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24-11-01 20:53:503408

“沒什麼,隻是前幾天看到你一個同行在客棧當小二。”


拾一臉上立馬浮出淡淡的同情,“都是些雜活。”


寧如深一言難盡:……好歹有活。


你一個被打發走了的是在同情人什麼?


探聽不到什麼消息,寧如深便讓人退下。走之前,他又叫住拾一,“對了,最後一個問題。”


拾一,“?”


寧如深捏著耳朵問,“你們匪首,是有什麼惡趣味嗎?”


拾一不贊同,“我們首領很正經。”


寧如深揮揮手,把人驅散了。



猜不到李無廷的打算,他幹脆不再去管。


隨著日子進入月底。


推遲了一個多月的會試也終於在嚴密的籌備中到來。


會試長達九天六夜。


寧如深隻負責之後的面試,不用跟隨這九天的考試。他時不時去御書房當個值,又去禮部蹭個飯。


把百家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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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直到了會試結束。


像是漫長的凜冬過後迎來了消雪的初春,學子們都暫時從考核中解放出來,相約伴遊京城的夜市、河畔。


更有不少考生在淮明河畔置了座席,談經論詩,引得滿堂贊譽。


——也算是大承的一項傳統。


寧如深早在前幾天就收到了耿砚的邀約,說到時候一起去泛舟。


等到會試結束那天。他估摸著快要下值,便瞅了瞅御書房一角的漏刻。


漏刻有些不清,他不自覺探頭。


李無廷抬眼,“寧卿歸心似箭?”


寧如深縮回脖子,“怎麼會,臣是看看陛下勞作了多久。”


李無廷哼笑了聲。


頓了頓,他擺手,“行了,下去。”


寧如深道了聲謝,速速溜走。


宮門外,耿砚已經搓著手等在那裡。


見到寧如深,他將人一把拉過,意氣風發,“走,前狀元,去砸場子!讓那些初出茅廬的雛鳥見識一下前輩的高度!”


寧如深晃晃腦袋,“你聽。”


耿砚湊近細聽,“什麼?我怎麼什麼都沒聽到?”


“沒聽到就對了,因為是空的。”


“……”


耿砚復雜地看著他,最後嘆了口氣拽著他的袖子,“那就去湊個熱鬧,給你進進貨。”


·


夜色將暗,華燈初上。


京城中的各家酒館客似雲來,繁華的街市中人來人往,衣袂相錯。


兩人先找了間酒樓吃飯。


二樓的包廂窗口正對大街,一眼望出去相當熱鬧。


落了座,耿砚還在感慨,“你說你腦子都淪落到這副田地了,怎麼還能當考核官?”


寧如深假裝不經意地踩了他一腳。


耿砚,“嗷!”


寧如深,“這是陛下的決定,你是在質疑陛下。”


耿砚氣得瑟瑟發抖,“你個狐假虎威的…”


說話間,小二已經上菜。


寧如深夾了塊烤雞心給他,“吃這個,以形補形。”長點心。


耿砚頓時抖得更厲害。


兩人正在桌上用筷子二度打架,忽然便聽窗外喧鬧的街道裡夾雜著幾句人聲:


“以…高才,必會………”


“當年…文狀元,寧……”


寧如深和耿砚停下打架,對視一眼:?


推開半掩的雕窗,外面聲音更為清晰。


寧如深趴在窗口往下探頭。


隻見他們包廂下方擺了一處露天茶攤,幾名考生打扮的青年正在高談闊論。


“……好歹出身書香門第,自幼燻陶。那寧琛一介鄉野都能高中,我等有何不可?”


“非也非也。”其中一人意有所指,“錄取貢生那都是試卷一封,等到了殿上可不一樣了。”


幾人交換眼神,另一人輕咳,“聽說那寧狀元,是有幾分霞姿月韻……”


言盡於此,意味深長。


二樓窗框上,寧如深、耿砚排排趴。


耿砚,“他們說你當狀元靠了三分臉。”


寧如深,“那至少還有七分才華,現在隻能全靠臉了。”


耿砚噎了一下。


他噎完匪夷所思,“你不生氣?……咦,你在扒什麼?”


寧如深探頭探腦,“你看窗下這幾片瓦是不是有點松?”


一股難言的默契升起。


兩人伸手一掀,掀完就關窗縮回去。


哐啷!底下一陣哀嚎。


包廂內,寧如深和耿砚相對坐了幾秒。


耿砚回想了一下,“不行,還是便宜他們了。都不知道砸中腦袋沒有。”說著又要去扒窗。


寧如深拉住他,淡定道,“你忘了,這種日子必然少不了誰。”


耿砚反應了好片刻,恍然,“……錦衣衛!”


寧如深感嘆,“心高氣傲,涉世未深,還是太年輕。”


大承的錦衣衛還沒有到家家戶戶趴房梁的程度,但每逢大型節日和活動,必定會喬裝混入人群,為天子聽取各方消息。


為的就是把握傳言動向,防患於未然。


寧如深滿足放筷,“吃飽了。”


他起身拍拍耿砚,“走,去泛舟。”



另一頭,養心殿外。


李無廷身著暗金刻絲的深青色常服,腰墜一枚羊脂玉,一派清潤貴氣的打扮。


尹照在他跟前垂首稟報,“錦衣衛已派守所有巷道,定不負聖望,維護好京城治安。”


李無廷應了聲,讓他下去了。


待人走後,德全瞧著外面漸暗的天色,“陛下,淮明河畔的講經對詩應該快開始了。”


“走吧。”李無廷長腿一邁,“朕也去聽聽。”


·


淮明河畔,一片燈火璀璨。


潺潺河水映著兩岸星燈席座,熙攘的人群來往流動。書生學子環珮香囊,妙齡女子袖舞香風,佳時正好。


朱漆橋頭下就有租船的地方。


寧如深隨著耿砚尋過去,兩人租了條木舟。


耿砚問,“是僱船夫,還是自己劃?”


寧如深說,“自己劃吧。”


有外人在,都不好放開了說話。


耿砚想了想,“行。”


說著把船夫支開,拿了槳遞給他。


寧如深不好意思地垂眼,“我不會劃槳。”


“……”耿砚又炸了,“你不會那說什麼自己劃!感情這個自己裡面隻有我嗎!”


寧如深柔弱捂耳朵,“你聲音好大。”


“………”


距離橋頭不遠處。


李無廷正帶著德全穿過人群走向河畔,身後跟著便裝的錦衣衛。


人頭攢動間,一抹亮色劃過眼底。


德全哎呀了聲,“主子,那不是寧大人和耿侍郎嗎?”


李無廷腳步頓住,抬眼望去。


果然看那朱漆橋頭立了道熟悉的身影。


寧如深官服已經換下。一身水雲暗紋緋色衣袍,身形飄逸風雅,在沉沉暮靄與人群中明豔而亮眼。


不知道他那張嘴裡又吐出了些什麼。


對面的耿侍郎都要蹦起來了。


李無廷指尖搭了搭手裡的玉扇,腳步一轉,“走,去看看。”



橋頭,耿砚還在和他拉扯。


“那我們把船夫叫回來。”


“可以是可以。”寧如深提醒,“那這樣我們還好聊天嗎?聊你爹,聊你工作,聊你的隱疾……”


“我沒有隱疾!!!”


耿砚把船槳塞給他,“拿著。”


寧如深背手,“不拿。”是想翻船嗎?


耿砚,“不拿怎麼劃!”


寧如深,“我劃船不用槳,全靠浪。”


“……”耿砚扭曲的神色有一瞬空白。


他看著隻泛微波的河面,似是不能理解,“什麼叫,靠浪?”


寧如深正要開口,身後忽然落下一道熟悉的聲音:


“朕也想知道。”


“!”他條件反射地腰一抖,轉過頭。


隻見李無廷負手立在幾步之外的地方。一襲青衣潤如君子,面色冷淡而正經,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李無廷朝他抬抬下巴,“朕看看,寧卿要怎麼浪。”


寧如深,“……”


作者有話說:


李無廷(正經臉):浪吧。


寧如深:……


第21章 不用浪了


寧如深聽李無廷一本正經地說要“看他浪”, 頭皮都麻了。


心說你知道“浪”是什麼意思嗎!


身旁耿砚嚇得見了個禮。


李無廷隨意“嗯”了聲又靜靜看向寧如深,等著他展示。


寧如深喉頭一動,“這不太好……”


李無廷問, “有什麼不好的可以在大庭廣眾展示, 給朕看不得?”


寧如深, “……”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糟糕的話。


無言間,德全和錦衣衛也在看著他, 好像都在等他大展身手。


寧如深最後掙扎了一把,“得在船上浪。”


“無妨。”李無廷微一側頭。


身後錦衣衛立馬會意地去租了條大點的船,大到能裝下他們這一行人, 隨後回來復命:“主子, 船租好了, 能讓寧大人…”


他話音一頓, 微妙中下意識跳過了那個字眼,“展示個夠。”


寧如深胸口微微一窒。


李無廷已經扣著玉扇越過他走向船頭,“走吧, 寧卿。”


他艱難地動唇,“是。”



一行人到了船上。


寧如深和李無廷坐在船中,兩頭各立兩名錦衣衛, 奉命抱著船槳。德全和耿砚被夾帶在中間,自覺地沒有出言。


木槳在岸頭一撐, 船撐開水波蕩了出去。


離了岸,錦衣衛就支著槳不動了。


李無廷端坐著, 指節扣了扣船舷, 示意寧如深趕緊。


寧如深坐在他對面, 局促地捏了捏手指, “臣先醞釀醞釀。”


李無廷很有耐心, “準。”


在他醞釀的這小片刻,耿砚看著眼下的情形,心慌又暢快:讓你不拿槳,讓你浪!看看,被陛下治了吧!


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過於顯眼。


寧如深餘光瞥見,沒忍住往船舷上狠狠一拍:嘭!


李無廷看著他拍紅的手心,“這就是寧卿的醞釀?”


“不,不是。”寧如深扒著船舷開始胡編亂造,“這船太沉了,臣有點浪…浪不動。換輕一點的船,像這樣晃一晃——”


他說著示範地晃了晃,“就可以浪出去了。”


李無廷視線落去。


除了他自己在晃,船絲毫未動。


這會兒他們的船還靜靜漂在離岸不遠的河邊,河岸上星星點點的燈火綴在河面上,沉沉暮色中染了些朦朧光亮。


寧如深一身緋衣在夜色中十分顯眼。


晃動間,束著雪梅白玉帶的腰身勒出一道弧線,勾著人的視線。


他正盡心盡力地做著無效演示,忽然就聽李無廷開口,“行了。”


寧如深停下來,轉頭:?


“不用浪了。”


李無廷閉眼拿玉扇抵了下眉,“劃船。”


後半句命令是對錦衣衛下的。船兩頭的錦衣衛得了令,長臂一撐終於將船劃開。


寧如深:他這是蒙混過去了?


他不確定地探頭,“臣浪得怎麼樣。”


李無廷惱火,“活靈活現。”


“………”


什麼意思,說得跟他是死的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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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討厭,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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