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嵐加快了腳步往前追。
人群中,有三三兩兩的人面無表情地停留住了腳步,看向了宋晴嵐。
而季雨時走得順暢,仿佛知道了他暫停了行動,這一路竟一個阻撓他的人也沒有。
進入大廳時,季雨時的背影稍微頓了頓,他知道宋晴嵐跟了上來,卻沒有回頭。
隻見季雨時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路過一個空座位時,還有空順手把座位上的一個空水瓶扔到了地面。
宋晴嵐面冷如霜,仗著個子高走得快。
他推搡過不斷湧來的陌生面孔,艱難前進,已經距離季雨時很近了。
忽然,宋晴嵐的面前一陣騷亂。
有人踩到了那個季雨時扔下的空水瓶,當場摔倒,繼而那人撞到了一旁拖著行李箱,行色匆匆的旅客。那個行李箱有滑輪,在撞擊中一路滑走,又卡到了正在清掃垃圾的機器,絆到了清潔工。
季雨時猶如背後長眼,他超強記憶力下對環境的精密的計算讓秩序轉眼間亂了,人仰馬翻。
他走得很快,走到一處拐角,卻猛地被人摁到了牆上。
以一個和上次在書店差不多的姿勢,連手被控制的角度都差不多。
那雙大手鉗制住他的手腕,反剪在身後,這些守護者的手段讓路人看了,還以為是在抓捕罪犯。
“季顧問。”身後的宋晴嵐幾乎是咬著牙的,厲聲道,“你在幹什麼?”
隻聽季雨時不慌不忙,輕聲說:“你先放開我,我手疼。”
宋晴嵐:“……”
Advertisement
操。
能不能換個招數。
宋晴嵐才手疼,他的手背與掌心被車門夾得青紫,凸起一塊。可此時他無心理會,隻想知道季雨時為什麼要這麼做。
宋晴嵐沒有如季雨時的願把他完全放開,隻是松開了手,撐在牆壁上防止季雨時逃走:“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麼回事?是你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不能說又必須得做的事,還是因為你有了別的思路?”
除了惱怒,宋晴嵐直到這時也沒有懷疑季雨時。
這是一種難得的信任。
季雨時轉了過來。
宋晴嵐黑眸緊緊地盯著他的臉,心中咯噔一聲。
季雨時的表情是宋晴嵐從來沒見過的。
他沒開玩笑說宋晴嵐在“壁咚”他,也沒回答宋晴嵐的問題,隻是問:“宋隊,你覺得我們在哪個現實,有區別嗎?”
剛才還在一起尋找線索,討論聽不懂的雙縫實驗,怎麼忽然就放棄了?
宋晴嵐不明白,但直覺和季雨時接的那個電話有關:“當然有區別!”
季雨時抬眼,與宋晴嵐對視:“如果在這個現實就能得到想到的一切,為什麼還要費力去到別的現實呢?”
兩人距離很近,近得宋晴嵐能看清季雨時瞳孔的顏色。
季雨時冷冷地、平靜地看著他,對他說:“既然哪個現實都隻有一個‘我’,那麼‘我’到底是誰,就不重要了。”
有那麼一瞬間,宋晴嵐竟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可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沒有跟著季雨時的思路跑:“你這是嚴重的唯心主義。我們到底在哪一個現實,這對我們來說當然很重要,不是我們怎麼想就夠了。因為在我們原本的現實中,還有很多關心我們、愛我們的人,失去我們隻會讓他們難過傷心,我們得回到真正屬於我們的世界,因為那才是我們真實的人生。”
季雨時說:“我沒有那樣的現實。”
第49章
季雨時的反應很淡,這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好像他已經在心裡想過千千萬萬次一樣,一點負擔也沒有。
這太反常了。
這簡直就不像是平時的季雨時。
宋晴嵐升起一絲焦躁:“你怎麼會沒有?你有父母、有同事、有朋友,你還有哥哥——我們不是在樓道口碰到他了?”
兩人對峙間,季雨時如同被什麼困住了一般,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緊繃著,連呼吸都細不可聞。
聽到問話,他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表情卻還沒怎麼變。
顯然有點動搖了。
見他有了反應,宋晴嵐又說:“再不然,你還有交往對象,如果你不見了,他們會怎麼樣?”
三個變一個什麼的,實在是不堪入直男耳。
宋晴嵐說到這裡覺得不妥,這個例子舉得不好。
他頓了頓,很快略過它盡量往正題上靠:“每個人都有真正屬於自己的現實,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你想一想,難道你在真正的現實裡就沒有一件最想完成的事?比如你沒來得及實現的夢想、畢生的追求,如果你現在就放棄了,那麼那些為之努力的歲月算什麼——”
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宋晴嵐怔在當場,因為季雨時的睫毛再次輕輕顫動,一滴眼淚以極快的速度從眼眶滑落。
宋晴嵐從沒見過有人的眼淚能掉得這麼快,這麼幹脆。
震驚之餘心髒驀地緊縮,竟狠狠地疼了一把。
宋晴嵐現在才回味過來,什麼叫沒有那樣的現實?
難道季雨時的生活並不如同想象中那樣幸福?
這種極度悲觀的話語從季雨時口中說出,說明它並不隻是一種情感的宣泄,很有可能就是事實。
明明被莫名扔下,該惱怒委屈的人是他才對,可是宋晴嵐得知了這樣的事,卻覺得手足無措,甚至生平第一次組織不好語言,竟有些慌了。
他抬起手,又放下。
宋晴嵐暗惱,他媽的,怎麼就沒人教過他如何安慰人?!
季雨時其實沒有在哭。
那眼淚是生理性的,像松葉尖被風抖落的一捧雪,落入雪地就消失不見,僅僅掉落了一滴,就沒有了。
比起哭泣,更像是一種本能。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挨得這樣近,宋晴嵐卻發現自己無法就這樣去觸碰季雨時的臉,無法替季雨時擦去眼淚。
好像,隻要他碰季雨時一下,就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被徹底打碎。
季雨時在光線下顯得透亮的眸子就那麼看著他。
那眼眶濡湿,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顯得冷淡,季雨時說:“我在這裡,就能擁有我想要的一切。”
宋晴嵐:“可是你不屬於這裡!”
季雨時隻是重復:“我到底在哪個現實,並不重要。”
這是魔怔了。
“季雨時!”
宋晴嵐到底沒忍住,他用大拇指給對方拭去不甚明顯的淚痕,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片滾燙,連手指都有點發顫。
恍若明白了什麼,宋晴嵐卻現在卻不是思考的時候,隻沉聲道,“很重要!!你是誰很重要!就算你沒有我說的那樣的現實,你還有我們。我、純兒、段文……七隊還有六個人都在等著你,你不能被一通電話就擾亂了心神,這他媽都是假的——”
一通電話。
這幾個字落入季雨時耳中。
剎那間,他瞳孔微張,然後漸漸地,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
“假的。”
他說。
腦中緊繃的弦斷掉了,季雨時神智逐漸回籠,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頭栽倒在了宋晴嵐的肩膀上:“宋隊,是那個電話……”
冷不防被當做依靠,宋晴嵐僵住了。
對方幾乎是撲進了自己的懷裡。
鼻腔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來自季雨時的發絲。
季雨時似乎沒有察覺到不妥,他小口喘著氣,清醒過來後身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後怕。
若是宋晴嵐不追上他,他恐怕會真的陷入那種致命的吸引裡。
季雨時在宋晴嵐肩膀上埋著頭,又快又簡略地說:“那個電話有問題,它抓住了我心裡最想要的東西,我掛斷以後,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別的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就是去得到它。”
危機解除,果然是那通電話。
宋晴嵐松了一口氣:“操。”
這個姿勢讓他的下巴抵著季雨時的頭頂,叫他不知道要怎麼回應。
季雨時不動,他就隻好勉強抬起手在對方後背上拍了拍:“你清醒過來就好。我們得馬上告訴老段他們,讓他們提高警惕。”
季雨時“嗯”了一聲,還是沒動。
宋晴嵐要放下的手遲疑了。
幾秒後,改為環抱的姿勢,隊友心情不好,他就心安理得地盡隊長的義務。
將人松松地護著,宋晴嵐沒好氣地問:“上一刻還在討論什麼雙縫實驗,下一刻就轉身走人,比李純還渣。季顧問,電話裡有什麼東西那麼吸引你?”
其實宋晴嵐很想知道,季雨時都經歷過什麼,又過著怎樣的生活,為什麼悲觀到連“我沒有那樣的現實”這樣悲觀的話都說出來了。
可是,他們好像又還沒有到無話不說的地步。
季雨時悶聲回答:“是我畢生的追求。”
對方說話時的熱氣就噴灑在自己的脖頸處,酥酥痒痒的。
人一醒,把犯糊塗時候聽到的話還記著,宋晴嵐心中如一把輕飄飄的羽毛掃過,有點好笑:“那是什麼?”
話音剛落,宋晴嵐就被季雨時推開了。
“謝謝。”緩過來以後的季雨時翻臉無情,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可能是三個男朋友什麼的吧。我不回去的話,他們不是會傷心死?”
剛才宋晴嵐所說的“你還有交往對象,如果你不見了,他們會怎麼樣?”,這個“們”字,用得就很講究。
季雨時聽著都覺得辣耳朵,他沒想到宋晴嵐對這個誤會這麼執著。
感情觀受到侮辱,季雨時愛記仇又懶得和直男較勁,就故意用這話堵他。
宋晴嵐蹙起眉頭:“你……”
“我很愛惜自己。”季雨時冷漠吐槽完就拉回了正題,“那個電話裡林部長親口告訴我,我們的任務評級下來了,分數很高。”
驟然懷中空落落,心中也有點不爽快。
宋晴嵐幹脆把手交叉曡在胸口,倨傲道:“假的,任務評級不可能會這麼快。”
季雨時:“我也知道不會這麼快。”
*
兩人朝裡面走去,這下他們得重新買票了。
周圍旅客行色匆匆,偶爾有陌生面孔抬頭看著他們。
一場鬧劇後,宋晴嵐不動聲色地把身邊剛抓回來的人盯緊了點,現在他們已經知道,這個現實絕對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復雜。
搞不好一不留神,對方就又被什麼吸引走。
宋晴嵐:“你被蠱惑的原因是因為任務評級?”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