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0米。
宋晴嵐給季雨時戴上了防風面罩。
機艙打開了,風聲、螺旋聲呼嘯,宋晴嵐在說著什麼季雨時已經完全聽不清了。
腳下是垂直視角的廣袤大地。
這高度比季雨時想象中的還要高,地面的一切都變得十分渺小,讓他覺得有點喘不過氣,手心布滿冷汗。
“三!二!一!”
這種時候越猶豫越害怕,宋晴嵐在身後倒數完畢,季雨時腳下一空,已經跳了下去!!!
心髒在剎那間猛地往上一提,仿佛離開了胸膛般讓人感覺到了強烈的失重感。
狂風撞擊在身體各處,耳旁盡是風聲。
人在急速的自由落體中,眼前的一切卻不如想象中那麼快。
那個瞬間,地平線似乎觸手可及,山河草林都緩緩展開了美麗的畫卷,與在飛機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伸展!”宋晴嵐的聲音就在耳後,近在咫尺,令人感覺到安全,“想象你是一張隨風飄蕩的紙!”
季雨時伸開了雙臂。
開始呼吸。
開始迎接朝他而來的世界。
空中沒有參照物,使得季雨時無法分辨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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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他們正以時速200公裡的速度往下墜落,穿過了看得見摸不到的雲層,看見了兩隻顏色鮮豔的傘蓋在他們的腳下飄蕩,那是先他們一步跳下去的學員。
沒過多久,一股強烈的拉力將季雨時往上拽。
在劇裡地面1600米左右的高度,宋晴嵐打開了傘。
所有的一切變慢,呼嘯的風聲戛然而止。
世界安靜了。
“你看那邊。”宋晴嵐道,“左前方,抬抬頭。”
季雨時抬了抬頭。
他一直看著下面,此時抬頭便受到了震撼。
臨近傍晚時分,遠處的天空被落日染成了橘紅色,而近處的天空還是一片蔚藍。
他們飄蕩在這一片瑰麗奇異的光景裡,似乎見證了雲朵包裹的地球,見證了大自然的每一次日夜更迭。
這種緩慢的飄蕩持續了很久。
季雨時的心前所未有的寧靜。
*
成功降落在地面柔軟的草坪上,腳觸碰到地面的一剎那重力回歸。
宋晴嵐完美地掌控了這一次雙人跳傘,讓季雨時真正地感受了一次什麼叫躺贏,他全程甚至什麼都沒做,隻被宋晴嵐帶著從天空回到了地面。
“想試試單人的嗎?”宋晴嵐看了看手上的儀器問,“明天的風向不對,要試的話隻能把握今天,現在還能來一次。”
季雨時:“不用試單人了,有這一次就可以。”
宋晴嵐:“行。”
跳傘的驚險程度對宋晴嵐來說不如蹦極。
因為跳傘給人的刺激感僅在跳落的一瞬間最強烈,後面的部分可以說完全是享受,他帶季雨時來跳傘而不是選擇蹦極,就是不想給季雨時的記憶造成負擔。
工作人員開著車來降落點接他們。
脫下裝備後一身輕松,回基地的路上,夕陽已經逼近了地平線。
車廂裡,橘色調的光線將宋晴嵐的側鍵勾勒得硬朗而溫柔,他問:“感覺怎麼樣?”
季雨時回頭看他,眸子正好被光線照成了琥珀色:“你是指這一天的約會嗎?”
宋晴嵐其實是想問他跳傘的感覺,但如果這樣理解的話也可以。
他單手摟過季雨時的肩膀,讓季雨時靠在他肩膀上,他的下巴則靠著對方的頭。
季雨時頭發上洗發水的淡香讓宋晴嵐覺得舒適,他在對方發頂吻了下:“對,你覺得今天的約會怎麼樣?”
季雨時抓著他的手指說:“很棒。”
宋晴嵐的聲音帶著笑意:“那,你下次還願意和我進行更棒的約會嗎?”
季雨時說:“我考慮考慮。”
兩人下車的時候是牽著手的。
晚上這樣做,不至於太高調,但在基地等他們的眾人還是被秀了一臉。
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宋晴嵐:“……”
季雨時也面無表情。
“宋隊!”
“季顧問!!”
本該在江城休假的五個人全員到齊了,宋晴嵐問:“你們是跟屁蟲還是沒斷奶?不知道我們需要二人世界?”
周明軒身邊就是薛昭,笑眯眯道:“我們也來跳傘的嘛,哪知道這麼巧就遇到你們!”
薛昭隻幹笑不說話。
連季雨時都不信。
“我承認我和我哥是來找季顧問的!”湯樂說,“幾天不見甚是想念,有一萬個問題想讓季顧問虐虐我們的腦子!”
“說得沒錯。”湯其道。
段文則說:“我就不一樣了,我是來找宋隊的,我看看宋隊與‘三個男朋友’的歷史會晤進行得怎麼樣!”
宋晴嵐失笑,一腳踹過去:“滾。”
兩人被這群人包圍著,季雨時精準地看向李純:“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李純頭皮發麻,一下子就被逮住,隻好訕笑著狗腿道:“嗐,宋隊他發你們約會的照片刺激我——不是,發你們的照片提醒我們到底多孤單,上次不是說好一起去酒吧嗎,我就想著約上他們幾個去寧城找你們來著。誰知道半道上老周說宋隊帶你來戰友這兒跳傘,我們就直接過來了。”
破案了。
敢情這一群電燈泡都是自己招來的。
宋晴嵐隻好大手一揮:“好了,今晚在俱樂部的開銷我請!”
*
這晚,有了隊友們的加入,兩人的約會變成了臨時派對。
薛昭在俱樂部給他們都分別開了房間,玩到凌晨,大家才正式散場。
季雨時喝醉了,回到房間裡宋晴嵐才真正發現這一點,因為季雨時竟然沒有洗澡就打算睡覺。
其實喝過酒的人也不適宜洗澡,但是為了避免季雨時睡得不舒服,宋晴嵐還是給他脫了衣服,打算給他衝洗一下。季雨時全程沒有反抗,還乖乖配合。
脫得光光的。
宋晴嵐忍不住吻了他。
季雨時口中很甜,很軟,就像他此時表現出來的樣子。
夏日的浴室逐漸升溫,花灑扔在地上水花四濺。
宋晴嵐的身上也被打湿了。
兩人湿漉漉地靠在一起,季雨時睫毛上掛著水珠,仰著頭輕輕喘息,任由宋晴嵐的吻往下。
他抓住了宋晴嵐硬而刺的頭發,沒怎麼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
對方不懂,他也不懂。
他隻知道對方重新吻過來的時候味道很奇怪,他不太喜歡。
然後他們去了床上。
半夢半醒間,他騎到宋晴嵐的身上,繼續強勢地與對方接吻,然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突然間天旋地轉。
他被摁在那裡,手抓著床單,宋晴嵐抓著他的手。
“有點痛。”他抱怨道,腿間皮膚被摩擦的感受的確火辣辣。
宋晴嵐的動作頓住了。
眼前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了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那隻手冒出來的青筋,於是他又說:“但是沒關系。”
最後。
他被摟入懷中沉底睡去,睡之前迷迷糊糊道:“宋晴嵐……”
在俱樂部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兩人起得比所有人都早,趁他們不注意就開車先跑了。
開玩笑,假期裡誰要和一群隊友待在一起,那和工作有什麼區別?
季雨時走得有些慢,宋晴嵐往車上扔東西:“快。”
不料季雨時道:“腿疼。”
兩人都是一窒。
兩個血氣方剛的、正在談戀愛的大男人酒醉同住一間房,聽上去不發生點什麼都不真實。
季雨時倒一點也不介意這種事,甚至覺得有點爽。
但是,他大腿內側的皮膚有不同意見。
“操。”宋晴嵐扼腕,“我他媽……”
他昨晚也是喝多了點,沒控制住力道。
季雨時扔給他一瓶牛奶,語氣自然:“一會兒路上買點藥膏擦擦,應該就沒事了,現在我們快走。”
見宋晴嵐的表情,他又說:“幹什麼,我又不是女人,沒那麼嬌貴。再說了,你也沒把我怎麼樣。”
說完,他就經過宋晴嵐,率先上了車。
車門剛關到一半,宋晴嵐便擋住了車門:“季雨時,你在害羞。”
季雨時冷道:“我沒有。”
宋晴嵐:“那你耳朵為什麼紅了。”
季雨時:“……”
好吧,他就是對昨晚自己發出來的聲音很懊惱!!!
*
這下季雨時也不打算立即回家了,這群人搞不好還會追著來。他又給季旻越打了電話,拜託他幫自己再喂幾天貓,季旻越說感覺自己就是個工具人。
他們去了兩人都沒去過的城市。
在假期的第五天,宋晴嵐接到了汪部長的電話。
季雨時在這座城市的市立圖書館流連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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