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默默地蹲在窗口上,把自己當成了一隻貓擺件,假裝不存在。
這一坐足足有三四個小時,到了下午太陽快偏西時候,沈巍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才連著震動了幾下。
沈巍開始沒反應過來,好一會才想起來拿起來看,這一動,整個人才好像忽然“活過來”了一樣。
打開以後,裡面是一連三條短信。
第一條:“終於有信號了,沒什麼事,我一會回家。”
一分鍾以後第二條:“擦,領導在召喚,晚上有個飯局得去陪席,我剛看見,甭等我了。”
一分鍾之後又來了第三條:“早點休息,乖。”
大慶從窗臺上跳下來,落在地上,圍著沙發轉了半圈,最後仿佛是鼓足勇氣,才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地問:“大人,請問是我們令主嗎?”
“嗯,”沈巍點點頭,“他說有點事,晚些回來。”
大慶松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又說:“那……那我就先告辭,回光明路4號了。”
沈巍垂下眼看了它一眼,大慶本能地在他的目光下低了個頭——好像一點也想不起來它一口一個“沈老師”,什麼話都往外放的模樣。
沈巍略一點頭:“慢走。”
大慶如蒙大赦,飛快地蹿起來撥開門闩,小跑著出去了。跟斬魂使什麼的共處一室實在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趙雲瀾那慫貨,它才不會放著自己一個冰箱的小魚幹不吃,跑來受這種提心吊膽的洋罪。
趙雲瀾沒去趕什麼應酬,他其實哪也沒去,發完那條短信後,他就漫無目的地走在龍城的大街上。
這裡冬天大多幹燥,這個冬天也不知道為什麼,雪多霧多,地面上結著一層細小的冰渣,偶爾有車開過,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加速,街邊的一些小店已經關門了,連行人也少了很多,顯得有些蕭條。
他眼神迷茫,似乎也不知道要去哪,眼睛裡有些血絲,顯得很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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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電話才響了,趙雲瀾聲音沙啞地接起來:“喂,爸。”
“嗯。”電話那頭應了一聲,“為什麼一直不在服務區?”
“……”趙雲瀾在街邊站定,正好站在了風口上,幹冷的風刮得他眼圈有些紅,呆了兩秒鍾,才反應慢半拍地說,“信號不好吧。”
趙父問:“那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趙雲瀾自己也說不好,抬頭仔細辨認了一下街道的名稱,才大概說出了自己的位置。
趙父:“等著,我去找你。”
趙雲瀾蹲在路邊等了一會,大概二十分鍾以後,一輛車停在了他旁邊,司機從裡面探出頭來,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怎麼跟個要飯的似的?上車。”
趙雲瀾有氣無力地白了他一眼,跺了跺蹲麻了的腳,爬上了副駕駛,死狗一樣地一屁股坐上去,雙手抱在胸前,縮著肩膀,渾身彌漫著“我不想跟你說話也不想交代問題”的氣場。
他爸踩下油門,掃了他一眼:“去哪了,穿成這樣。”
“青藏高原。”趙雲瀾面無表情地說。
“幹什麼去了?”
“配合抓捕一些罪大惡極的可可西裡盜獵分子。”
趙父說:“放屁。”
趙雲瀾不吭聲了。
趙父沉默了一會:“你媽前兩天就跟我說了,我一直沒想好怎麼來跟你談這件事,所以也沒找你。”
趙雲瀾有些疲憊地看了他一眼。
“你小時候那幾年,正是我事業上升期,最忙的時候,那時候都是你媽在管你,我沒怎麼盡過職,一直沒覺得有什麼,直到後來你都上學了,你媽拉我去參加學校組織的家長俱樂部,周末沒事的時候跟別的家長老師一起坐坐,聊聊各自家的小孩,我才發現,你跟別的孩子是不一樣的。”
趙雲瀾苦笑了一下:“哪是不一樣,分明是你生了個怪胎……行了爸,咱換個時間溝通,我今天實在是不想說話。”
趙父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經夠慣著你的了——當初由著你異想天開地去申請什麼特別調查處,還幫你活動了一些關系,我問過你多餘的廢話麼?別給我得寸進尺啊。”
“……”趙雲瀾沉默了一會,“行吧,你想問什麼?”
“我先得不能免俗地問問,你和那個老師能分開嗎?”
“不能。”趙雲瀾斬釘截鐵地說。
“我沒跟你急,咱們心平氣和地討論這事,”趙父皺了皺眉,“你跟我說說,你喜歡他什麼?認為他哪點是別人不能代替的?哪些是值得你頂著社會輿論壓力、以及你們現階段不可能合法地在一起的這個事實,也非他不可的?”
“我媽還不如志玲姐姐漂亮呢,你幹嘛守著她這一棵樹放棄了整個森林?”趙雲瀾有些沒耐心地說,隨後他心情惡劣地低低哼了一聲,“輿論算狗屁,合法又是什麼東西?我想要的話,自己畫一張結婚證,大學路門口蘿卜刻的各種公章,五塊錢一個,有什麼了不起的?”
趙父:“這跟你好好說呢,你那什麼態度?”
“……對不起。”趙雲瀾沉默片刻,低下頭,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也許有一天,當你的荷爾蒙水平恢復正常,你會後悔自己現在的選擇,”趙父的語氣一直非常平穩,不徐不疾,讓人忍不住跟著他放松下來,一點也不會認為他咄咄逼人,這樣的態度反而更容易讓人聽進他的話,他說,“激情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東西,我也年輕過,明白那種感覺,但是我並不贊成太過艱難的愛情,你知道為什麼嗎?”
趙雲瀾沒有回答。
“你看過《安娜卡列尼娜》嗎?”趙父用二十邁的速度,緩緩地開著車在空蕩蕩的街上走著,“安娜最後為什麼會死?當然,你可以爭辯說,她出軌的愛情是不道德的,而你們是正當的,這一點我也同意,但是有一點是共通的——愛情,是一種非常堅韌、也非常脆弱的東西,也許受到阻撓和壓迫的時候,它會產生極大的力量,變成某種近乎偉大的感情,這也是為什麼它從古至今一直受到歌頌,可你得記住一句話:‘打敗你的,永遠不是高山,而是你鞋裡的那顆沙’。”
趙雲瀾沒吭聲。
趙父嘆了口氣:“艱難的愛情,可以靠堅強和不顧一切的付出扛過去,可是愛情總是要歸於平淡,你想過嗎?到那時候,你們看見對方的時候,激素的作用褪去,想起的不會是美好的怦然心動,而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受過的非難和痛苦,到時候你怎麼面對他,他怎麼面對你?你想過嗎?人就是這樣,不要覺得自己是例外,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愛吃的那家冰激凌嗎?”
趙雲瀾緩緩地搖搖頭。
“你媽怕你長不高,不給你吃零食,你就對它日思夜想,還絕食抗議過,後來我出差回來,就想了個辦法——我一天三頓地帶你過去,每次都讓你隨便挑,每次起碼兩大盒,吃壞了肚子也不管你,帶你吃了一個月,後來一提起那家冰激凌店你就哇哇大哭,抱著門框也不願意去。”
趙雲瀾勉強牽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趙父心平氣和地說:“現在你再好好想想,然後再跟我說,你覺得自己和那個老師這樣下去可以嗎?”
他這樣說話,沒有人會聽不進去,趙雲瀾停頓了一會才接話,聲音依然是沙啞得厲害,他從旁邊拎出一瓶礦泉水,一口灌進了一半,這才慢吞吞地說:“我和沈巍其實已經認識很長時間了,算起來,其實從我剛工作那會就認識他,到現在也有不少年了。爸,我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可是世界上有一種人,不是那種你怎麼看怎麼好,怎麼閉月羞花,怎麼非卿不可、就想從此君王不早朝了,而是你覺得,要是你對不起他,你自己簡直就不是東西。”
趙父轉頭看了他一眼,趙雲瀾靠在車座靠背上,眼睛半睜半閉著,可能是睡眠不足的緣故,他本來就比別人寬厚一些的雙眼皮幾乎折成了三層,顯得格外的累。
趙父聽了,半天沒吱聲,好一會,才有些艱難地說:“那好吧,你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我也沒權利幹涉你太多,如果你這麼想,那我也真的沒話好說了——改天有空,我在家的時候,你可以帶他再來家裡吃個飯。”
“謝謝。”趙雲瀾說這話的時候,卻沒有多少高興的神色,他的眉頭一直輕輕地擰著,過了一會,他有些艱難地說,“爸,能陪我喝幾杯嗎?”
趙父看了他一眼,調轉車頭,把他帶到了一家本地人開的比較僻靜的小餐廳,打開酒水單,推到趙雲瀾面前:“點吧,我買單。”
然後對服務員點點頭:“給我上一壺鐵觀音。”
父子兩個相對坐著,氣質上有一些微妙的相像,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誰也不吭聲,誰也沒打擾誰。
趙雲瀾喝酒不上臉,喝得越多臉色越蒼白,在他面前的空瓶子已經過了兩個的時候,趙父按住了他叫服務員的手,回頭說:“給他拿一杯蜂蜜水——雖然有時候心裡不舒服可以喝一點,但我是你爸,我得看著你,別讓你酒精中毒或者胃穿孔。”
趙雲瀾頓了頓:“還沒吃飯呢,再給我一盤炒飯。”
“現在能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了嗎?跟老師吵架了?”趙父問。
“怎麼可能。”趙雲瀾艱難地笑了一下,“我早過了因為一點屁事跟人吵架的年紀了。”
趙父:“那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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