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喜歡它,並不代表希望它出現在我的家裡啊!天和崩潰了。
天和絲毫不懷疑,如果博物館裡的東西明碼標價,而關越又有足夠的錢,說不定會把整個盧浮宮給他搬過來。照這麼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關越會為了討他開心去偷《蒙娜麗莎》,幸而《最後的晚餐》是畫在牆上的,這倒還好。
各路奢侈品品牌商也比以前更頻繁地上門,帶著形形色色的新款讓天和挑,衣服一做就是二十套。晚上出門吃個飯,天和隨便進個店,關越的助理就亮明貴賓身份,讓人封店供他慢慢逛,不被打擾。
天和出門的時候不喜歡有人跟著,堅持幾次後關越才作罷。一段時間裡,關越沒什麼動作,天和以為消停了,結果進學院時,受到了教授們的特別關照,才知道關越給他們班送了一組實驗用的計算機服務器。
“我想把整個世界都給你。”關越朝天和說,“隻是凱旋門和巴黎鐵塔太貴了,以後等哥哥有錢了,用自己的錢,也會買給你。”
天和扶額,一瞥管家,讓大家暫時回避一下這個即將買下凱旋門與巴黎鐵塔的男子,待沒人時,才拿著其中一個瓷盤,朝關越說:“你就沒發現嗎?這個東西放在家裡,風格很、不、搭。”
關越看了眼,現出詢問的眼神,意思是“真的?我怎麼覺得還可以?”。
天和無奈了,他想改造下關越的品位,卻又怕說多了顯得自己嫌棄他暴發戶。事實上關越在中國文化的審美上,還是相當可以的。送給天和的東西隻要和東方沾邊,都非常漂亮,隻是對西方流派的東西實在很令人焦慮。
下午,關越帶著天和去倫敦吃晚飯,聽歌劇。天和現在隻要出門簡直是膽戰心驚,步步為營,在一家掛毯店門口停步時,隻要轉頭看一眼櫥窗,關越便轉過身,露出了準備買東西的表情。
天和遲疑地看了眼關越:“我……想進去看看……”
關越為天和推開門,天和馬上抬手,示意關越不要亂來,關越便紳士地點點頭,站在一旁,隨時等待付錢。
天和讓店員取來櫥窗裡的一張羊毛掛毯,低頭認真地看起了花紋。他並不想擁有它,隻是因為這花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工匠在掛毯上織出來的、規則的花紋,令他想起了一個函數的圖像,這圖像也許能啟發他暫時卡住的課題。
關越稍稍側身,靠在櫃臺上,天和專心地看掛毯,思考著,關越則開始觀察天和的表情,借以判斷他對這件東西的喜愛程度。
“謝謝。”天和朝店員笑道,關越剛取出卡,天和就把卡迅速奪了過去,拉著關越走了。
關越看著天和,天和說:“我確實不需要它,隻是從花紋上想到了別的,咱們能不能像以前那樣,等我開口了你再買給我?”
關越戴上墨鏡,認真地說:“不能,因為我是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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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笑了起來,那句是以前天和常調侃他的,PPE學科是培養政要的學科,於是小時候天和喜歡叫他“總統”。
“換一個說法,聽膩了。”
“我是哈士奇,不聽指揮。”
“把墨鏡摘了,”天和道,“你就這麼不好意思嗎?”
關越一臉正經地說:“這樣方便我明目張膽地看你,卻不會被你發現,能夠有效掩飾我的無禮。”
天和道:“快走!”於是拉著關越離開,並抬手去摘關越的墨鏡。關越擋開幾下,最後放棄抵抗,墨鏡被天和收繳,他伸手攬住天和的腰,側頭在灑滿落日餘暉的街道上吻他。
關越:“小朋友,不要頑劣。”
天和無奈了,與關越手牽手,十指交扣,走過一家冰淇淋店,天和停下腳步,看關越,意思是現在怎麼不買了?
關越:“晚飯前空腹不能吃冰的東西。而且你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拿著勺,就不願意牽我了。”
天和隻得放棄,總感覺關越實在是個盡心盡責的監護人,比聞天嶽管得還嚴。
天和在一名長得很帥的街頭藝人面前停下,關越便小心地護著他,不讓他被擠著,天和聽著小提琴樂,側頭看關越,卻突然從他的表情上感覺到了有點不妙。
“你想做什麼?”天和用中文警惕地問。
關越:“你怎麼知道?”
天和:“……”
關越:“我隻是想禮貌地邀請他下周到家裡來拉小提琴給你聽。”
天和:“不需要,在家聽就不好聽了。拿點現金,快。”
天和摸了身上,沒有現金,關越攤手,兩人都沒辦法。
“祝你快樂!”那藝人朝天和笑著說,“漂亮的小王子,神的寵兒!”
天和上前抱了下他,關越瞬間臉就黑了,下意識地做了個拔劍的舉動,想上前用花劍捅那藝人,可惜這裡不是擊劍場。
看完歌劇後,天和與關越從劇場裡出來,天和站在五光十色的噴泉前,從關越的褲兜裡掏出一枚劇場送的金幣巧克力,背對劇場外的噴泉站著。
關越:“想許願,你得去羅馬。”
“心裡有羅馬,處處是羅馬,”天和端詳面前英俊的愛人,說,“條條大路通羅馬。”
關越:“許願吧。”
天和說:“許什麼願望,都會實現嗎?”
關越想了想,說:“那可不一定。”
劇院外放起了貝多芬的小步舞曲,在這音樂裡,天和輕輕地說:“我還以為這世上會有一位神,願意滿足我的一切願望。”
關越注視天和的雙眼,稍稍低頭,呼吸交錯間,他湊到天和耳畔,用低沉的聲音說:“隻有一個願望不能實現,那就是與你分離。”
天和摟住關越的脖頸,埋在他的肩前,笑吟吟地側頭端詳他,關越吻了他的唇。
“我想要一份生日禮物。”天和說。
關越搖搖手指,說:“不行,神已經為你選好了。”
天和有點沮喪:“不要這樣!你……神還沒問過我想要什麼呢!”
關越說:“你可以許願‘再來一件’,你是神的寵兒,我想他不會介意再給你一個。”
天和想了想,拈著金扣子,說:“希望總統可以暫時放下學業,帶我去環遊全世界。”
關越想了想,懷疑地說:“你隻是想逃學。”
天和看著關越,關越示意天和拋硬幣,天和便知道關越答應了,手指一彈,將那金幣巧克力彈得飛過頭頂,飛向噴水池。關越敏捷伸手,在天和頭頂一掠,攤手,居然凌空截住了金幣巧克力!
天和:“……”
關越低頭看天和,天和帶著怒意,兩人對視片刻,關越忍不住親了下天和的唇,把金幣巧克力隨手扔進噴水池裡,牽著他走了。
“那個金幣巧克力浮著不掉下去沒問題嗎?”天和被關越拖進車。
“現在回家就沒問題。”關越答道。
“這麼急著回家做什麼?”
“你說呢?”
天和帶著笑意,自娛自樂,鏟出茶葉,燒水繼續泡茶喝。
普羅:“後來去了嗎?”
“當然,”天和說,“作為第二份生日禮物。”
普羅:“他已經準備好第一份生日禮物了。”
天和:“嗯,他另外送了我一個島。”
那年生日,關越買下了一個大西洋的小島送給天和,並親自設計了島徽,起名叫“米德加爾特”,意為北歐神話裡,世界之樹的中庭。第二年開始,每年的暑假,天和與關越都會到島上去度假。
關越還給天和買了一套水上飛行設備,開遊艇帶他出去,讓他在海面玩個夠,看天和在海面上噴水並飛來飛去,高興地到處大喊。
“其實我對物質沒有什麼渴求。”天和說,“我想要的,隻是……”
關越:“你想要的是絢爛而短暫、唯美的東西,比如說在迪拜給你放一場煙花。”
“不是!”天和生氣了。
那天從家裡出發,直到港口,天和都沒再理關越。
關越其實一直知道,下車前才漫不經心道:“你想要的,隻是和我在一起。”
這句話讓天和消了氣,說:“我想要的,隻是和你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
關越說:“那你願意有一天,與我一起死嗎?”
天和:“可以啊,換你了,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天涯海角嗎?”
喧囂的碼頭上,天和面前出現了宏偉的豪華遊輪“狄更斯號”,管家指揮人將行李送上去後,站在碼頭上朝天和告別。
汽笛鳴響,天和一身運動服,站在遊輪頂層套房外的寬闊陽臺上,吹著海風。為期兩百四十天的環球之旅啟航,關越也換了身運動服,來到天和身旁。
“就像現在這樣,”天和說,“不帶任何人,隻有你和我,背起包,去巴西,去阿根廷,去馬達加斯加和好望角。”
關越說:“你隻是想方設法地使喚我,讓我來伺候你。”
“答對了。”天和給了關越一個贊賞的表情,但忽然他有點警惕。
天和狐疑地打量關越:“你應該沒有把這艘船買下來吧?”
“買了。”關越面無表情。示意天和看甲板上的客人,說,“還費了很大心思,請了這麼多演員過來陪我演戲,薪水不菲。”
天和哈哈笑了起來,知道關越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關越便把天和打橫抱起來,抱進房裡,扔在床上,拉開運動服拉鏈,露出漂亮的胸膛與腹肌,抱了上去,與他在海風裡接吻,褪去衣褲,在投入套房的燦爛陽光裡放肆地做愛,注視撫摸彼此的每一寸肌膚,探索彼此的身體。
第29章
遊輪沿途停靠了六十個國家與地區,在天和的本科畢業間隔年裡,他與關越隻要在船上,便每天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除此之外,什麼娛樂活動都不參與,就連在房間裡看場電影,關越也不願放過天和。到了後面天和實在受不了,想去貴賓室裡,和同樣是客人的一位沙特小王子打幾盤德州撲克,關越則如臨大敵,時刻坐在天和身邊監視著,隻許每天玩一小時的牌。
“我不!”天和喊道:“我一定要下船玩了,我可不想在遊輪上就這樣環遊世界。”
於是關越隻得背起包,與天和下去玩。
下船時,關越背著沉重的徒步旅行包,與天和換上運動服,暫時離開遊客隊伍,像兩個背包客般,觀賞各地的風土人情。
他們在哥倫比亞買下了一隻鸚鵡,在馬達加斯加買下手工工藝品來裝飾船上的房間,在埃及逛黑市時,關越終於,難得地對天和的購物欲表現出了一次猶豫。
關越試圖阻止天和買一個黑市裡拿出來拍賣的木乃伊:“別買幹屍,不吉利。”
天和一本正經道:“好不容易碰上個喜歡的,我自己出錢。”
天和心裡快要笑翻了,他對木乃伊毫無興趣,且覺得毛骨悚然,卻竭力假裝出對它的熱愛,我讓你買,你把這個買回去試試?
關越:“算了,這個多少錢?寶寶,能不放在家裡嗎?捐給大英博物館,空了去看也是一樣的。”
天和:“可我很想抱著它睡,能讓我玩一段時間再捐出去嗎?”
關越:“……”
關越終於知道天和在耍他,拖著他走了。
去新西蘭霍比特村時,關越的腦袋在門上碰了一下,天和正哈哈哈地笑他,沒想到一轉身,自己也碰了一下,關越頓時心痛不已,再逛時一直用手護著天和的頭。
“你真的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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