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卷的氣流中,周暉的臉無比森寒,看上去竟然跟摩訶的神態十分相似。
——確實有一半的魔族血脈,伴隨著瘋狂和殘忍的特質,從他身上完完整整的傳承給了摩訶。
“我要是早動手,也不至於落到今天。”周暉冷冷道,“希望現在弄死你還來得及。”
他刀尖往裡一刺,摩訶喘息著猛然握住刀鋒,低頭隻見自己左胸心髒部位湧出大股的血!
“……你早就想殺我了吧,”他竟然還在笑,隻是那笑容中充滿了邪性:“從你知道,我生下來就是為了取代你的時候起……”
周暉居高臨下想說什麼,但聲音沒出口,突然整個人一僵。
——他手一松,短刀鏗鏘落地,繼而緊緊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下一秒他痛苦的罵了聲:“司徒英治你這狗X養的!”緊接著直直噴出了一大口血!
Chapter14
北京,大會堂。
負四層電梯亮了,一個面相斯文、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穿著D&G襯衣和同品牌西褲,戴一副金邊眼鏡,雙手插在口袋裡走了出來。
他輕車熟路的穿過走廊,來到盡頭一間辦公室門口,邊上守衛臺站著一個負槍的黑西裝小伙,一見他立刻笑道:“司徒組長,過來找我們老大啊?”
“嗯,他還在裡面?”
“守陣呢,這都一個禮拜了。您有急事?”
司徒英治擺手示意他不用忙,自己推開了門,說:“我進去找點東西就出來。”
周暉的辦公室雖然地點古怪了些,但跟普通政府機關老幹部辦公室沒有任何不同,也是紅木家具山水畫,腳下是鋪著厚厚的灰色地毯。不同尋常的是此刻他辦公室裡吊著很多線,一根根懸空縱橫交錯,每根線上都有一顆小指肚大、晶瑩閃亮的紅色天珠滑動來去。雖然線條根根密布如蛛網,但上百顆紅珠卻像宇宙中星辰的運行軌道一樣毫不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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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暉背對著他,坐在珠網正中一動不動。
“喲,你這兒怎麼這麼清靜?老二說你躲在辦公室裡啤酒炸雞看足球呢。”司徒英治彎腰鑽過珠網,隨便拍拍他的肩,說:“老大快給我寫張平安符,下午我就回廣東去了,香港幾個人傻錢多的老頭求爺爺告奶奶哭著喊著求我賣一張……我擦你怎麼了?!”
周暉的頭無力歪向一邊,隻見搭在膝蓋上的手臂赫然裂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滴滴答答順著手腕流到地上,已經凝聚了一個小小的血窪。
“我擦!老大!你特麼割腕了嗎!”司徒英治一下板正他的頭,突然發現周暉頭上插著幾根半尺餘長的銀針,隨著他的動作,有一根插在太陽穴上的針悄沒聲息滑了出來。
“……”司徒英治嘴角抽搐,捏起銀針看了看,小心翼翼道:“老大?周老大?”
沒回應。
“周組長?周老大?周傻逼?”
還是沒回應。
“……真暈了。”司徒英治這下才能肯定,又看看手裡的銀針,面部表情扭曲半晌後,還是決定重新給他插回去——不過本來的針痕極為細小,他針線活又不太行,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原來的位置在哪;捏著針正在試的時候,突然針尖被血肉吸引,自然而然就滑進了太陽穴的皮膚中。
司徒英治松了口氣,滿意的退後兩步,打算叫幾個人來幫忙,卻突然發現周暉嘴一張,“噗!”一聲直直的噴出一口血!
司徒英治:“……”
司徒英治抓狂道:“怎麼回事啊!”
他從口袋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群,啪啪打出一條消息:“咱們老大割腕自殺了,我把他頭上一根定魂針插回去,他倒給老子玩吐血怎麼回事?急,在線等!”
H市地下,石窟中。
周暉一口血出來,短刀鏗鏘落地,整個人頹然向後退了數步。
叮咚一聲手機響,九尾狐伸爪從自己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中掏出手機,點開微信一看,頓時瘋了。
“你插錯了,傻逼!”九尾狐聲嘶力竭道:“老三你會不會插!不會插就不要插!長這麼大人了還不會插|你不覺得很羞恥嗎!”
“我擦我怎麼知道他這麼好插?!一下子就插|進去了怪我嗎?!現在怎麼辦,我把他搬醫院去?!”
九尾狐怒道:“老大分了個身在H市呢!他們家大毛正要弑父呢!你完蛋了,等著回去鳳四扒你的皮吧!”
“……”手機那邊詭異的靜了半晌,緊接著司徒英治彬彬有禮道:“對母居,偶四廣東銀,聽不懂梨港國語拉,88喲!”
【犼三已退出微信群】。
九尾狐怒摔手機:“裝什麼逼呢廣東人!你什麼時候是人了!”
周暉摔倒在地,眼前發黑,有剎那間甚至失去了身體感覺。恍惚間他看見摩訶咬牙捂住心口上的血,提著劍走過來,然而下一秒他被楚河有力的手一把拉起,直接拋向九尾狐。
九尾狐凌空躍起一口叼住周暉,穩穩落地喝道:“鳳四小心!”
摩訶明顯不顧忌人身的楚河,直接躍過他就想衝向周暉;然而擦肩而過的瞬間,楚河一掌按在他心口上,瞬間把摩訶痛得一個激靈,立馬退後——隻見他胸口赫然被印出了一個漆黑的燒傷,從傷口中又不斷滲出銀白色的血。
摩訶看了眼傷,咬牙喘息道:“……明王真火?”
楚河卻搖頭不答,撿起周暉落在地上的短刀,猛一振臂,火流順著刀刃驟然延伸到三尺餘長,說:“你不能出去,至少現在不能。”
“因為我出去會引天雷?”
“這也是一個原因,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為什麼,”楚河說,“如果你出去的話就會知道我的理由,但那時就晚了。”
摩訶深吸一口氣,緊握長劍,站直了看向楚河。
這其實是非常奇異的一幕,如果忽視摩訶面相中與生俱來的強烈邪性,他仗劍而立的形象其實和當年的鳳凰別無二致;但在他面前兩相對峙的楚河,雖然神情平淡,面容普通,從容而鎮定的姿態卻更像當年那個高居於三十三重天之上的鳳凰明王。
“媽,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摩訶冷冷道,“你這種全盤在握卻一字不說的態度,其實非常招人恨?”
楚河略覺微妙的挑起一邊眉梢,但下一秒,摩訶當空而至,一劍如開天闢地般劈到了眼前!
“帶周暉出去!封印洞頂!”楚河當一聲重響刀鋒相抵,沉聲喝道:“讓上面的人撤退!”
九尾狐一點兒也沒遲疑,招呼著黃鼠狼等人就往外跑。張順還想留下,被九尾狐經過時一爪掀翻,喝道:“小孩子別磨蹭!快上去!”
張順怒道:“老子還沒明白呢,到底是怎麼回事?!”
九尾狐伏在他耳邊怒吼:“人生已如此多艱!有些事不明白就不要明白了!”
洞外道路是地縫震裂產生的縫隙,因為地下水倒灌的緣故,極其的湿滑泥濘。一行人無法並排,隻能由九尾狐和黃鼠狼墊底,周暉咬牙在前——這個男人確實強悍,被孔雀金火燒了大半天,又慘遭豬隊友遠距離神坑爹,冷汗混合著血流了一臉,還能一邊為大部隊開路,一邊迅速用血在兩側的石壁上寫下大封禁咒——作為一個傀儡式的分|身,算是非常牛逼的了。
九尾狐邊跑邊問:“喂老大——!那石窟裡的九千萬條咒是你刻的嗎?”
周暉喘著粗氣道:“廢話,難不成是你?”
“喂老大——!刻了多久?”
“一百多年!”
“老大——!你對你們家大毛到底是真父愛啊,還是真恨不得他死啊?”
周暉回手一把抓住九尾狐後頸,喝道:“老子也不清楚!——有工夫闲聊你怎麼不來開路?!”
九尾狐忙不迭向後逃,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他們身後的洞口傳來“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緊接著楚河在崩塌的碎石和泥土中橫著飛掠了出來!
摩訶緊隨其後,出來的瞬間全身猶如被紅色發光的大網罩住,仔細看的話,那大網卻是由無數流轉的梵文禁咒組成的。就在他被這網束縛住的短短一剎那,楚河半空擰身,腳踩石壁,猶如飛檐走壁般衝了回去,一刀就把摩訶胸膛刺了個對穿!
血液噴薄而出,摩訶齒縫間都滿溢出血來,但下一秒他的手穿過咒網,一把抓住了楚河的手腕。
他鋒利的指甲如刀鋒般瞬間刺穿了楚河的腕動脈,因為血管整個斷裂,導致血液滋了出來,在周圍炙熱的高溫下迅速汽化——緊接著,就像剛才鳳凰之血將劍融化成了鐵水一樣,梵文咒網也眨眼間被層層燒穿了!
楚河瞳孔緊縮,想抽回手卻已經來不及。
咒網開裂急劇擴大,下一秒摩訶掙脫而出,在九千萬條大封禁咒層層炸裂的地動山搖中衝了出來!
楚河厲聲喝道:“周暉——”
這千分之一秒間的配合絕妙至極,周暉身形拔地而起,半空轉身化出法相,“吼——”一聲把摩訶當空撞了回去!
整塊石巖被撞出了粉碎的龜裂紋,摩訶卻像是對徹骨的劇痛渾然不覺一樣,連個頓都沒打,被重力反彈的瞬間就如炮彈般衝出。
仔細看的話他飛掠長空的身影如雨般灑著血,但此時此刻,沒人能跟得上孔雀明王真身法相的速度。他就像飓風般從周暉手下穿梭而過,下一秒已奔襲到了眾人面前。
九尾狐爆發出尖銳的厲喝:“躲開——”
——如果時間就此停頓,那應該是如泥漿燒開般混亂的一幕。
摩訶面色森寒,橫劍於前,衣袍與長發糾纏如翻飛的白色巨鳥,臉上身上全是縱橫交錯的血跡;李湖九條巨大的雪白狐尾全部張到極致,狐身劈頭壓下,將所有人牢牢護在自己身底。
被撕裂的梵文咒網纏住的楚河,在最後一刻從虛空中抓出一串青色佛珠,用盡全力扔給周暉;周暉頭也不回凌空接住,到手的瞬間化作一把純青色長弓,搭箭拉弦瞄準了摩訶的後背。
變故就在此刻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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