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裡餘光瞥了眼楚賀潮褲子。
看著就讓人心裡害怕,覺得不行。
元裡心裡很擔憂。給他用手的時候就覺得沉甸甸了,上次親後嗓子整整疼了一天,不誇張的說,元裡覺得有點慫,因為太誇張了。
要是真的實戰,估計他得血流成河。
想到這,元裡就沒了想和他更進一步的興致。
等兩人玩得一身汗才停下來,元裡就拿著衣服去沐浴,楚賀潮悄無聲息地溜了進去,在旁邊看著媳婦洗澡,看著看著就不得不轉過身換個方向盯。
“樂君,”他看著木門,飽滿的額頭、高聳的鼻梁和薄唇勾勒出利落的側臉線條,耐心地問道,“你什麼時候願意和我睡覺?”
元裡瓢裡的水灑了點出來,他想當沒聽見,但楚賀潮又問了一遍。
“……”元裡就道,“哥,你知道怎麼和男人睡覺嗎?”
楚賀潮神情冷峻,話卻說得很粗俗:“用你後頭。”
元裡也直接道:“但要是沒有準備的話,我肯定會受傷。”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估計會很疼,還會流血。”
楚賀潮皺起了眉,一想起元裡會因此而受傷後,立刻就沒了這方面的心思。他沉默地站著,給自家媳婦看著門。等元裡洗完澡穿好衣服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往房間走去。
元裡在前,楚賀潮在後,中間隔著好遠,讓人一看就知曉他們不是一路走過來的。
楚賀潮看著前方元裡的背影,隻覺得心中從來沒有這麼安定過。
元裡能夠感受到背上的視線,帶著淡淡笑容,就這麼慢悠悠地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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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走著,一個跟著,雖不在一塊兒,但也像是在並肩散著步。
次日,從京城趕來的信使就帶來了建原帝已死的消息。
建原五十年,三月二十九日,建原帝病逝床榻,傳位二子秦阌,年僅十二歲的二皇子已在四月登基為帝,改年號為周延,為周延帝。
元裡和楚賀潮做出了初聞此事的震驚慌亂,信使傳完消息後沒有多待,立刻快馬加鞭地趕往烏丸人那裡傳達帝崩的消息。
元裡從容不迫地準備著為天子服喪的東西,比他想象中更好的是,因為北疆太遠,傳來消息用了兩個月,為建原帝服喪的三月隻剩下了最後一個月。
半個月後,越來越多的消息傳到了幽州。
沒有幾個皇帝是蠢笨的皇帝,建原帝也並不蠢笨。他之所以提拔宦官是為了打壓外戚,之所以壓制黨人是看透了北周飄搖皇權下世家門閥這顆毒瘤。但建原帝空有志氣卻沒有與之相配的能力,在死之前,他意識到北周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便委任自己三位心腹作為周延帝的輔佐大臣。
可三個大臣卻在一個月之內被外戚李立找了各種罪名斬殺了兩家,洛陽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最後的一位大臣害怕了,主動抱病辭官,帶著老小離開了朝堂。
建原帝死後,李立幾乎迫不及待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他掌控了洛陽的守備軍,並收攬了大將軍嚴諱,嚴諱十萬大軍進駐洛陽,讓周延帝成為名副其實的傀儡天子。
李立根本懶得掩飾自己奸臣的面目了,以監後府為主的宦官遭到了他的迫害。太監逃的逃,殺的殺,曾經挑釁過李立權威的所有人都死在大刀之下。
京城中也有大臣提出不滿,可提出不滿的大臣直接被李立當著周延帝的面砍下了頭顱,嚇得十二歲的天子當場昏厥了過去。
天下百姓聽聞此事,立刻罵了李立一聲竊國賊!
這分明就是混賬無德的竊國賊!
聽到這件事後,元裡下屬中的兩人——劉驥辛和郭茂二人卻雙眼發亮,在心中大叫了一聲好!
太好了,這簡直太好了。
要是沒人來當這個惡人,那他們主公又怎麼能當除惡的好人呢?
但他們都知道,現在不是他們冒頭的時間。
他們還要再等幾年,多等幾年。等到李立惡名越來越大、行事越來越猖狂,等到旁人忍無可忍之時,那才是他們初露鋒芒之時。
而現在,豫州秦沛、荊州秦孟兩個周延帝的皇叔都還沒有動靜,他們自然也不著急。
*
豫州汝南郡上蔡縣。
刺史府中。
秦沛正同自己的謀士們商議如何應對洛陽之變。
秦沛今已四十多歲,此時老淚縱橫,“天子如今可怎麼辦,他將將十二,就要遭此大變,李立這老賊是要圖謀我北周天下啊!”
謀士們一同跟著抹了抹淚。
秦沛哭得傷心欲絕,哭完之後,怒火便湧了上來,他抽出桌上的大刀就要往門外走去,“我身為秦家人,不能讓那奸賊得逞所願,我要親自去砍了那奸賊的腦袋!”
謀士們立刻攔住了他,“主公,不可啊!”
“那李立有數萬士卒守在洛陽內外,天子也在他的手中,此事隻能從長計議,您萬萬不可如此衝動啊。”
勸了好一會兒,秦沛才頹然扔下了大刀跪在地上,兩行淚又流了出來,“難道我這個當皇叔的,隻能眼睜睜看我北周天子遭此欺凌嗎?”
謀士們都跟著跪了下來。
一片靜默中,有人道:“自然不能如此。”
一個姿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跪地走了出來,他名叫相鴻雲,乃是秦沛麾下聰慧機敏程度數一數二的謀士。
相鴻雲面容冷靜,將天下如今利弊分析了一遍後,道:“您應當同荊州的秦孟大人去一封信,一同商量如何對付奸賊。同時也應當發檄文徵討李立這老賊,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幹了什麼不忠不義的事,也讓天下人得知您悲痛欲絕之心及愛護天子之意,隻是有心無力,隻能集天下群雄之力共討之。”
秦沛已經被他說服,他失魂落魄地嘆了口氣,從地上站起身,“那就聽你所言,先去給秦孟去封信吧。”
相鴻雲看著他頹廢彎著的腰背和他發間的根根白發,收回了眼神,等走出刺史府時,他才望著陰沉沉的天,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此主非我明主。”
秦沛分明是不敢前去討伐李立,卻又不得不表態,才在他們面前做了這樣的一出戲。相鴻雲說完那番話後,敏銳地捕捉了秦沛臉上那絲解脫之色。
此時不去討伐李立是對的做法,可秦沛身為皇室中人,憤怒流於表面,隻一心畏懼敵人,龜縮於這豫州之內,此後還能有什麼作為呢?
人非聖賢,自當會生出畏懼害怕之心。相鴻雲不怕他畏懼李立,隻是失望於秦沛竟當真升不起分毫的憤怒與對敵之心,窩囊,屬實窩囊至極。
相鴻雲已有了離去之心。
可若是離去,又該投奔誰呢?
相鴻雲在心中想了幾番,想到了翼州吳善世,並州劉全,益州呂鶴,與最近名聲鵲起,被大儒張良棟不斷稱贊的幽州刺史元裡。
第87章
……還有一個值得投奔的人,那便是陳王陳留。
但相鴻雲很快就把陳王舍棄掉了。
一是陳王年歲已大,有四子爭鋒,已是一壇渾水;二則他是個旱鴨子,極其不喜歡水,但江東那邊卻河道交錯縱橫。
相鴻雲在心中思慮一番,最後挑中了兩個人。一個是翼州刺史吳善世,一個則是幽州刺史元裡。
但相鴻雲很快就將元裡排除出去了。
他對元裡隻有好奇之心。因為元裡實在年輕,以十九歲之齡就登上一州刺史之位,消息傳出來時大半個天下人都在嗤笑楚家人昏了頭,簡直胡鬧,對元裡也極盡挑剔和嫉恨。
相鴻雲自身也很年輕,也因為年輕遭受過許多質疑和艱苦,他對元裡很有些感同身受。
相鴻雲實則是個很傲慢的人,他對那些隻因年齡便對有才之士抱有偏見的凡夫俗子嗤之以鼻。但再是感同身受,元裡也還沒有到能夠吸引相鴻雲的地步。
思慮片刻,他還是決定前去翼州投奔吳善世。
盡忠盡責地為秦沛去了一封信給秦孟之後,相鴻雲便留下一封書信,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北上的路。
然而在經過兖州時,他卻遇上了從洛陽逃難而出的大儒張良棟。
遇見大儒,自然要前去拜訪。相鴻雲拜訪張良棟後得知,張良棟正是投奔幽州而去。
相鴻雲心生疑慮,問道:“先生才學之名譽滿天下,無論去往何處都會被當地府君好好對待。您的學生也都在青州、揚州等頗為富有一帶,為何要不遠千裡趕往幽州呢?”
如今已是盛夏,酷暑難耐,張良棟坐在馬車中擦了擦汗,胡子都被汗湿了,他笑呵呵道:“我與歐陽廷和元裡都有過書信往來,老夫對天下之勢也算是略有了解。我那幾個學生雖孝順,但他們並不是一方之主,我就不過去給他們添亂了。而幽州雖地處偏僻,但其內已經被元裡治理得很好,正是百廢俱興之際。我先前闲賦在家時,他就曾多番邀請我前去幽州。我雖心動,但也沒有付諸行動,這會也算是達成所願了……”
或許是因為元裡是張良棟曾經錯失的弟子,張良棟一直都對元裡念念不忘,一說起元裡就忍不住開始為元裡吹噓:“元樂君此人與我相識,我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孩子一片赤子之心,待人尤為真誠親切,又心懷天下百姓,本身的才能也很值得稱道,他年齡雖小,功績卻赫赫。我帶著一家老小去投奔他,我心中安心。”
相鴻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本來以為張良棟在京城之中不斷為元裡誇贊是政治手段,為元裡在中央樹立名望而已。現在看來,張良棟好似是誠心在誇贊元裡。
張良棟也要經過翼州,兩人便一路同行。相處幾日後,張良棟頗為欣賞相鴻雲,便邀請相鴻雲一道前往幽州暫住。相鴻雲想了想,應下了這個邀請。
之後半個月,兩個人更是相處得頗為融洽,張良棟越看越是喜歡相鴻雲,索性便收下相鴻雲成為自己的弟子。
*
幽州。
元裡終於可以暫時松一口氣了。
從四月到七月,他們整整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從蓟縣開始八方朝外,將幽州內部的細作、刺客快速排查了一遍。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他們還真查出了很多身份存疑的人,還有一些為非作歹欺壓幽州百姓的胡人。
元裡和楚賀潮對這些人的態度幹脆利落,那便是寧可錯殺也絕不姑息。
內裡自查了一遍後,幽州邊界的駐兵也加強了兵力。
建原帝都死了,李立都開始為非作歹了,各州郡諸侯都開始蠢蠢欲動了,元裡也沒什麼顧忌的,一通大刀闊斧的雷霆手段之下,幽州已隱隱形成了一道固若金湯的防線,將幽州與外面的混亂隔絕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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