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車上謝瀾忽然特別困,時差作用,他這兩天早上都醒的很早,晚上自然也就早困。到家竇晟站在門口和他說晚安,他迷迷糊糊的,隻是嗯了一聲就把門推上了。
第二天一早,謝瀾被隔壁的喊打喊殺震住了。
“起!給老子起!!”
小馬正一腳蹬著床,把床上的死人使勁往下薅。
竇晟頭發睡得有些亂,半睜開眼瞟了他一眼,翻個身裹進被子裡。
“做個人吧。”他嘟囔道:“我五點才睡,幫我請假,跟胡秀傑說我死了。”
小馬氣結,“你每個月都得死幾天是吧?你媽說你今天分班!”
“分班關我屁事。”竇晟閉著眼睛說,“我在哪,哪就是A班。”
門口的謝瀾:“……”
逼神。
小馬氣喘籲籲,明明看起來體重有竇晟一個半,愣是拖不動床上那人。
豈止不動,簡直穩如磐石。
謝瀾也覺得挺稀奇,站在門口瞅了一眼竇晟和床貼著的面,嚴重懷疑他給自己塗了膠水。
“唉。”小馬累了,滄桑道:“起來吧,看看瀾瀾今天是否有變動,你不幫著他認認新班級?”
“他?”竇晟停頓幾秒鍾,終於從枕頭裡抬起頭,皺眉半閉著眼看門口的謝瀾,“你物理考怎麼樣?”
謝瀾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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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用一副求求了的眼神懇求他,他隻好配合道:“不太好說。”
房間裡安靜了好一會,竇晟仿佛僵化了,維持著那個脖子一定很酸的動作閉眼入定了足有半分鍾。
而後他又把頭埋進被子裡,長嘆一口氣,拉開被子道:“走吧走吧。”
小馬如釋重負。
“趕緊啊,洗漱,快著點,遲到了老師找你媽你媽找我我就完了。那個什麼,瀾瀾趕緊下去吃飯,豆子來不及吃了就帶著點。”
小馬語速過快,謝瀾跟不上,隻看著竇晟磨磨蹭蹭下床,問道:“你昨晚幹什麼了?”
“啊?”竇晟回過頭,眼神失焦地看了他一會才低頭嘟囔,“剪素材。”
“他總這樣。”小馬翻著白眼又對竇晟說,“悠著點啊,小心你媽沒收你電腦。”
“隨便。”竇晟走進浴室熟練地把門一蹬。
上學一路竇晟都在表演睡覺的101種姿勢。
站著睡,坐著睡,吃著睡,走著睡。
頭頂著大腿睡,仰在座椅上睡,趴在車門上睡。
謝瀾跟他一起上樓,非常怕他倒自己身上,於是刻意保持了幾米距離。
令他窒息的是,這幾米距離讓他有幸聽見路過女生背著竇晟的討論。
“四班竇晟真的帥。”
“意氣風發大帥哥實在是我的愛。”
“打哈欠也……嘿嘿嘿。”
謝瀾一度懷疑自己又背錯成語,把意氣風發和一條廢狗兩個意思記混了。
路過理科綜合辦公室,謝瀾直接拐了進去。
除了胡秀傑這個主任有單獨辦公室外,年級組其他理化生老師都坐一起辦公。謝瀾一進去有點發懵,恍然意識到自己壓根不認識化學和生物老師。
一個有點胖的女老師叫他,“謝瀾?”
“是我。”謝瀾立刻點頭。
這一點頭,不知是不是錯覺,辦公室忽然安靜了幾分。
“我姓董,四班化學老師。”女老師說,“我聽胡老師說了你的大致情況,啊,是從這個英國回來的,叫你是想問問英國那邊沒有學化學嗎?看你基本交了白卷,胡主任說你選了化學啊。”
另一個五十歲左右戴眼鏡的女老師說,“有沒有學過生物?基礎的動植物,細胞,基因,人體組織,這些學過嗎?”
化學老師一擺手,“孫老師你等一等,我先問的。”
語速太快謝瀾跟不太上,但大概意思他是明白的。理綜卷子他確實答得很慘烈,化學隻亂寫了幾筆,生物一筆未動。
他嘆口氣對化學老師說,“在英國學過化學。”
“學了哪些?”老師立刻追問,“物質結構與性質,化學平衡,無機有機,電解水解?”
謝瀾:“……”還沒背到這些名詞。
他猶豫了一下,緩緩道:“情況有點復雜。物質什麼的,學過。平衡學過。電什麼?電是物理學的。”
“……”
謝瀾看著她迷惑的表情,自暴自棄道:“確實和國內有點不一樣,反正目前我會的,就是氫氦鋰铍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硅磷硫氯氩鉀鈣。”
“?”
謝瀾又補充了一句,“但這是昨晚新會的,考試時還不太會。”
化學老師眼神逐漸渙散。
另外幾個化學老師也受到了震撼,紛紛放下教案開始對他行注目禮。
謝瀾心裡斟酌片刻,回頭對生物老師說,“生物就簡單了,生物沒學過。”
生物老師:“……”
怕她對英國高中產生誤解,謝瀾連忙又說,“是我自己沒有選。”
生物老師:“……哦。”
唉。
謝瀾捧著真誠交流的一顆心來,但看這些老師的反應,似乎沒有起到好的效果。
他內心向祖國老師們的責任心屈服,有些疲憊地往窗沿邊靠了靠,就是上次竇晟在胡秀傑辦公室靠的那個地方。
別說,還挺舒服。
化學老師僵了半天才緩過來,“老師沒太聽懂你的意思,就想問你學過哪些化學反應,不是問你知道哪些化學元素。”
她說著隨手抽出一張空白的理綜試卷,翻到一道題,圓珠筆在旁邊空白處飛快寫【CuSO4.5H2O==加熱==CuSO4+5H2O】,問道:“拿這個基礎題為例,發生什麼變化?”
謝瀾腦海裡對了下中文,“硫酸銅受熱分解,藍色晶體變成白色粉末。”
“你這會啊!”化學老師把筆一放,“會你怎麼不寫,還空著?”
謝瀾認真看著那道題的題幹——
【北宋沈括《夢溪筆談》中記載:“信州鉛山有苦泉,流以為澗。挹其水熬之則成膽矾,烹膽矾則成銅。”現若將沈括提到的這種物質加熱,你能觀察到什麼?】
好家伙。
謝瀾猶豫下說,“我想先問一下,老師。化學題幹用古文,這是國內獨有的教育特色嗎?”
化學老師皺眉,“什麼意思?”
謝瀾嘆氣,“意思就是,我不是不會,是不懂題,不知道該如何解答它。”
化學老師滿臉問號,“這不就是不會的意思?”
“不是。”謝瀾在心裡重新組織語言,“這麼說吧,如果我能懂這道題,我就能答了。”
化學老師麻了。
她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仰頭瞅著謝瀾,竟一時間不知如何再問。
直到一個男老師說,“謝瀾,你是不是不知道膽矾就是五水硫酸銅?”
謝瀾一懵。
dan fan?
“什麼但凡就是五水硫酸銅?”他猶豫了一會,“我是想說,但凡我懂這個題,我就會做了。”
雞。同。鴨。講。
辦公室安靜的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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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懶蛋捧著一本破破爛爛的小書蹲著看。
敲鍵盤的忍不住問:這是啥?
豆蛋給我做的成語教材,懶蛋說,我正在努力長文化。
敲鍵盤的哦豁一聲,讀來聽聽。
懶蛋念道:才高八豆,形容豆蛋很有才華。
敲鍵盤的:?還有啥?
懶蛋:目光如豆,說眼神像豆蛋一樣深邃。
爭奇豆豔,形容豆蛋帥的讓所有小雞蛋都打架。
懶蛋飛快往後翻:還有豆志昂揚、精神豆擻……怎麼有這麼多豆蛋的成語啊。
敲鍵盤的逐漸嚴肅:你再翻翻,有沒有瑟瑟發豆。
沒有诶。懶蛋說。
敲鍵盤的提起刀:馬上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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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改了一些前面的標題,內容沒變,大家收到提醒不用搭理。
評論抽10個100點,明天見~
第11章 分班
談話陷入僵局。
過了好一會,化學老師抓住了重點,“不懂題是什麼意思?對知識點不理解,對考察的角度陌生,還是什麼別的?”
謝瀾倚著窗臺,左手食指輕輕勾起又放下,那是一個類似揉弦的無意識的動作。
他有點焦慮。
交白卷的原因很簡單,首先很多字不認識,其次認識的也不知道對應什麼。這是事實,但卻很反直覺——因為正常海外華人很少有讀寫能力像他這麼差的,何況就算知識體系對不上,也起碼該聽過基本的氮氫鋁鎂之類。
他原本存了點蒙混過關的僥幸,因為根據經驗,仔細解釋後往往還會面臨下一個追問——
旁邊男老師忽然反應過來:“難道是對漢語理解有困難?诶,但你父母都是中國人吧?按理說不至於啊。”
來了。
謝瀾一個激靈,離開窗沿。
“他們是中國人。”他下意識接道,而後語氣變得遲疑,“但……他們,嗯,比較……”
比較少說中文。
或者說,在謝景明的堅持下,輕易不說中文。
“嘛呢?”
一個漫不經心又帶著點不悅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竇晟頂著那一頭沒睡醒的頭發晃了進來,滿臉無語,“一起上學還帶中途放風箏的,可真行。”
謝瀾愣了下,“你來幹什麼?”
“竇晟在啊,正好。”化學老師招手,“胡老師說你們熟,你知道他平時的程度嗎?”
“謝瀾嗎?”竇晟瞅謝瀾一眼,“數學比我還高,世上罕見的神人。怎麼了?”
謝瀾努力忍著不翻白眼。
化學老師無奈,“你少貧。他化學交了白卷,說題不懂。”
“哦,這樣啊。”竇晟回眸瞟著謝瀾,衝他使了一個豆牌經典賤人眼色。
“……”
謝瀾有一種今天會被坑死在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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