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被噎住了。
按理來說“是她”之後還應該有追問,比如她怎麼允許你穿成這樣來,你到底是什麼程度的學生。
但市教育局的老師算是溫和,皺眉半天後隻說道:“坐下吧,好好聽。”
竇晟點頭,“實在抱歉。”
宣講一共分兩節,第一節介紹省訓安排,第二節講解今年考綱,屬於“我告訴你今年要考哪些,但你拿到卷子還是不會”系列。
中間休息,謝瀾趴在桌上戳手機。
附中一幫人張羅去小賣店買吃的,郭銳澤也在裡面。
“我也去趟賣店。”竇晟起身道:“你想吃什麼?”
謝瀾下巴枕在左手背上,右手戳著手機屏幕,“不餓。”
“社死四十分鍾了,還沒復活啊?”竇晟嘖一聲,伸手在他後腦勺上胡嚕著,“小小年紀,給自己設的條條框框還挺多,那我隨便給你買了啊。”
謝瀾有氣無力偏頭躲開,“煩著呢,不要碰我。”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能怪任何人,隻能恨自己。
人在半夜真是腦子有病,闲著沒事去偷玩人家的制服幹嘛啊?
謝瀾長嘆一聲,用筆尖把考綱劃爛了。
過一會,他起身去上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剛好撞見竇晟和郭銳澤。郭銳澤沒跟他們學校的人在一起,而是走在竇晟後面,眼神有點渙散。
竇晟一手揣著兜,另一手拎著一兜吃的,神情冷淡配合這身混混行頭,渾身散發著隨時會暴起的社會青年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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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瀾估計郭銳澤是被他嚇壞了。畢竟能一見面就說出“我是我們學校第一”的人估計無比單純,沒見過活的“失足少年”。
謝瀾停下來等著竇晟,郭銳澤就從他們兩個身邊擦身而過,路過謝瀾時,那雙渙散的眼睛中忽然湧現一絲同情。
謝瀾沒反應過來,就見郭銳澤從身邊擦過,擠入附中的人堆裡說笑。
他猶豫了一會才低聲問,“你覺得郭銳澤會把他看到的說出去麼。”
竇晟仿佛勾了勾唇角,“我覺得很有可能,他挺能說的,剛在小賣店聽他和他們學校的人說話也滔滔不絕。”
謝瀾窒息了。
他自閉往回走,竇晟跟在後邊。
“不就一套制服嗎。”竇晟在後頭說,“你管他會不會說出去呢。”
謝瀾回頭看著他,“你剛才說的條條框框是什麼意思?”
竇晟想了想,“條條框框就是說,一個人總暗示自己,你該是什麼樣的,你千萬不能什麼樣,如果你怎麼樣了你就完蛋了。這就像自己給自己打了個籠子,然後把鑰匙吞了,何必呢。”
謝瀾愣了一會。
類似的道理他聽過很多,但這種比喻還是第一次聽。
竇晟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又比了個招牌剪刀手。
“你幹嘛。”謝瀾懷疑他又想合照——《大貓與社死二貓》之類。
但竇晟沒掏手機,隻是晃著兩根手指頭說,“事已至此,你面前擺著兩條路。”
謝瀾不吭聲地瞅著他,竇晟笑道:“第一,把這個看作是休克療法,一步社死到極點,用強大的羞恥之力震碎套在身上的籠子,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開啟新世界的大門,掌握通往幸福的真諦。”
謝瀾斜著他,“說人話。”
竇晟說:“反正都被發現了,不如一起快樂JK。”
“……”
謝瀾此生最大的定力,都用在這一刻沒有給竇晟一拳上。
他垮著臉快步往回走,竇晟邊樂邊追上來,又不由分說圈住了他的脖子。
“幹嘛啊。”謝瀾死命地掙。
“話還沒說完呢,還有第二條路。”竇晟挑挑眉,“這第二條路就比較務實了,我們可以幹點別的壓住郭銳澤,讓他忘記你這事。”
謝瀾腳下一頓,“什麼意思?”
竇晟一笑,“迅速給他第二波更大的衝擊,用恐懼鎮壓恐懼,用魔法打敗魔法。”
謝瀾好像聽懂了。
“你是說讓我好好準備分級考,在學業上震撼他,考個滿分?”
竇晟表情瞬間消失,沉默片刻後忍不住道:“企業級理解。”
謝瀾:“什麼?”
竇晟嘆氣,“其實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拿個更直觀的東西給郭銳澤看,比如說我剛才……”
“懂了。”謝瀾嚴肅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竇晟一懵,“你懂什麼了就?我還沒說完呢。”
老師拍拍講臺桌,謝瀾迅速回到位子上,把宣講資料翻到第二頁,努力摒棄雜念聽了起來。
竇晟在旁邊嘀咕,“我感覺你沒懂,不過沒懂就算了,不重要。我真誠推薦你想開點,真的,JK制服並不快樂,快樂的是去嘗試一件全世界都覺得很瘋的事情,而你嘗試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你自己好奇或臨時起意,那種百無禁忌的感覺簡直了。”
謝瀾已經聽不見了。
用魔法打敗魔法,他之前就聽說過,也深以為然。
第二節講考綱,謝瀾認認真真聽了下來,把綱要上所有數學理論的英文都默寫在旁邊,中英對照確認了好幾遍。
竇晟欲言又止幾次,最終還是默默閉嘴了。
回到學校,教室裡外都是炸裂的狀態。
竇晟凌晨上傳成功的百萬粉絲福利視頻不僅榮登首頁,還把學校點著了。四班前後兩個門課間都被堵了個水泄不通,大家對年級第一大佬沒有直接穿制服來學校有點遺憾。
謝瀾擠過人群回座位時,聽見一個女生真情實感地感慨:“豆子都女裝了我還是覺得帥,是不是沒救了。”
另一人說,“姐妹,我與你共沉淪啊!”
謝瀾這會有點聽不得“女裝”這個詞,趴回座位上掏出數學競賽題,打算把自己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讓充盈的人類智慧清掃心裡的陰霾。
這本競賽題是老馬給他的,因為他不能上周末的競賽培訓課,老馬把這學期要講的東西拆成一本講義和兩本習題集給他,讓他自學。@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講義他之前大概翻過,就有一點是不太會的,他這次把那點惡補上,然後打開習題集開始狂肝。
請了半上午假照顧奶奶的車子明一回來就狂奔到座位上,瞪著竇晟道:“瘋了吧你?我看到視頻嚇得差點把我奶抡出去。”
“放什麼屁呢。”竇晟漫不經心一挑眉,“就你還能抡你奶奶?”
王苟在一旁道:“有點自知之明。”
車子明一噎,“我就一比喻,不是,你怎麼想的啊?我關注那麼多UP,都說百萬粉女裝,但沒幾個老老實實真女裝的。”
王苟搖頭,“沒!有!”
竇晟沒什麼表情,“突發奇想,想穿就穿了,有什麼的。”
他說著瞟了謝瀾一眼,淡淡道:“人的腦瓜是個黑盒子,什麼時候鑽出什麼詭異的想法,你沒法控制的。”
可惜謝瀾已經聽不見了,他沉淪在學習的海洋裡,在大量的計算中終於尋覓到一點點超脫的平靜。
考試前的這幾天,謝瀾借學習遺忘社死事件的方法有奇效。
王苟評價他“如臨臻境”,車子明則說他“走火入魔”。
其實沒那麼誇張,謝瀾隻是把老馬給的講義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保每一個漢語都認識。然後把那兩本競賽題刷了兩遍,第一遍用一種方法,第二遍找另一種方法,凡是考綱裡提示要考的數學原理,凡是能用來解題的,他都想辦法用了一遍。
“這還叫不誇張?”
去考場的校車裡,車子明瘋狂翻著被他寫滿的習題集,人都傻了。
“您怕不是真的高斯十八代傳人吧,媽耶,我慌死了。”他震撼地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式子,“有些解法我特麼根本看不懂?”
竇晟聞言探頭過來掃了一眼那個本子,笑笑又坐了回去。
車子明瞪他,“你能看懂嗎?”
竇晟嗯了聲,“基本上。”
“基本上?”車子明指著竇晟吼謝瀾,“你竟然讓這個男人說出了基本上三個字?!”
好吵,震耳朵。
謝瀾悶悶地往座椅後仰了一下。
這幾天學的確實有點瘋。
刷競賽題幾乎佔據了所有自習和晚間休息,早上還要爬起來背古詩文和有機化學,導致他現在有點腦缺氧。
但好處是那天的社死場面基本在腦袋裡清空了,也許感到羞恥是一種比較高級的腦活動,人腦工作強度大的時候就會把這種活動暫停。
而且,車子明有好幾個玩得好的附中朋友,這幾天謝瀾通過車子明也旁敲側擊了幾次。
附中並沒有流傳開諸如“英中有個上學帶著女高中生制服的男生”之類的話題。相比之下,反而是竇晟在附中的人設被傳播得相當豐滿——中考全市第一,高中始終年級第一,我染發,我耳朵鑲鑽,我衣服帶鞋印,我褲子破洞一米,但我是個實打實的好學生。
分級測試全市有兩百五十人參賽,分了六個考場,考場排序故意把同學校的盡可能串開了,竇晟和謝瀾也不在一個考場。
竇晟跟著謝瀾走到他考場門口,衝他挑挑眉,“好好考啊少俠,考進前三十,一起進省訓。”
謝瀾嗯了聲。
他一進市教育局這棟樓就有心理陰影,甚至對自己的書包都有陰影了。猶豫一會把筆袋拿出來,書包就放在走廊的窗臺上,任其自生自滅。
考試時間四小時,總分三百六。
前邊的高中基礎部分題量大得驚人,考題不難,但計算量絕了,謝瀾算到最後一道感覺手腕都酸,甩了好一會才接著做後邊的競賽部分。
競賽標準和競賽拔高這兩塊,謝瀾其實沒感覺出太大區別。
他學的AMC體系更偏抽象的數學原理,在國內競賽不太常見,所以更多出現在所謂的“競賽拔高”裡,這導致他越往後做反而越覺得思路暢通。
這兩天大量訓練確實奏效,他讀題和用中文寫證明題都很順,解題簡直爽到起飛,回國以來頭一回感受到了久違的考試快樂。
考到最後一小時,謝瀾能明顯感覺到屋裡趴下了一半的人,那些劃在卷子上的筆變得有氣無力,不僅是難,體力也耗盡了。
但他自我感覺還可以,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鍾,他把十二張數學卷從1到12重新排序一遍,挨張檢查寫上了名,然後蓋上了筆帽。
咔噠一聲,清脆。
坐他右手邊的郭銳澤一哆嗦,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監考老師剛好轉過去,郭銳澤屁股坐在凳子上,上半身扭到兩組中間,就差直接把下巴颏擱在謝瀾桌面上。
“幹什麼。”謝瀾語氣有點警惕。
他對此人有心理陰影,盡管上次的事故並不能賴人家。
郭銳澤低聲說,“我思路卡到親媽不識,你居然全做完了?”
“哦。”謝瀾松一口氣,隨手往最後幾張卷子翻了翻,“嗯嗯,做完了。”
郭銳澤眼睛直了。
謝瀾瞟一眼他的卷子——攤在最上面的是第12張卷,上面五道大題,郭銳澤寫了三道的樣子,空了一道,還有一道寫滿了,但畫了個大叉。
謝瀾有點驚訝,“有不會的麼?”
郭銳澤:“?”
監考老師回頭皺眉道:“不許交流!”
郭銳澤求生欲極強,立刻縮回去舉起雙手說,“沒交流,是我單方面受侮辱。”
一屋子尖子生都樂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就想樂一樂。
監考老師瞪著他,郭銳澤又說,“算了我交卷,數學這玩意,不會就是不會,垂死掙扎沒用。”
他說著大義凜然起身,把卷子捋捋往講臺桌上一拍,帶著附中第一的尊嚴瀟灑離去。
監考老師瞅著謝瀾。
謝瀾也隻得默默起身,把卷子交了。
走廊隻有郭銳澤一個,靠著窗臺用手機發消息。
見他出來,郭銳澤感慨道:“大神啊,就這你跟我說學年四百多名?鬧呢。你這智商,理綜閉著眼睛考不得考個兩百九?”
謝瀾頓頓,“理綜考了六十四。”
“我就說嘛……”郭銳澤笑笑,“你理綜至少得……考多少?”
他臉僵得仿佛被雷劈了,“六、十、四??”
謝瀾想了想,“化學和生物沒答,物理單科六十四,這樣說會好一點嗎?”
郭銳澤:“……不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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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