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伍幾人立馬拉他入座,“來來來!輸了罰酒。”
寧如深敬畏,“不…我就不喝了。”
花花,小橋,婆婆,已經在若隱若現了。
孫伍,“欸!來這兒不喝酒,等於白來。”
另一人幹脆把酒塞嘭地一拔,在他鼻尖扇了扇引誘,“這酒不烈,上回你不還咚咚兩盅?”
清甜的酒香彌漫開來。
寧如深狠狠地動搖了一下,閉眼:可惡,拿走,拿走……
霍勉趁熱打鐵地拍他,“放心,你就算喝得趴成一灘水,我們兄弟也給你舀回府裡!”
“……”
寧如深一秒睜眼,“那,一丟丟。”
幾人快樂:“诶嘿!”
…
包廂裡玩的遊戲多。
寧如深玩了會兒彩選格,又去玩了幾局射覆、棋牌,輸輸贏贏對半下來,已經把酒喝了八、九盅。
清甜的果酒不烈,酒意微醺。
寧如深玩嗨了,端著搖晃的果酒杯在包廂裡遊蕩了一圈又坐回位置上。原本白玉般的面上暈開兩片緋紅,脖頸之下都散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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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將衣襟松開了些,抻了抻脖子:呼,好熱……
修長的脖頸拉伸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烏發裹在肩窩裡,露出襟口下方那一小片透著淡緋的白皙玲瓏。
他被熱氣蒸騰著,懵懵地出了下神。
霍勉轉頭看見,“……你熱?喝口茶?”
茶?寧如深聽了他的話,反應了好幾秒,隨即遲鈍地伸手給自己拿了盞茶喝,“喔。”
他表現得太過乖巧。
桌邊幾人驚奇地瞅來:喔……
孫伍瞅了會兒,忽然搓搓手試探,“跟我換張梅花牌。”
簡直就是趁人之危!
旁邊何良一巴掌呼過去,“太過分了,怎麼能欺負寧大人!”
他呼完轉頭,“換張魚牌給我。”
寧如深怔怔地看了兩人一眼。大腦雖然還沒反應過來,但身體已經有樣學樣地一巴掌呼了過去:
“你們有什麼區別!”
啪。他手一痛,“哎喲。”
寧如深難過地吹手,呼呼。
眾人:………
·
翰林院外,青笭馬車緩緩駛離。
這會兒日頭已經沉落,李無廷剛處理完昨日的面試,正靠著車廂後壁閉目養神。
車廂內,德全恭敬地侍奉一側。
馬車駛出了一陣,李無廷才睜開眼,抬手端了茶盞輕抿兩口。
矮桌上還呈著一盒糕點。
德全問道,“陛下今日勞苦,可要用些點心?離回宮用膳還有一會兒呢。”
李無廷瞥了眼,“不必,這會兒不想吃甜食。”
德全應了聲合上蓋,又笑著聊道,“寧大人倒是愛吃這些,多少都吃不膩似的。”
話落,茶盞在桌上輕磕了聲放下。
車廂內靜了會兒。
李無廷指尖在膝頭搭了搭,腦中浮出前幾次寧如深搭車時的情形:一看見點心眼睛都亮了。整個人吃得相當沉浸,腮幫一鼓一鼓,還不忘舔掉嘴角的殘渣……
簡直就像是喂了隻貓。
片刻,他開口,“面試的事他做得不錯,朕是不是還沒褒獎過。”
德全瞬間會意,抿著唇角,“诶,可不是?說來…從前面繞一下,就能到寧府了。”
李無廷嗓音淡淡,“那就繞一下吧。”
…
馬車繞道停在了寧府門口。
李無廷下了車,德全拎著食盒跟在身後。
寧府的下人早就把天子這張臉認得個滾瓜爛熟,這會兒看聖駕親臨,頓時哗啦跪倒一片,“恭迎聖上!”
李無廷擺手,徑直入了府中。
元柳戰戰兢兢地迎過來,李無廷隨他一路進了堂屋坐下,望了圈沒看到人,這才問道,“你家大人呢?”
“回聖上的話,大人還未回府。”
“……”
德全咯噔一下。
李無廷抿了抿薄唇,“喔,去哪兒了?”
元柳跪稟,“和將軍府的大人們出去了。”
他說完,跟前沒有回應。
李無廷端坐在位上沒再出聲,但也沒讓德全放下食盒離開。
德全心頭焦得慌,元柳則是汗都快下來了。
就這麼靜坐了半晌。
元柳實在頂不住,顫巍巍出聲,“陛下,奴、奴才去尋大人回府。”
李無廷,“你知道人在何處?”
“是,小護衛被打發回來後說,大人就在畫桂樓,離府上不遠。”
“嗯。”
元柳得了回應便要起身去尋人。
他剛一起,卻看跟前的天子也站起了身。
李無廷掃過他,“朕也一道去看看,是玩的什麼這麼有意思?”
…
畫桂樓,二樓包廂內。
一幫北疆軍營來的漢子們喝了酒,比剛來時鬧得更歡騰。有玩射覆的幾人上了頭,拍桌抹袖地吵了起來,吵到最後詞窮,就開始比大小聲:
“啊——”
“啊啊————”
“……”
寧如深面紅耳熱地被擠在中間,捂著耳朵直皺眉毛:好吵!
他喝了酒本來就暈頭轉向,這會兒被吵得腦子嗡嗡,沒忍住把桌子“嘭!”地一拍站起來:
“吵什麼吵!”
鬧哄哄的場中頓時安靜,一群親信漢子轉頭看來。
寧如深紅著臉,端起酒盞繼續道,“……今天,我們聚在這裡,是為了慶祝我們的好朋友霍勉八十歲的生辰……”
眾人,“……”
霍勉看他衣襟下透出的鎖骨都紅了,沒忍住把人拉下來,“今天不是本將軍的生辰,而且我也沒八十——”
他手勁兒大,這麼一拉就把人拉得個趔趄。
酒盞一下“哐當”掉落。
寧如深在搖晃中一手薅住了身後屏架上搭著的緋紅紗幔,嚓…一條紗幔被他直接拽了下來,從頭頂飄落在他肩頭臂彎。
有了這下緩衝,他便一手撐在了桌上。
豔娆的輕幔纏在他那身清貴正經的官袍上,敞開的衣襟垂了下來。
在這幫英氣硬朗的定遠軍親兵中,落出一抹格外明豔的亮色。
四周響起幾聲輕咳,視線散開了。
然而腦子被酒泡過的寧如深並沒有意識到。
他被長長的紗幔纏著,低頭拽了下沒拽掉,幹脆將拖曳的那一截隨手塞進了腰帶裡,然後起身準備開溜,
“好困,我要回去了……”
四周親衛們又紛紛挽留:
“诶,不再玩會兒嗎?”
“還點了個烤鴨拼盤沒上來!”
寧如深擺擺手往門外退,“喝不動了。”
親衛們,“不,是烤鴨……”
正說著,身後那門簾一動。霍勉瞧見,“喔,是不是烤鴨來——”
他話頭戛然而止,屋內也靜下來。
嗯?寧如深眼睫抬了下,腳步還慣性地往後一退。下一刻,就咚地靠上一個胸膛。
熟悉的溫熱和淡香籠來。
輕晃的身子就被一隻大掌扶住了。
那隻手落在他身側,修長帶繭的手指纏裹上了腰帶間輕薄的緋紅紗幔。
寧如深後腰抖了下,轉頭望去。
隻見李無廷垂眼而來,低聲道,“玩得挺好?”
作者有話說:
李無廷坐著冷板凳:朕看看是在玩什麼?
寧貓貓:好嗨喲。
李無廷:呵呵,是挺嗨的。
第30章 逮回府
寧如深愣愣地看著面前這張冷俊的臉。
……李…李無廷?
屋內凝滯一瞬, 接著哗啦跪倒一片:“參見陛下!”
李無廷目光掃去,望過這一屋子面紅赤膊的北疆漢子,“嗯”了聲。視線又落回跟前的人身上:隨著寧如深轉頭, 他這才看見對方松開的衣襟下透著淡緋的鎖骨。
“……”
他頓時額角一跳, 沉聲, “穿好。”
寧如深感覺握在自己身側的手指勾了下,他一陣顫慄就彈起腰, 暈乎乎地低頭扯拽纏在身上的紗幔。
紗幔塞在腰帶裡。
他拽了兩下沒拽掉,反而把衣裳扯得更散。
手忙腳亂間,忽然聽跟前落了聲, “行了。”
李無廷抵著眉心道, “回車上理。”
寧如深熱著臉答應, “喔…是。”
門口的元柳見狀要上前攙扶。
剛探了個身子, 陡然被一柄拂塵頂著胸口戳了回去。他:嗷…!
德全有意無意地擋在他跟前,面色如常。
在這兩息的空擋裡,寧如深已經綴在李無廷身後出了門。門簾放下, 屋裡的霍勉等人隻隱約見人腳下絆了絆,隨即被一隻大掌拎穩。
……
青笭馬車就停在畫桂樓門口。
寧如深一路跟著李無廷上了馬車,德全和元柳都留在了外面。
車簾一放, 車廂內光線暗下來。
他纏著紗幔磕磕絆絆地蹭上座位,就聽跟前的帝王似終於按捺不住惱火道:“玩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身為朝臣, 這身打扮成何體統!”
寧如深坐在李無廷跟前,覷向人沉冷的臉色, 一五一十地解釋, “這個是不小心拽下來的, 還沒扯掉。”
“喔, 如何不小心?”
“要摔倒的時候, 薅的救命稻草。”
對面投來的目光在他臉上落了幾息。
隨後李無廷面色好了點,緩聲道,“把你的救命稻草拿掉。”
“是。”寧如深本來也被纏得不舒服,聞言低頭拽起來。
緋紅的紗幔繞過他白皙的後頸,纏過肩頭手臂,又塞進了銀钑花帶裡。抽動間帶過松散的衣襟,一片粉白和雪色裡衣都露了出來。
在放下車簾的車廂裡,朦朦朧朧,影影綽綽。
寧如深正大腦空空地和紗幔搏鬥,抬起的手腕突然被一隻大掌握住。
粗糙溫熱的指腹擦著他腕間細肉。
他痒得指尖一縮,抬眼,“陛下?”
李無廷端坐在他跟前,頓了頓撥開他的手,“過來。”
寧如深困惑地蹭過去。
那隻手便伸了過來,勾住了輕薄紗幔。
李無廷垂著眼不去看他敞開的衣襟,隻動手替人將紗幔有條不紊地抽開。
紗綢摩挲著布料簌簌滑動。
寧如深感覺自己像棵被剝開的竹筍,一點點地露出了底下的嫩芯。
他渾身頓時燥熱起來,有點打顫。
清冷低沉的聲線問道,“冷?”
寧如深顫著睫,“熱。”
“……”跟前就不回話了。
小片刻後,李無廷終於將紗幔全部抽走,隨手扔到了一邊。又大發慈悲地將那敞開的衣襟給人攏好,衣側掖進腰帶。
他掖完看寧如深還任人擺布地坐著,不禁頭疼,“你可知道現在是在做什麼?”
寧如深,“是,陛下在替臣……”
幹嘛來著?他想了想,“抽絲剝繭。”
李無廷,“………”
“好了,別說話了。”李無廷轉頭朝外吩咐,“回府。”
·
馬車緩緩起步。
輕輕搖晃的車廂中安靜了會兒。
寧如深渾身的燥熱散了些,終於逐漸回魂,“陛下怎麼來了?”
李無廷不輕不重地飄來一眼,“替寧卿送口糧,沒想到寧卿在別處吃得香。”
寧如深喉結一動,“什麼口糧?”
指節在跟前矮桌上叩了叩,示意那餐盒。
他就扒過去打開,隻見裡面是精巧香甜的一盒糕點,全是他好的那口。寧如深喉頭呼嚕呼嚕,“臣…臣也沒吃什麼口糧,都喝酒去了。”
李無廷頓時冷睨,“就你這副身子還不懂節制,是想搞垮自己再躺個十天八天?”
寧如深聞言,單純直白的面上流露出向往來。
李無廷,“………”
他眉心一抽,不欲同醉鬼糾纏這個話題,“罷了,吃你的糕點去。”
寧如深立馬伸爪。
他剛從畫桂樓鬼混出來,手上摸過棋牌矢具。
李無廷將那髒爪子一拍,開口,“去擦——”話到一半頓了頓,他手心忽而一痒。
他看了眼寧如深,又看了眼餐盒裡的糕點,隨即不忘初心地拿了一塊起來。李無廷在自己二十餘年的君子修養和喂貓之間抉擇了幾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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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