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魂使:“地址?”
“南城大街101號3單元207室。”
“多謝。”斬魂使客氣地點點頭,似乎是在看著李茜,而後他頓了頓,不輕不重地說,“他日陰曹相見,當攜公道相候。”
郭長城渾渾噩噩地跟著趙雲瀾出去,把斬魂使送到門口,仍似乎心有不平,回頭張望了一眼審訊室裡呆坐的李茜。
斬魂使很快走了,要趁天亮之前去把輪回晷收回。
他走後,窗上的白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溫度似乎也急劇上升,空調又啟動了制冷模式,可是郭長城覺得自己的後心還是一陣一陣地發涼。
他跟屁蟲似的緊跟著趙雲瀾,一臉欲言又止。
趙雲瀾拎起自己的車鑰匙和公文包,看了他一眼:“下班了,還不走?”
郭長城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趙處,被餓死鬼劈過的魂,還能活……還能轉世嗎?”
趙雲瀾挑挑眉:“不能吧。”
郭長城:“那……那個老太太,就真的沒了嗎?”
趙雲瀾裝作沉思似的想了想,而後忽然笑了,從兜裡摸出了一個小瓶子,像喚狗似的對郭長城招招手:“差點把這個忘了,小孩,來。”
郭長城不明所以地走過去。
“拿著吧,方才斬魂使交給我的,那位大人偶爾也會發發慈悲,網開一面的。”趙雲瀾把小瓶子塞到他手上,走到辦公室的貓窩那,討嫌地伸手捏住大慶的鼻子,看著昏睡的大慶發出了類似呼嚕的聲音,伸爪抓撓了幾下,才樂呵呵地放過了它,“明天誰來得早,記得吃早飯的時候讓食堂做點炸魚幹送來。”
郭長城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沒有他手掌長的小玻璃瓶,先是困惑,隨後睜大了眼睛。
他在透明的小瓶裡看見了那個消失的老太太!
Advertisement
她變得隻有指甲蓋那麼大,安詳地坐在那,對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隨後,她臉上的皺紋飛快地消失,頭發越來越多,從發梢到發根,慢慢變黑,長出了滿口的貝齒,身體變得挺拔、纖細,回到了三十來歲成熟美麗的模樣、之後是二十來歲青春靚麗的模樣,而後又慢慢變細變矮,回到了她的少女時代、兒童時代……最後,她蜷縮成了一個小嬰兒。
小嬰兒緩緩閉上眼睛,幼小的身體消散在了小瓶子裡。
郭長城大驚:“她……她不見了!”
“那是往生瓶,她重新進入輪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林靜說,“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由年幼到年長,再從年長回到年幼,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林靜說完,垂下眼,低低地念誦了一聲佛號,對郭長城說:“下班了,快走吧,明天九點上班那,八點食堂開始有早飯,願意吃就早點來,別遲到。”
郭長城好像放下了個大心願,小心翼翼地把瓶子裝進包裡,心滿意足地走了。
林靜這才轉過身,對趙雲瀾說:“我沒看見斬魂使給你什麼東西,李茜擅自動用幽冥生物,本該有這種劫難,老太太心甘情願替了她,死得其所,都是因果,有什麼好網開一面的。”
趙雲瀾“哼”了一聲:“就你聰明,就你眼尖,行了吧?”
林靜:“我隻是聽說你對這個實習生十分不滿意,千方百計地想把這關系戶弄走,幹嘛這麼不顯山不露水地安慰他哄著他?”
趙雲瀾點著煙,不耐煩地擺擺手:“老子樂意,還不快滾?”
林靜搖頭晃腦地嘆了口氣,看起來打算發表點關於自家領導的見解,趙雲瀾一記眼刀射過來,林靜的見解就果斷變成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拎起自己辦公桌上的水杯,跑了。
趙雲瀾鎖好辦公室的門,本想回家睡大覺,突然想起匆匆離去的斬魂使,不知怎麼的,就對那傳說中的“幽冥聖物”有了點好奇心,抱著第二天要曠工的無恥想法,他開車到了李茜說的地址。
趙雲瀾到的時候,發現整一座公寓已經被漆黑的血氣籠罩了,他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東西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連忙把車往路邊一扔,就拎著槍跑上了樓。
那公寓的樓頂上空,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黑洞,就像一個張開了大嘴的怪物,此時電梯已經停運了,趙雲瀾一口氣跑到了樓頂,隻見那頂樓竟然已經鋪滿了屍骨。
趙雲瀾仔細打量那些屍骨,也不知都是些什麼怪物死在這了,有三個頭的,有前後都是肚子的,有上面人頭下面骨架的……無一例外,全都被一刀斬首。月光落在地上,就像灑了一層的鮮血,而不遠處,斬魂使單手提著斬魂刀,刀刃架在一個……一個“人”的脖子上。
那或許不能說是一個人,他滿臉長滿了肉瘤,五官擠得變了形,看起來又可怕,又惡心。
“什麼情況?愛護環境人人有責啊,大人不就是拿個東西,怎麼拿出這麼大動靜?”趙雲瀾遠遠地掃了一眼滿目瘡痍的“戰場”,找了找,竟然沒有能下腳的地方。
斬魂使聽見他的聲音,頓了頓,卻沒有回頭,隻是對那滿臉肉瘤的人說:“我最後問你一遍,輪回晷在什麼地方?”
肉瘤怪物在斬魂刀下僵硬地轉過脖子,直直地看向趙雲瀾的方向,答非所問地對斬魂使說:“我家主人託我對大人說幾句話。大人幾百年如一日恪盡職守,對放在心尖上的人也避如洪水猛獸,看似是將克己做到了極致,其實是唯恐自己把持不住麼?”
斬魂使沒說話,身上的寒意更重了些。
“我家主人深憐大人情深,特意將他送到你面前,就是想看看,你可是真的無欲無……”
這回斬魂使沒容他說完,幹淨利落地手起刀落,肉瘤怪物的腦袋裡爆出一個巨大的血花,腥臭的味道逼得人一陣陣發暈,隨後樓頂卷起狂風,趙雲瀾一時有些睜不開眼,等風停了,樓頂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仿佛方才的屍骸、怪物都是不存在的。
斬魂使遠遠地轉過來,衝他拱手道別,沒半句解釋,就倉促地閃身鑽進了那個黑洞裡,趙雲瀾從那一向從容不迫的背影裡,竟然看出了幾分倉皇來。
斬魂刀出處,諸神退避,什麼人敢當面這樣和他叫板?
輪回晷……又是被誰偷走了?
【第二卷:山河錐】
第21章 山河錐 一 …
光明路4號既不是盤絲洞,也不是白骨窩。
特別白天的時候,基本連個阿飄的影子都看不見,在傳達室接待的也是一個慈眉善目的正常老大爺——當然,後來郭長城發現,那位大爺也不是很正常,他十分喜歡做骨雕,傳達室角落裡經常堆滿各種各樣的骨頭,突然開窗,黃白的粉末能飄得到處都是。
刑偵科的辦公室窗明幾淨,採光良好,一人一張桌子,一桌一臺電腦,旁邊是各種辦公室用品,還有綠色植物,每天下午兩點鍾,會有固定的鍾點工阿姨來打掃衛生,有中央空調,旁邊一個小隔間裡還有冰箱和儲物櫃,裡面有貓糧,還有酸奶水果等自取的零食。
有一次,郭長城還在冷凍室裡看見一抽屜火鍋專用的那種切成薄片的生肉,一開始不知道是幹什麼的……直到有一天,他看見那個叫祝紅的大美女從裡面掏出一袋,化了化,然後就像別的女孩吃薯片一樣,就著血水一片一片地捏著吃了。
第二天祝紅就請假了一天,理由是每月一次躲不開的麻煩。
當然不是大家想的那種理由,因為第三天祝紅來上班的時候,郭長城驚掉了下巴地發現,她竟然拖著一條長長的蟒蛇尾巴。祝紅就這麼吃了好幾天血淋淋的生肉片,又過了兩天,才重新有了兩條腿,恢復了正常的人類飲食。
刑偵科除了美女蛇、假和尚和肥黑貓之外,還有另一位同事,餓死鬼事件過去了半個月,他才帶著一身風塵僕僕出差回來,坐在那一聲不吭地貼了一下午的報銷憑證,然後趴在辦公桌上倒頭就睡,最後被聞訊過來的趙處親自送回去了。
郭長城看過他桌牌上寫著的“楚恕之”,大家都叫他楚哥,可郭長城不大敢主動和楚恕之說話——這人看起來和林靜差不多的年紀,非常非常的瘦,瘦得兩頰都凹了進去,幾乎一副形銷骨立的模樣,這就顯得他五官格外凌厲,總是皺著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郭長城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時候,眉頭皺得更緊一些。
平時工作不忙,除了郭長城剛來的兩天工作強度大了點之外,他發現這簡直就是“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典型了,一個月也沒有兩三件案子報到處裡來,通常是趙雲瀾點一兩個人過去看一眼,堅決貫徹“管鬼事不管人事”的原則,而人間的案子也大多數都是人幹的,他們多半轉一圈就回來,寫一份例行公事的工作報告。
剩下大部分時間,大家都在各自的座位上看看書,上上網,扯幾句闲話,之後混吃等死地等整點下班。
郭長城這才知道,原來特別調查處接一個案子的程序很多的——有可疑的案件發生,要先派人去看,看完回來寫份報告,先交給趙雲瀾,趙處再根據這份報告判斷接還是不接,如果確定這件事該歸特調處管,他則需要另準備一份報告,加蓋公章,再往上送,如果是急事,大約等一個工作日左右,上面就會下文件批復,再把命令傳達到相關單位,明確權責,保證特調處工作暢通無阻,一般直到這時,趙雲瀾才會親自出面,跟負責本案的公安機關接洽。
七月半那天也不知怎麼的那麼巧,正好是出了人命的緊急事件,趕上人都不在,案發地還在龍城大本營,大慶又嗅到了來自幽冥那一頭的味道,趙雲瀾才會當機立斷先斬後奏,結案以後才把程序給補齊。
為了跑手續,林靜的屁股三天沒挨到椅子的邊。
而郭長城就這樣,在沒有半個案子的情況下,稀裡糊塗地熬過了三個月的試用期,奇跡一樣地留了下來。
而更離奇的是,趙雲瀾似乎也忘了自己當初是怎樣咬牙切齒地要把人踢出去,非常爽快地在郭長城的轉正申請上籤了字。
郭長城漸漸習慣了白天空無一人的人事科,拿著終於轉正的憑證,樂得飄著跑過去備案。
大慶看著他同手同腳的背影,翹著尾巴大模大樣地爬上了趙雲瀾的辦公桌:“男人一定都是善變的,你前一陣子還恨不得把他當個球踢了,現在居然把他留下了。”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