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都帶著幾分怨念。
元裡嘆口氣,“心疼你,但是你好重,會壓得我難受。”
楚賀潮悶笑一聲,低頭親了元裡一口,嘆息著道:“傻小子,我怎麼舍得一直壓著你。”
說完,他放開了元裡,躺在了旁邊握住元裡的手,“等我睡著後你再走。”
元裡乖乖應了一聲,沒過多久便聽到了楚賀潮沉下來的呼吸聲。他轉過身專注地看著楚賀潮,看到了男人眼底的青黑和唇上的幹裂。
胡子拉碴,看模樣是日夜兼程而來。
元裡靜悄悄地下了床,喊了林田來問:“將軍是昨晚半夜回來的?怎麼沒叫醒我?”
林田先應了是,又說道:“將軍吩咐莫要吵醒您,讓您好好睡著。”
元裡不由一笑,“大軍可回來了?”
“這倒沒有,”林田早已猜到元裡會問,昨夜便提前問過了楚賀潮身邊的親兵,“將軍隻帶著親兵提前回來了,大軍還要月底才能到。主公,將軍還給您帶來了不少東西,其中有一匹汗血寶馬,正在馬厩中喂養,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汗血寶馬?
元裡雙眼一亮,立刻起身去了馬厩。
一過去,便見這一身棕紅的汗血寶馬正埋頭吃著精糧。馬尾晃悠著,極為飄逸神俊。
元裡湊近一看,這馬的毛紅得反著亮光,竟沒有一根雜色。
它極為警惕,見到有人靠近便抬起頭威脅地叫了一聲,噴著響鼻,野性難馴。
元裡見它眼神靈動,四肢有力修長,叫聲又響亮,幾乎一瞬便喜愛上了,“把它放出來,我駕著它跑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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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馬僕人連忙勸道:“聞公,這馬太兇,如今騎著危險。”
元裡笑著道:“汗血寶馬,有幾分野性也是應該的。不怕,放出來吧。”
馬僕隻能將汗血寶馬放了出來。
元裡這些年從未缺少鍛煉,騎術也是一絕。他撸起袖子就上,折騰得滿頭都是汗的時候,汗血寶馬也累得不行,停下鬧騰,蹭了蹭元裡的手心。
元裡給它套上韁繩和馬具,帶著它準備跑上一圈,“走,讓我看看你的厲害。”
汗血寶馬這玩意在後代可是傳說中的東西,貴得離譜。元裡頭一次騎汗血寶馬,便知道這馬貴有貴的道理。
等再次回來,他的頭發都已被疾風吹亂,但面上的笑容卻隻多不少。元裡從馬上下來,親昵地摸著駿馬脖子,喜愛地道:“以後你便跟著我了,我給你起個名字可好?”
呂布有赤兔,項羽有烏骓,元裡覺得自己怎麼也得起一個響亮的能青史留名的名字,但惡趣味這會兒卻升了起來,“叫你小紅如何?”
“……那你還不如叫它汗血。”
元裡笑容滿面地回頭,“你醒了?”
楚賀潮松松垮垮地穿著一身衣袍走到他身邊,神色古怪,“你真要叫它小紅?”
“那不能,”元裡嘿嘿一笑,“我就是逗逗它。”
楚賀潮好笑,“你看看它能不能聽懂你的話?”
元裡看了旁邊專心吃馬糧的駿馬一眼,覺得它聽不懂。
“按我說,”楚賀潮隨意道,“什麼追風、赤羽,叫一個名字就得了。”
元裡覺得也行,“那就叫赤羽吧。”
楚賀潮所獲八萬匹馬,裡頭就百匹左右的汗血寶馬,其中最漂亮的就是赤羽。
元裡同楚賀潮打算培育汗血寶馬試一試,本想把赤羽作為種馬來用,但赤羽並不願意,隻能退而求其次選了另外一匹強壯有力的汗血寶馬。
月底,大軍帶著戰利品趕到,除了惹人注目的牛羊馬等牲畜外,十餘萬的匈奴人和烏丸人俘虜同樣讓人側目。
楚賀潮沒殺這些俘虜,元裡也不準備殺死他們。他讓這些俘虜開墾荒田、修建城池和道路,讓他們脫掉自己部族的衣服,換上北周的衣物,不許說匈奴語與東胡語,隻能說北周話。
同化,通婚,若是他們表現得好,生下的孩子便可以是北周人,享有北周人的權力,而不再是俘虜奴隸。
處理完這件事,元裡也沒忘記上書給天子,順便送了幾匹好馬過去。
他這麼做既是想同天子說“臣時時刻刻地想著您念著您,得到好東西都連忙來送給你”,借此來刷天子好感度外,也是想要看一看南方如今的情況如何。
更重要的是,他打算將牛羊等牲畜賣給南方,與南方商人牽牽線。
這些年裡,元裡認識了許許多多北周的大商人,與其中七成以上都做過生意。尤其是富庶的南方地帶,他的白砂糖與香皂給元裡帶來了許多錢財與米糧。
戰亂之中,元裡與南方商人的聯系也未曾斷過。香皂雖不再販賣,但白砂糖這個東西可是稀罕物,南方商人從不舍得舍棄。
在元裡和陳王立下五年盟約之後,在暗中來往做生意的商人變得更多。他們並非看不懂時局的人,但人為了逐利,殺人放火都可以,何怕暗中往來呢?
也是借著做生意一事,糧料院的情報人員才能低調地滲入了陳王的勢力之中,並在元裡的指派下,暗中購買了不少米糧店鋪。
幾年下來,已經具有不小的勢力。
水師並非一蹴而成,元裡當年提出五年盟約,一是為了訓練水師,其二麼,便是他不確定打水師能否打得過陳王,便另闢蹊徑,想同陳王打一場貿易戰。
南方的經濟發達,這就代表著隻要元裡把控住了南方的經濟命脈,南方就能癱瘓一半。
如今烏丸人已經輸了,元裡也不必隱瞞細鹽一事。他準備用細鹽和白砂糖雙管齊下,暗中佔據南方市場。
總有些人不吃糖,但鹽可是每人每日都要吃的東西,元裡相信沒有人能拒絕得了細鹽。
但這事需要小心謹慎地進行,如今知道他打算的,除了楚賀潮便隻有幾個心腹。
馬匹送出去後,冀州便連下了好幾日雨。
夏日炎熱,北方的夜晚卻透著幾分涼氣。今年的雨水頗豐,田地裡的谷物都長得很好。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八月。
託雨水豐滿的福,今年河裡的魚比往年更為肥美。送到楚王府的魚一筐又一筐,都做出了八百種吃法。
元裡快要吃膩了魚肉時,他的老師歐陽廷給他送來了一封信。
這倒是稀奇了,元裡接過信封,“老師兩個月前不是才送信來過?”
到底能有什麼事,讓歐陽廷這麼快便又送了一份信過來?
林田低聲道:“主公,送信來的那個人馬匹已經跑死了,這是六百裡加急之信。”
元裡眼皮一跳,立即把信拆開。
信封內隻有薄薄一張紙,紙上字跡潦草。
元裡的神色沉了下去。
這是一封求救信。
徐州被洪水淹了!
第166章
歐陽廷作為師長,能開口向弟子元裡求助,足以見得徐州內的情況已經到了不容樂觀的程度。
信中寫明徐州從七月開始便雨水連綿,在夏季汛期發生了涝災,許多城池都被淹沒,百姓流離失所,死傷眾多。
歐陽廷向朝廷和周圍幾州均發出過求救信,但無一回應。如果不是已到了生死關頭,歐陽廷也不會向自己的弟子求救。
元裡看完信就決定,他要親自去一趟徐州。
歐陽廷是他的師長,師長求助,弟子自然要竭盡所能,親自前去也理所當然。而徐州又在揚州之北,在地理位置上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此地不能有任何閃失。元裡親自去更能隨意應變,或許他還能趁這個時機將徐州拿下,成為自己的地盤。
他將這個決定告知了部下,劉驥辛等人也並沒有反對,他們隻是問道:“主公準備帶誰一起前往徐州?”
元裡沉吟一聲,“我準備走水路,你們誰不暈船?”
幾個人面面相覷。
最終,謀士裡隻有郭茂和周公旦站了出來。
周公旦老家在荊州,水路多,他以往是坐過船的。郭茂遊學時走遍十三州,坐船也不在話下。
至於武將之中,元裡本想要將賈青、鄔愷、汪二三人都帶上,但汪二曾坐過船逃難,在船上大吐特吐,差點去掉半條命。元裡便讓他駐守在冀州,守護冀州安危,隻帶上賈青、鄔愷二人。
徐州正在水深火熱之中,元裡沒有耽擱太久,打算即日便前往渤海之邊,帶著水師和他們戰船南下。
他甚至都沒問楚賀潮去不去,就讓僕人收拾好了他們二人的行囊。
等晚上楚賀潮回來後,他直接道:“你看看還有什麼沒帶的,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先去渤海看一看顧越和孔然的水師練得如何、咱們的船隻建造怎麼樣,再坐船從渤海去往徐州。”
楚賀潮挑眉看著行囊,“我什麼時候答應和你一塊去了?”
元裡更驚訝,轉過頭看他,“你不和我一塊去嗎?”
“……”楚賀潮道,“去。”
次日一早,他們便帶著親兵往渤海趕去。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元裡以防徐州出現疫情,隨行的疾醫也帶上了許多。
一車車糧食和藥材已經提前一步運往了渤海,地盤大的好處在這時凸顯得一清二楚。元裡隻需要從靠近渤海的郡縣調糧就行,省了許多運送糧食的人力。
等他們來到渤海旁的軍事基地時,正見到水師把這些糧食和藥材在往船上搬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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