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在看怪誕都市的開篇《春城》。《春城》是這個故事的開端。
那個因為火海救人、被汙蔑退學的男孩,在親眼目睹父親墜樓死去後,抱著所剩不多的行禮,緊張期待地來到這座大城市。
開篇的第一句是,【有句詩說暖風燻得遊人醉,我覺得淮城就挺符合這句話的。】
小學課本裡的詩,他記到了現在。
其實故事大王一開始對長大後的世界就是充滿好奇的。
他想去看真實的世界,是不是和課本裡寫的一樣。會不會有萬年牢,槐花飯,羚羊,白楊,會不會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善良熱心的老師。
但是好像命運對他一直都很坎坷。
那個奇思妙想的男孩,一點一點長大,筆下的文字也越來越壓抑。
小時候,他會在日記裡用很多感嘆詞,天真爛漫,誇張地許願,【長大後,我想成為故事大王】。
到後面,他蹲在地上,擦去臉上的淚和血在《夜航船》空白處寫下了《都市夜行者》。他創造出一個英雄,讓英雄來給他報仇,又悲觀地讓英雄死在火中、為正義殉道。
再之後,他孤身一人,來到這座“春城”。
從《春城》寫到《棺中棺外》。
這個系列裡,淮城卻並沒有圓他小時候的夢。
大概是和故事大王交手太久了。葉笙從下陰山列車的第一刻起,就無時無刻不活在第七版主的陰影裡。他都不需要去看沒有遺稿的《棺中棺外》,光是聽這個名字,他也能猜到,故事大王離開這裡時的心情。
葉笙放下這張紙,拿起了楊宗從房東那裡偷來的,備用鑰匙。
一把一把數過去。101,102,103,104。201,202,203,204。301,302,303,304。401,402,403,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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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502。
一共十八把。
一樓的所有房間,都大大方方開著門。101是房東的臥室,102是個廚房,103是個水房,104是個雜物間。房東的臥室,楊宗昨天進去過。
二樓的話,他們去過程小七以前住的203,沒有任何發現。
三樓的房間,第一晚洛興言也去探過了。
四樓是他們住的地方。
五樓,葉笙推開過對面的雜物間,裡面堆得滿滿當當什麼都不剩。
天臺他跟著小武上去過。
長明公館已經被他們翻了個遍,空出的房間都樸素至極,隻有一張床一張桌。
畢竟就40平米的地方,找一個人能有多難找。
但現在看著這張照片後,葉笙想到了很多被他遺漏的東西。
一開始,他就是在公交車盡頭的火葬場站,撿到了長明公館的出租宣傳單。那個時候,他心想這棟公寓是得多租不出去才能宣傳到火葬場那邊。但是來到這裡,葉笙發現其實長明公館並不缺租客。房東一天到晚罵他們,口頭禪就是“愛住不住”。
所以為什麼要在殯葬站宣傳。
王小胖說,現在的人,工作一輩子,連一塊墓地都買不起。
地獄房東裡寫到房東有一把神秘鑰匙,怎麼都不肯離手。而如今,她的鑰匙被楊宗偷了,可是房東像是沒發現一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把鑰匙不是她視如命根的鑰匙。
長明公館的晚上,房東不許他們吵鬧,可是她明明起夜頻繁,不像是怕被吵醒的人。不讓他們發出動靜,更像是怕犯某種忌諱,她一天到晚都守在一樓,死都不肯離開。
地獄房東,地獄房東。
A+級異端,地獄房東。
【人為財死,人死為財。】
房東的最大特點是貪婪,她無所不用其極。
她既然能在長明公館不到四十平方米的地方蓋四層樓出租給活人。
——那麼,為什麼在完全住不下人的地下,不把空間出租給死人?
葉笙瞬間抬起頭來。
那張讓人看了就頭皮發麻的照片被丟在桌上,壓著一張紙。葉笙一隻手摁住照片,隨手取過一隻圓珠筆,而後沿著長明公館跟大地接連的地方,往下畫線,把這個斜插入大地的半截棺材,在紙上復原。
而在棺材埋於地下的下半截裡面,他又畫了一個棺材。
葉笙下颌線緊繃,視線冰冷。
《棺中棺外》,原來,長明公館既是棺中棺,又是棺外棺。
“我靠我靠我靠!”
看著葉笙畫出的畫,楊宗震驚地已經隻會說“我靠”了。
欲魔也是顫抖地說:“所以,這不足四十平米的地方房東不僅在上面蓋了樓,還在下面也蓋了樓放棺材?!我們一直和一群死人住同一棟樓?!天啊,這些租客怎麼住得下去。怪不得,我說一樓怎麼那麼冷,這裡怎麼那麼窒息!”
葉笙丟掉筆,眼神浮浮沉沉。長明公館的底下墓地,就是最後的關鍵。
洛興言也反應過來,但他想到剛剛葉笙數鑰匙的動作,開口道:“這裡沒有打開地下室的鑰匙對嗎?”
葉笙點頭。
以長明公館的佔地面積和搖搖欲墜的外形,真的沒人想過,它還能有地下空間,而且一樓裡裡外外,都沒有一扇多餘的門,這旁邊都是平坦的水泥地,也不可能鑿出一個隱秘的通道來。
“鑰匙房東隨身帶著,很難取到。”寧微塵和葉笙某種意義上算是心有靈犀,笑著道:“如果地下墓地的事暴露,長明公館就再也租不出去了。房東隨身帶著鑰匙,門估計也被她隨時看著。地下室的門,應該就在她住的房間。在101。”
楊宗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眼中充血,興奮到極點:“所以我們去101從房東那裡得到鑰匙,打開門,我們就能出去了是嗎。”
葉笙看了眼楊宗,心裡冷酷地想,不,你打開那扇門,面對的才是最終BOSS。
寧微塵沒說話,視線一直就落在葉笙身上,帶著笑,像是怎麼也看不夠。
洛興言說:“走吧,看看能不能白天就從房東那裡把鑰匙偷出來。”
他心裡也知道推開那扇門,才是最大的危險,但他不想接二連三打擊楊宗。
楊宗紅眼發光說:“我去,我可以用隱匿從老太婆那裡把鑰匙——”但是他鑰匙二字剛說完,想到什麼,話音就卡在喉嚨裡,說不下去了。
他的異能現在已經幾近於無了。
春城的第三天,所有人都猶如廢人!
“哈!”欲魔突然張大嘴,把手探進嘴巴裡,從最裡面拔出一顆鮮血淋淋的金牙來。
他精神崩潰,其實也早就瘋了。
欲魔朝眾人露出一個滿是血的笑,眼中全是恐懼的眼淚,他含糊說:“老太婆不是愛財嗎,我裡面的牙齒都是金子做的,我把金牙齒給她,看看能不能跟她換鑰匙。我就想出去……我就想出去啊,讓我離開,讓我離開這裡啊。”
說到後面,欲魔竟然是崩潰地哭了出來。或許是花粉作祟,也或許是進入這裡發生的每件事,都讓人絕望。
他渾身都在顫聲,聲音帶著瀕死的哀嚎。
《怪誕都市》讓人感到害怕的,從來都不僅僅是異端。而是這方方面面都讓人壓抑、絕望的整個世界。
他們是真真實實,活在棺材裡。
洛興言道:“那串鑰匙,關乎著整棟樓的生意還可能讓她惹上官司,錢打動不了她。先去找房東吧。”
房東每天查完電表水表後,就要去廚房給自己搞東西吃。
她長滿斑點的手握著鍋柄。鍋裡面煮著大塊大塊的紅燒肉。熱水騰騰冒煙,那上了糖色後的肉,殷紅如血,格外誘人。
“房東,我們來找你商量件事。”
洛興言大搖大擺推開廚房的門。
“你要死啊!”
房東正有點著迷地盯著紅燒肉呢,眼神垂涎,像是餓了很久的惡鬼,猛地被喊名字。一下子怒目圓瞪,惡狠狠地看向來人。
楊宗看到她臉上未散的飢餓感和貪欲,渾身毛骨悚然,鍋裡的紅燒肉,這一刻好像變成了他們。
洛興言說:“我要跟你商量錢的事,在這裡不方便,進你屋裡面去說吧。”
房東從來不允許他們在一樓逗留,但如果談錢的話會例外,就像第一天晚上剛入住的時候。
房東關掉火,放下鏟子,警惕地看他們。
“談什麼?你們打算退房了?”但她還是把人帶進了101。
房東走在前面,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腰間那不斷搖晃的鑰匙上,緊貼著褲腰帶,幾乎是被縫在了衣服上。鑰匙隨著她走路的聲音,發出碰撞。她滿頭銀發,有點佝偻,骨瘦如柴。
他們都來過101,這個古怪的老太婆,不僅對別人摳對自己也摳,裡面也沒什麼像樣的家具。
房東轉過頭,說:“要談什麼,說吧。”
欲魔陰惻惻盯著她,走進這個房間的一瞬間,他腦子的一根弦好像就斷了。
滿腦子隻有,殺了這個老太婆,他就能出去了。
殺了這個老太婆,他就能出去了。
洛興言剛要開口。
欲魔已經快他一步,疾步如風,他的異能本來就跟體能相關,哪怕到了第三天,活活掐死一個老太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欲魔喘著粗氣,嘴裡還滿是鮮血,他眼神癲狂:“老太婆,去死吧你!”
房東老太突然被人掐住脖子,驟然發出一聲尖叫,她震驚憤怒後、是驚慌是恐懼。
但是一個壯漢根本就不會給她一個瘦弱老太太反應的時間,欲魔的手臂青筋暴跳,就這麼幾秒間,便活生生把房東給掐死了。房東的臉色變得青紫漲紅,後面兩手一撒,徹底沒了氣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欲魔神經質地笑起來。他伸出手,去從房東的腰帶上拿鑰匙。滿腦子都是要出去了要出去了。
洛興言被豬隊友氣得磨牙,說:“快走。”
“走?”楊宗不明所以:“為什麼要走啊洛哥,我們要出去了啊。”
洛興言沒說話,轉頭就離開。
欲魔還在表情瘋狂咧著嘴去接鑰匙。全然沒注意到,一隻蒼老的手忽然森森搭在了他的肩上。欲魔察覺不對,抬起頭,驚恐的就發現,剛剛被他用手活生生掐死的房東,瞬息之間竟然醒了過來。
而且完全就不是白天那種尖酸刻薄的樣子。房東的眼睛血絲裂開,一張臉泛著青色,猶如地獄惡鬼,森冷盯著他。
下一秒,房東蒼老的手,像捏碎氣球一樣,捏爆了他的頭顱。
“啊啊啊啊啊——”
101傳來欲魔撕心裂肺的尖叫,緊隨其後是房東蹲在地上,大快朵頤的咀嚼聲。
在白天殺死長明公館的人會面臨什麼呢?面臨它們死後直接變成異端的局面。
好在現在是白天,房東把欲魔吃幹淨後,很快就恢復了理智。陽光一點一點抹去鮮血殘影,房東扭動身體,脖子上的掐痕散得一幹二淨。
每一個外鄉人失蹤後,世界原住民的記憶也好像會被改變似的,抹去他們全部存在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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