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2024-11-01 20:52:213615

  隊伍裡有些人離開了,但大部分人都還在一起,並且想要在一起度過餘下的歲月。


  當年雪卉和凌域明消失的事情,在他們隊伍中掀起了波瀾,大家都為凌域明的離去感到悲痛,對雪卉的消失感到震驚。


  視頻中,雪卉好像一顆燃燒殆盡的流星,墜落在黑暗的宇宙裡。


  他們從來都不覺得雪卉會回來,然而幾年過去,他們卻再次看見了雪卉。


  第一個看見雪卉的是袁殊澤,他指著集市上的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愕然道:“那個人是不是雪卉?”


  眾人一齊看過去,看到了屏幕上出現的身影。


  那是一個深色冷漠的男人,有著一頭雪白的長發,他的眼睛是純粹的紫,濃鬱的有些隱隱發黑。男人有著一張漂亮的臉,但他這樣的長相卻並不會讓人生出褻瀆之心,因為那雪風般冰冷的氣質,即便是隔著屏幕,也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瑟縮之意。


  這是雪卉?這是當年那個笑的燦爛,哭的隨意,天天對著凌域明像個孩子般撒嬌的雪卉?


  眾人心中生出濃濃的疑惑,但臉卻做不了假,這張臉的確和雪卉一模一樣。


  屏幕上正播送著一則新聞,說人類又和其他星系的其他種族達成了協議,可以擴張生存地點,並且表示新的星系有著極為豐富的礦產和各種人類緊缺資源。


  在這則新聞中,雪卉是以上賓的身份出現的。他坐在主座上,表情冷淡的捏著一支筆,正在低頭籤寫什麼文件。


  袁殊澤看著他發起了呆,最後新聞結束,他才呆呆道:“雪卉到底是什麼種族?”


  “好像是星族。”周融以前當過軍人,所以知道一點。這個種族非常的神秘,人類對其所知甚少,並且他們的身份是被嚴格保密的,隻有極少一部分知道他們的存在。


  “星族?”穆行宮也沒聽過,道:“那是什麼種族?”


  周融道:“就是星球的意思。”他並沒有見過星族,所以當年雪卉帶著凌域明離開時,隻是心中有所懷疑,不過眼前這一幕卻確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所以,雪卉就是那顆星球?”袁殊澤道,“那、那我們再去那顆星球上,可以見到雪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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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融說:“我不知道。”


  雖然沒有肯定的答案,但大家還是很有默契的踏上了旅程。


  時隔六年,那顆原本用來投放死刑犯的星球已經被改做了其他的用途,據說上面有著人類非常渴求的一種礦產資源,再加上那裡環境特殊,所以發展了繁榮的旅遊業。


  周融他們再次踏上了這顆想要拼命逃離的星球。


  這裡不再荒蠻,充滿了人類活動的痕跡,到處都是旅遊團,還有一些人文設施,全然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裡冬天是不是很冷?”到來這顆星球的第一天,周融這麼問這裡的人。


  “不冷啊。”在這顆星球上賣紀念品的商販一臉莫名,他道:“這顆星球四季如春,根本沒有冬天。”


  袁殊澤聽到這話,再也沒有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周融和穆行宮都沉默了。


  袁殊澤道:“雪卉……明明那麼喜歡冬天,你們說,看見域明哥走了,他是不是特別的難過。”


  “我對不起他。”周融心情低落至極,他道,“如果當時是我去的……”


  穆行宮沉沉的嘆氣。


  然而逝者如斯,離開的人永遠也不會回來。


  他們在這顆星球上轉了一圈,看到了許多熟悉的景色,也看到了很多巨大的變化。


  這顆星球上的動物們都不再像之前那麼有攻擊性,反而對人類非常的友好。周融他們想找到離開這顆星球時,雪卉帶他們去的木屋,但那地方在叢林深處,沒有人引導,他們根本找不到具體地點,於是隻能作罷。


  直到離開,他們都沒能再見雪卉一面。


  “是他不想見我們吧。”穆行宮道,:“他肯定知道我們來了。”


  袁殊澤有點失神,他想起了自己和凌域明及雪卉度過的時光,現在想來,那時候他們日日處在危險之中,卻有一種別樣的快樂。


  “雪卉,再見。”周融在離開時,對著眼前的景色輕輕說了聲,“我一直想對你說,對不起。”


  穆行宮說:“抱歉。”


  袁殊澤自從踏上這顆星球眼淚幾乎就沒有幹過,他打著嗝,道:“雪卉,我好想你。”


  一陣風吹過,吹落了枝頭盛開的貓咪的白花,白色的花瓣飄落在眾人的肩頭,周融捏起一片,輕輕的放進了兜裡。


  星球的時光是那麼漫長,人類的生命於他們而言不過呼吸之間。但就是這呼吸之間的短暫時間,卻都流逝在了指縫中。


  周融不知道雪卉最後會不會忘記他們,甚至忘記凌域明,他隻知道,他會將凌域明和雪卉,放在心中一輩子。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白羅羅醒來了。


  他躺在修養倉裡呆滯的看著頭頂。


  很快就有工作人員上前查看他的情況,見他這幅模樣也沒有催促,非常善解人意的給他留了緩和的時間。


  這次任務拿了A+的評價,但白羅羅卻覺得特別的累,他伸手抹了一把臉,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


  系統走的時候還叮囑他,叫他好好調節,不要太過入戲。


  白羅羅苦笑著說好。


  系統說,假的就是假的,你要分清楚現實和任務。


  白羅羅說:“我知道了,謝謝。”


  系統最後補了一句:“別投訴我嗑瓜子啊。”


  白羅羅無奈道:“記得了記得了,不會投訴你的,我這不是還跟著。”然後系統就走了,白羅羅也醒了。


  溫熱的水洗去了白羅羅身上的疲憊,但他還是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他回到了自己的休息間,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然而更糟糕的是,他睡過去後居然還做了個關於雪卉的夢。


  夢裡的雪卉哭哭啼啼的扯著他的袖子求著他不要走,白羅羅摸著他的頭安慰他叫他別哭了,雪卉卻不肯停,隻是一個勁的流淚。


  白羅羅被他哭的心都要碎了,他相對雪卉說自己不走了,可是心中卻清楚那不過是謊言——早晚要被拆穿的。


  就這樣,白羅羅的身影逐漸在雪卉面前逐漸淡去,他看著雪卉哭的滿臉是淚的表情,終於從夢中掙扎著醒了過來。


  又是一頭冷汗,白羅羅伸手在自己額頭上抹一下,他看著天花板,開始沉默的發呆。


  白羅羅身上的這種情緒的異常很快被其他人發現了,他有經驗的同事催促他趕緊去做個情感析出。


  白羅羅躺在床上裝死,道:“那個有用麼?”


  他同事李淺道:“當然有用了,不然我叫你去做幹什麼。”


  白羅羅道:“不是說三四個世界才用做一次……”


  李淺無奈道:“的確啊,要是你的評分隻能拿個C或者D,那你隔幾個世界再去做也沒什麼。”但偏偏白羅羅是個能拿A+的異類,這種情況李淺倒是隻見過一兩個人。


  白羅羅說好。


  李淺反復重申道:“你一定要去啊,別說我沒提醒你。”


  雖然打不起精神,但在李淺玩命的催促下,白羅羅第二天就去做了個情感析出。


  情感析出那兒的工作人員還記得白羅羅,見他又來了,有點驚訝道:“怎麼又來了?”


  白羅羅說:“嗯,不太舒服。”


  餘姐讓白羅羅刷了工作牌,低下頭檢查了白羅羅的資料後嘆道:“居然是個A+,後生可畏啊。”


  白羅羅沒精打採的嗯了聲。


  餘姐見他精神不好,安慰道:“沒事兒,做個情感析出就好很多了,你先躺下。”


  白羅羅乖乖的躺好。


  和上次一樣,餘姐將金屬片貼到了白羅羅的腦袋上,然後啟動了程序。


  白羅羅朦朦朧朧的陷入了淺眠之中。


  幾個小時後,當白羅羅從夢中醒來。


  餘姐道:“感覺怎麼樣?”


  白羅羅從床上坐起,伸了個懶腰,道:“挺好的。”說真的,他還真有種煥然新生的感覺,之前濃烈的情感被抹去了大半,他記得雪卉這個名字,這個人,心中悲傷的感覺卻淡了許多,就好像這些經歷都從立體變成了紙片,無法再讓他對這個人產生共鳴。


  白羅羅思索了一會兒,疑惑道:“這情感析出,到底是個什麼原理。”


  餘姐一邊收拾器材,一邊和白羅羅解釋,她道:“這其實是一種抑制手段,可以淡化你腦內最激烈的情感,所以每次從任務世界回來,如果反應太強烈,一定要在三天內來做情感析出,不然容易出現誤差。”


  白羅羅差不多懂了,他道:“這對身體有沒有什麼影響?”


  餘姐道:“沒有什麼影響的,我舉個例子吧,人就像一個水晶球,感情就是灰塵。灰塵太多會影響水晶球的亮度,我們這工作就是把灰塵抹一抹,讓你不至於被影響。”


  這比喻非常的生動,似乎很有道理,但白羅羅總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餘姐道:“別想那麼多了,這隻是一種幫助員工恢復的手段,人就是容器,哪裡能容納那麼多的情感。”


  白羅羅聞言站了起來,出去了。


  A+的任務評價,在社和局裡是非常少見的。因為白羅羅的這個任務評價,他的領導還因此還特意當面誇贊了他一番,並且直接讓財務劃給了他這個任務的補貼。


  白羅羅收到銀行卡通知短信的時候被上面的數值震了一下,他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沒看錯——真的是五開頭的六位數。


  這筆錢加上之前的存款已經足夠在這裡付個首付了,白羅羅開始拿到錢的時候還有點不敢置信,不過想到上個世界任務的提成便很快冷靜了下來。


  應該就這麼多吧,白羅羅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如果他再做幾個任務,差不多就能在市區裡全款買套小戶型。在這寒冷的世界裡,隻有這點存款數字能溫暖人心,白羅羅感慨的想。


  拿了補貼的白羅羅請局裡的同事們吃了頓飯,同事們很高興的都來了。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點喝的暈乎乎的,白羅羅不怎麼喝酒,所以還算清醒。他有個喝的比較多的老一輩同事拍著他的肩膀說羨慕他,白羅羅笑道:“有什麼好羨慕的,你也可以做啊。”


  “這可不是誰都能做的事。”那同事在社和局做的是後勤,並不能像白羅羅一樣接任務,他整張臉因為酒精變得通紅,說話也有點大舌頭,他含糊道,“我們是想做,沒那個條件……社和局的任務對象其實篩選的非常嚴苛,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局裡能做任務的就那幾個。”


  白羅羅一直以為自己是闖了狗屎運才進了社和局,沒想到還有這個內情在裡面,他道:“那什麼樣的人才能做什麼?”


  “我哪裡……知道……”那同事含含糊糊的說,“要是我知道了,不就自己先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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