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修正要起身,吳教授按住他,衝謝瀾笑道:“最後一題也試試。不算你時間,你有思路的話就寫寫。”
“我寫了。”謝瀾猶豫了一下,把輕飄飄的卷子和厚厚的演算紙拿起來,“我寫完三道題了。”
教室裡有一瞬的靜謐,吳教授和何修的表情都明顯愣了一下。
謝瀾坦誠地解釋道:“隱形兔子題是前幾年的真題,我以前的教練帶我練過。這道題在它基礎上變了,但還是有一小部分相似,而且比原題簡單一些,我就試著做了。”
吳教練這才“哦——”了一聲,扭頭看了何修一眼。
何修神色淡定,起身拿走他面前的卷子,“那另外兩道題呢?”
“另外兩道題我之前沒做過。”謝瀾說,“上手感覺還行。”
吳教授和藹地問道:“你不是英國長大的嗎,為什麼走了AMC,沒有走BMO?”
“其實都差不多。”謝瀾說,“一個是美國的,一個是英國的,我都考過。但AMC在世界各國間通用度更高一點,之前我……我父親也有計劃過讓我申請美國的學校。”
吳教授點點頭,“有正式進過英美的國家隊嗎?”
謝瀾搖頭,“沒來得及,隻跟訓練營教練接觸過,他帶我練了不少。”
吳教授點點頭,接過何修遞來的卷子翻看。
謝瀾站在那等他看,又吮了一下手指。
過了足有十來分鍾,吳教授才抬頭道:“今天就到這裡吧,籤約事宜明天來面談,你是第一次來T大嗎?”
謝瀾聞言愣了一會,他接到的安排是明天面試,沒提籤約。
但他還是回道:“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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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晚讓何修帶你逛一逛。”吳教授在何修胳膊上拍一拍,“這個不是我們系的,是招生辦今年的學生助理,你跟他看看校園。噢對了,今晚建築學院是不是有什麼聯誼音樂節?”
何修笑笑,“嗯,我們系和央音的學生會合辦的,我帶學弟去放松下。”
謝瀾不太明白,但感覺很厲害。
他跟教授道了別,然後跟何修往外走。
離開那間教室,何修一下子平易近人了不少,笑問,“感覺怎麼樣?”
謝瀾也松了口氣,“還可以,好久沒做過英文卷了。”
何修隨口問道:“我看你中間反復扔筆,哪道題這麼卡?”
“不是的,學長。”謝瀾聞言嘆氣,“我手指肚上扎刺了。”
何修腳下驀然一頓。
從謝瀾的角度看,他的面部線條有些許僵硬。
他朝謝瀾看過來,“什麼刺?”
謝瀾隻好舉起握筆的右手食指肚,“這裡,能看見嗎?”
何修在和他保持一定距離的前提下,盡量湊近看了看,搖頭道:“看不見。”
“我也看不見。”謝瀾縮回手,用拇指輕輕捻著扎刺的地方,嘀咕道:“明明在那,但就是看不見,這可能就叫視若無睹吧。”
“……?”
何修露出了與他那張冷清的帥臉有些違和的迷惑神情。
原本以為筆試是按照數競時間走的,也就一個多小時,結果沒想到花了快四小時,進樓時還是正下午,下樓透過走廊窗子,看到外面已經是傍晚了。
附近有座低矮的圓型教學樓,樓裡正有一大波學生出來,風將他們談笑的聲音送進窗子,真真切切。
何修邊下樓邊說道:“招生辦本來要直招你,吳教授不太願意,今天這張卷子估計把他徹底說服了,我聽他的意思,你大概率被免面了。”
謝瀾背著書包走在他旁邊,有些出神。
何修叫他:“謝瀾?”
“嗯?”謝瀾一下子回過神,“怎麼了?”
何修笑起來,“想什麼呢。”
“沒……”他們又路過一個窗子,朝向和剛才相反,對著一片樹蔭。
謝瀾視線匆匆掠過那繁茂的枝葉,輕嘆了口氣。
他突然有點想竇晟了。
雖然昨天還一起在家裡吃了飯,但卻像是已經分開很久。
18:18。這會竇晟應該已經下高鐵了,估計很快就能見面。
想到這謝瀾心情又揚起來點,“剛才吳教授說的是什麼音樂會?”
何修笑笑,“就在我們院,快開始了,正好帶你們去。”
你們?
謝瀾剛好踏下一樓最後幾個臺階,數理樓的大門敞開,樓外的樹旁倚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他剛才還在想的那個人。
竇晟隨手扯著垂在臉側的細韌的枝條,正糾結要不要給謝瀾發條消息。
不發的話他等得有點無聊,發的話又怕打擾謝瀾考試。
“竇晟。”
晚風忽然將謝瀾的聲音送進他的耳朵。
竇晟猝不及防間回頭,謝瀾跑下門前最後幾階臺階,風一樣吹到他面前,撞在他身上。
他下意識張開雙手接住了男朋友,一下子將其摟住。
少年時的擁抱都是硬碰硬,骨頭硌著骨頭,非要把彼此硌得疼了才仿佛是關系親密的印證。
但如果關系更近一步,就會知道,彼此身上其實都還是軟和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一直在這等你呢。”竇晟手指沒入謝瀾指縫間,攥了攥。
謝瀾點頭,立刻問道:“趙姨怎麼樣了?”
“在家睡覺呢,昨晚沒睡好。”竇晟說著下意識想捏他的手指,動作忽然又頓了下,“刺挑了沒?”
“沒有。”謝瀾聞言就又覺得指肚疼了起來,“晚上回去你幫我看看。”
謝瀾說完這句話才忽然想起還有何修,有點不好意思地回頭,卻見何修隻是笑著走過來,把手機揣進褲兜。
“走吧。我男朋友在那邊佔了一塊野餐布,快要失守了。”
*
音樂聯誼會是露天的,兩座教學樓和後面一趟淺淺的小樹林之間有塊空草地,中間凹著一個坑,四周帶坡,坡上到處鋪著野餐布。學生們三五一伙嘮嗑打鬧,還有幾個人搶佔了幾棵大樹間的吊床,在月色下舉著平板看書。
央音來了兩支學生樂隊,管弦樂一支,民族樂一支,兩邊隨緣開奏,樂曲交錯,周圍都沉浸在一派放松的氣氛中。
謝瀾他們一進去,就見不遠處一個穿紅色T恤皮膚很白的男生上蹿下跳著揮手。
何修的“男朋友”,就是上次在英中行政樓遙遙一見的那個男生。
他們繞過遍地的野餐布,那男生衝過來掛在何修身上,半邊身子掩在他背後,衝謝瀾和竇晟招手,“哈嘍學弟們,考完啦?”
謝瀾點頭摘下書包,“學長好,我是謝瀾。”
竇晟隨手接過他的包扔在旁邊草坪上,“我是竇晟。”
“我葉斯。請坐。”葉斯一屁股坐下,又把何修也拉坐下,火速開拆地上的紙袋子。
紙袋子上印著四個字“胖哥烤串”。
“這家巨好吃。”葉斯說,“大袋辣,小袋不辣,吃什麼自己拿。”
他拉開書包掏出一個巨大的保溫瓶,“我還帶了桃子酒和冰塊,自己做的,酒勁特大。”
何修聞言湊近嗅了嗅,“到時間了嗎?”
“到了到了,我都偷喝一禮拜了。”葉斯給四個杯子都倒滿,“來吧未來學弟,幹一個。”
謝瀾原本在心裡醞釀著破冰,但看樣子壓根不用破,他看了眼竇晟,竇晟很自然地舉杯,於是他也一起,四個人隨意地撞了一下。
桃子酒很冰,一入口先是衝上腦門的桃子清甜,而後酒味在舌尖彌漫,確實上頭。
謝瀾一口半杯,放下杯時就感到一股暈眩往腦門衝去,海浪一樣,片刻後才慢慢消退下去。
竇晟兩口喝了一杯,葉斯又給他倒,竇晟對謝瀾道:“你少來點,明天還要面試。”
何修笑,“我估計明天談談條件就直接籤約了,學弟今天筆試很棒。”
竇晟聞言勾了勾唇角,但又很快恢復平靜,淡淡一點頭,“謝瀾就是很棒。”
燒烤的肉香和孜然香和酒味混雜在一起。謝瀾挨著葉斯坐,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他身上有種淡淡的消毒水味。
“學長,你也是T大的麼?”
葉斯牙咬著肉串含糊道:“直接喊名字,別學長學長的。我是隔壁的。”
竇晟點點頭,“你什麼專業?”
“臨床醫學。”
謝瀾愣了下,“醫學生?”
何修笑著接話,“厲害吧,幾年之後就是葉大夫。”
葉斯聞言一腳踹過來,“別再奶我了,萬一明年醫院實習不接收,我就弄死你。”
竇晟隨即問起他們那年高考的情況,謝瀾一隻耳朵聽他們聊天,一隻耳朵聽那邊的樂隊演奏。
今晚來了兩位小提琴,都很不錯,其中一位尤其好,拉琴的是個穿黑裙子的學姐。
另一頭的琵琶也很厲害,看似隨意的學生樂隊,配置卻很豪華,有琵琶有鼓樂,剛那一陣激昂的琵琶彈奏直接把謝瀾帶入迷了,結束時全場都在鼓掌,有人喊了歌名,《秦王破陣樂》。
謝瀾也不由得跟著鼓掌,直到音樂稍歇,他才略帶回味地扭回頭來。
葉斯很沒形象地直接躺在何修腿上舉著竹籤子吃,何修正在和竇晟聊天。
“老馬又要帶高三了啊。”何修笑著感慨,“他上次說自己死都不帶高三了,又打臉。”
“他說我們是他最後一次帶高三。”竇晟又倒了一杯桃子酒,“誰知道呢。”
謝瀾不知道他這會功夫喝了幾杯,但卻在夜色下看見他的臉頰很紅。
竇晟喝酒很少臉紅,僅有的一兩次是喝很多了才有一點點泛紅。
“你是UP主吧?”何修笑問,“我好像還刷到過你的視頻,說方言的那個。”
竇晟面不改色,“是我。”他頓了頓又問,“那你刷到過謝瀾的嗎?”
“我刷到過!”葉斯掙扎著舉手,“前一陣特別火的那個等等等等等等叮叮叮當——就那個歌,什麼動漫來著?”
謝瀾震驚,“你說的是少時劍心明月嗎?”
“對!”葉斯一拍手,“我特喜歡,我還學唱過呢。”
謝瀾:“……”
不敢置評。
手機忽然震動,謝瀾掏出來,卻見屏幕上是趙姨。
他愣了下,竇晟拍拍他的手背,“去接吧。”
“嗯。”謝瀾趕緊起身,拿著手機找了棵沒人的樹後,把電話接起來了。
“趙姨。”他緊張得心咚咚跳,接起電話立刻道:“我剛考完了,和學長們還有竇晟在一起,對不起趙姨沒有立刻告訴您,竇晟說您在睡覺,所以我還沒……”
趙文瑛笑了笑,“考得怎麼樣?”
她的聲音很溫柔,可能是病中的緣故,甚至比平時更柔和了些。
謝瀾湧在嗓子眼的話一下子消了,心跳忽然放慢些許,緩緩道:“考得挺好的。明天晚上我就和竇晟回去了,帶這邊的好吃的回去。”
他頓了下,看著遠處的竇晟,垂眸低聲道:“對不起,趙姨。”
草坪上音樂又起了,這次是小提琴獨奏,悠揚舒緩,在夜色下卻有一絲孤獨彌漫開。
嘈雜的說話聲止了,世界安靜下來,大家都在聽那支小提琴演奏。
攝人心弦,這是小提琴的魔力。
電話裡安靜了好一會,而後趙文瑛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你和竇晟是認真的,趙姨隻能祝福你們。”趙文瑛輕聲道:“但你們要對自己負責任,也要對彼此負責任。除了不耽誤學習外,你們兩個在網上都有一些影響力,浪一浪沒關系,但要有度,要懂得保護自己,知道嗎?”
晚風溫熱,謝瀾突然哽了下,有些狼狽地停頓了一會才嗯一聲,“我知道了,謝謝趙姨。”
趙文瑛沒再說什麼,叮囑了幾句回酒店鎖門、上飛機別落證件之類的話,臨掛電話前,還隨口提了一句要竇晟明天帶他去吃烤鴨,實在不行多玩一天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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