裴曜沖他們怒罵了一聲「滾」,然後連忙趴到我耳邊說:「叫。」
我滿臉迷茫,這……這我也得會呀……
他皺眉說了一句得罪了,然後抓住我後腰軟肉,一把捏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面的高麗人興奮起來,不停起哄,從投在營帳上的影子都看得出,一個個撩起了袍子,正在行猥瑣之事,帳外飛著各種亂七八糟的高麗語,我雖不懂,但覺不堪入耳。
裴曜則推起了營帳正中的柱子,一下一下,頗有規律。
我按照剛才的路子嗯嗯啊啊地亂喊,裴曜又耳語讓我叫得再慘一點,我的叫聲就漸漸變了音調,越發悽厲。
沒過一會兒幾個高麗人頂不住了,商量了幾句,大約是出去找女人了,一個個先後消失,我便悄聲說他們都走了,裴耀卻搖頭對我耳語:「還有眼線。」
我無法,隻得陪著他推柱子,一邊推一邊咿咿呀呀。左一下,右一下,我們偶爾對視一眼,都覺尷尬,急忙收回目光。
推了也不知多久,裴曜終於停下了,我二人並排坐在帳中,各自玩著手指、撓著頭發,隻餘滿室旖旎曖昧。
好半晌,裴曜低聲問我:「三娘怎麼來了?」
我囁嚅道:「來尋郎君。」
裴曜眼睛一瞪:「胡鬧!你又不會武功,到戰場上來做什麼?」
我驚訝抬頭。
說實在的,我想到了他會反駁,但萬沒想到他會用這個理由反駁。不應該說「一個女子」如何如何嗎?
我說:「三娘奉聖人密令,來為行軍地圖做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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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我從袖中掏出幾張畫稿:「這樣的。」
他看了一下,然後急急將之折疊好,又塞回了我袖中,低聲怒道:「如此兇險之事,聖人怎會派你前來!」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是我聽說郎君出事,想來尋郎君,自去求的。」
他愣了一下,表情瞬間不自在起來,半晌才道:「聖人……對娘子有意?」
我悚然一驚:「盡會胡沁!此話也是說得的?」
裴曜嘆了一聲:「真叫我猜中了。娘子與娘娘少時極是相似,他有此心也不奇怪,無怪你想躲出來。」
我靜默了片刻,他卻轉換了話題:「我截殺了前來與高麗人密謀的突厥王子阿史那賀延,現在扮作他,與高麗人周旋,伺機行事。這伙高麗人盯上你們馬隊很久了,早有意要劫娘子色,我不得已,隻得如此行事。娘子跟在我身邊,需要繼續演戲,亦是萬分兇險。」
我苦澀地笑了笑:「夫君找到了,我還夫復何求?隻要郎君不要當真落海遇難了便好。聖人囑咐我與郎君配合、便宜行事,如今,不就是機會嗎?」
裴曜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好,吾定會配合。娘子此來用的身份是什麼?行商?」
我說:「筆墨商人。」
裴曜嘆了一聲:「兵荒馬亂,筆墨商人會來這窮鄉僻壤?罷了,反正眾人不信,你隻管咬死了不說就是。
還有其他畫稿嗎?」
我說:「藏在馬車下的夾層中,有十幾張。」
「翻車了,會暴露嗎?」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
裴曜點頭道:「好,馬車現在應該已經落到了高麗人手裡,我安排人去偷回來。護送你來的,除了我給的暗衛,其他的什麼來路?」
我說:「內衛。」
「這些內衛知道你此行的意圖嗎?」
我搖搖頭:「不知。」
裴曜松了一口氣,說:「那接下來,娘子扮烈女,我來扮惡霸,娘子在寧死不屈和欲拒還迎當中拿捏一個合適的尺度,你我二人保持一種鬥而不破的狀態便好。」
我摳著地上鋪的羊皮褥子,小聲嘟囔:「惡霸長成郎君這般,又指望烈女烈到哪裡去……」
裴曜先是一愣,面上悄然爬上了一絲紅暈,輕咳兩聲掩飾尷尬,半晌,又露出了滿臉愁容:「那我……粗暴些?」
我悄悄咽了咽口水:「如何粗暴?」
他伸手抓住我衣領,兩手一用力,刺啦一聲,就把圓領袍變成了敞領。
(十二)
裴曜看著我衣袍裡面的大片肌膚,喉頭滾動了一下,目光躲閃:「權宜之計,委屈娘子了。」
這人嘴上客氣,行動卻迅捷無倫,突然就湊了過來。
待他停住動作,我低頭一看那一片斑駁紅痕,面紅如血。
我問他,得了?
他認真看了看我,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想了想,將頭發披弄亂,竭力作悽慘之狀,問他:「如何?」
他依舊搖了搖頭,但卻沒有再說話,隻捧住我的臉,猛地吻了下來。
待我二人分開,我立刻便癱軟在了他懷中,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隻能艱難喘息,嘴唇火辣辣的,可見腫成了什麼樣子。
他放下了我,猛然起身跑到門口,將帳簾掀開一角,吹起了冷風。
我猶豫了半天,終囁嚅道:「郎君與我本是夫妻,這假戲……真做又有何不可?」
裴曜身形一僵,忙捂住了帳子,皺著眉頭噓了一聲,搓捻著系帳簾的皮繩的手緊了緊,好半晌才說:「還不是時候。」
洞房不肯來,現在也不是時候,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我緊了緊衣衫,抱著身子跑到一邊閉目養神,懶得和他說話。
他見我不理他,卻又挨著我坐下,沉默了半晌,才拉了拉我的袖子:「娘子的閨名,是叫曉珠嗎?」
我嗯了一聲,未睜眼。
「可有乳名?」
我一窒:「郎君作何問此?」
裴曜被我不善的語氣驚了一下:「不可說嗎?」
我扭頭過去不肯看他:「我乳名叫彘兒。」
來吧,盡情地笑我吧,我這名兒叫來叫去,都和豬脫不開幹系。
爹娘當初看我是個早產兒,怕不好養活,取的賤名,後來連大名都叫「小豬」,可以說是自小被笑大的。
「那你行走在外的假名呢?」
裴曜居然沒笑,還在繼續問。
我偷偷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飛速轉了回去:「慕容珠。」
我祖上本有幾分鮮卑血統,扮作個落魄的慕容鮮卑,也不算太假。
裴曜笑了笑:「娘子生得珠圓玉潤,叫珠珠兒正好,以後我在外便如此喚你吧。」
珠圓玉潤?
你說我珠圓玉潤?
我有那麼胖?
我氣得騰一下子站了起來,正想找點什麼東西丟在他臉上,帳外忽然喧嘩了起來。
是那伙高麗人,回來了。
(十三)
高麗人在外面叫裴曜,他懶懶地起身,一邊撩起帳簾,一邊把本就系得很嚴實的扣子再系了一遍:「何事?」
高麗人三三兩兩醉醺醺摟著女伎:「出來飲酒!」
我覺得自己演烈女的時機到了,在榻間摸到了他的佩刀,倉朗朗抽了出來,大喊著「我殺了你」,就沖他砍了過去。
裴曜如同背後長眼一般,頭也不回地奪了我的刀,手腕一翻,彎刀落地,手臂一張,把我整個人夾在了腋下,低頭看著我悽慘的面容上的滿臉憤恨,笑著捏了捏我的面頰:「好野的貍奴。」
我憤然掙扎,卻徒勞無功,反倒將領口大片肌膚露了出來,隻覺涼颼颼的。
高麗人們看見我頸間痕跡,大肆狂笑起來,一邊淫邪地望著我,一邊誇贊「賀延」當真御女有術。
裴曜面上雖然露出了滿足的神情,嘴上卻並不接茬,隻慢條斯理將我衣襟攏上,一雙眸子映照夜色,似一片靜海沉淵,如玉面容明明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卻無端讓人脊背生寒:「珠珠兒,再胡鬧下去,爺就未必留你了。」
我在那一瞬間當真被嚇到了,整個人如遭雷擊,當即停止了掙扎,隻覺他一旦做了「阿史那賀延」,就當真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文雅知禮的裴曜了。
就這樣,我滿面驚惶,一身悽慘,被他摟著去了幾個高麗人帳中。
大帳中燃著爐火,暖意融融,幾個高麗人被酒氣燻得陶陶然,面色通紅,合拍而歌,搖頭晃腦好不快活。
幾個女伎在場中唱跳著我聽不懂的歌兒,嗓音倒也甜美,隻是舞姿笨拙了些,和長安酒肆裡的菩薩蠻們無法可比罷了。
高麗人看裴曜帶著我入座,起哄讓我也上去跳。
我可不會!
我自幼是個手腳不分瓣兒的貨色,騎馬是勉勉強強學會的,跳舞當真不行。
裴曜倒是老神在在:「別鬧,我珠珠兒是良家子,哪裡會那些。」
高麗人笑得張狂又曖昧:「賀延如何知曉?」
裴曜露出了個「你們懂得」的表情,口型道:「雛兒。」
高麗人拍案而起,佯怒道:「你這狗才,真是好運!快,自罰三杯!」
裴曜一副息事寧人之狀,擺手示意他們坐下,拿起酒杯,又戒備道:「隻此三杯,過後爾等不許再鬧。」
高麗人們不搭這茬:「隻管飲便是,少來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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