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024-11-04 10:32:263218

比突然冒出一個情敵可怕的,是突然冒出三個情敵。


代入感很強,陸源也開始頭痛了。


邊敘打了個手勢:“直接拉結果。”


陸源摁著快進,過了會兒說:“剛給您準備晚餐去了,這邊有段我也沒來得及看呢,不知道會不會有重頭戲。”


邊敘皺眉沉出一口氣,重重摁滅煙頭,又打了個手勢叫停。


畫面以正常速度播放起來。


這一段是昨晚的內容。六位嘉賓圍坐在沙發茶幾邊,正在公布各自的年齡和職業。


節目組設計了一個抽籤環節。六張籤條上分別寫了六位嘉賓的名字,每人抽一張,說出對籤上人的第一印象,並負責猜這個人的年齡和職業。


如果三次之內猜對,可以得到籤上人的一樣禮物作為獎勵。


沈霽抽到籤條的時候笑了一下。


程諾問抽中誰了這麼開心。


沈霽說隻是因為抽到了一個最好猜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看向了梁以璇。


程諾充當了mc:“那就最簡單的打個樣唄,來,先用一句話形容你對以璇的第一印象。”


沈霽仔細疊攏籤條,看了眼對面的梁以璇:“那就借前人一句詩吧——‘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梁以璇一愣,看著沈霽的目光輕輕閃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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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遙遠的鏡頭,厚重的幕布,隔著二十四小時的時差,邊敘看懂了梁以璇這個眼神——


當在場其他人在想這詩貼切,又或者沈霽文採斐然的時候,梁以璇應該是唯一聽明白這一語雙關的人。


去年十二月,南芭在南淮上演了一出講述江南本土故事的原創新劇《垆邊》。


梁以璇在舞劇裡扮演一位江上船家的女兒。


舞劇第二幕,她在江霧間憑欄起舞,江南女子的溫婉清麗,窈窕秀美,在她一抬手一投足的本色出演裡流露得淋漓盡致。


沈霽在告訴梁以璇,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那場演出。


而梁以璇那一愣,是因為邊敘也看了那場演出。


邊敘點名要見她的那一晚,就是看了那場演出。


那一晚,邊敘和沈霽都在那個劇場。


捷足先登和失之交臂隻有一步之遙。


一念之差,故事就會不一樣。


銀幕上的畫面像被調成了0.2倍速,所有的人物、景象都拉扯出模糊的虛影。


邊敘一動不動坐在銀幕前,直到片尾公布出投票結果。


08 上


08


次日清晨六點, 梁以璇被鬧鍾叫醒。


知道隔壁床程諾起得晚,她惺忪了一瞬就立刻掐斷了鬧鍾, 睜眼望著昏暗的天花板, 聽窗外的雨聲緩神。


緩了幾分鍾,梁以璇拿起手機,看到了昨晚沒來得及回的一堆微信消息。


昨晚綜藝播出之後, 不少平常不怎麼聯系的微信好友都來關心“這個是不是你呀”“怎麼想起去參加綜藝啦”, 又或者誇她“好上鏡哦越來越漂亮了”。


其實綜藝首播流量不至於這麼多,隻不過國內芭蕾圈就那麼大, 尤其同齡年輕人之間, 一個兩個知道了, 就傳給四個五個聽。


梁以璇一條條客客氣氣回復下來, 一看時間已經接近六點半。


她趕緊下床洗漱, 換了條簡單的襯衫裙匆匆下了樓, 到了一樓轉角聞見一陣粥香。


這幾天梁以璇一直是最早出門的那個,從沒在早上碰見過哪位嘉賓。


她有些意外地走過轉角,看見了正在廚房忙碌的“女三”潘鈺。


一改前幾天一身職業套裝, 化全妝的office lady打扮, 潘鈺今天穿了條白色雪紡連衣裙, 妝容隻打了個底, 利落的中長發也扎成了溫柔的低馬尾。


聽見腳步聲, 她衝梁以璇招招手:“早。”


“早。”梁以璇點點頭上前去。


“我做了粥, ”潘鈺指指灶臺上的砂鍋, “不過還差一會兒才好,你來不來得及喝?”


潘鈺前幾天既沒展露過廚藝,又很少主動跟誰搭腔, 今天倒是熱情得像變了個人。


梁以璇突然記起來, 昨晚程諾看完首播跟她說,前兩天的票很集中,女嘉賓裡是她連拿了兩天三票,男嘉賓裡是沈霽連拿了兩天三票。


“我約的車快到了,喝點麥片就好。”梁以璇擺擺手,衝了杯麥片,剛坐上餐桌就接到了司機的電話。


“梁小姐啊?是梁小姐吧?”


“您到了嗎?”梁以璇擱下杯子站起來,“我這就……”


“不是不是,是這樣梁小姐,我這車子路上出了點情況,一時半會兒過不來了啊!我想著馬上跟你說一聲,別耽誤了你,實在不好意思啊!”


“沒事的,”梁以璇看了眼窗外不小的雨勢,“您先處理您的事,我再約輛車就好。”


掛了電話,她重新坐回餐桌,眉頭卻皺了起來。


綜藝錄制點在北郊,這一帶車流量少,剛那司機還是她昨晚提前約的。下雨天要臨時再叫一輛車大概不太容易。


梁以璇打開app試了試,果真等麥片喝到見了底也沒人接單。


潘鈺見七點了,揭開了砂鍋鍋蓋,問她:“約不到車?”


“嗯。”


“南淮公共交通這麼擠,怎麼沒自己買輛車?”


梁以璇正嘗試加價調度,抽空答:“……我還沒考駕照。”


“這樣,我當初倒是剛滿十八就迫不及待上路了,不過我公司跟你不順路,不然還能送送你。”


“打不到車嗎?”沈霽剛好這時候走下了樓。


梁以璇剛一張嘴,島臺那邊潘鈺先道了聲“早”。


“早。”沈霽回了潘鈺一句,又轉向梁以璇。


“坐我車吧。”


“我這煮了粥。”


沈霽和潘鈺同時開口。


“你先吃早飯吧,”梁以璇對沈霽說,“我加價了,一會兒就能打到。”


潘鈺也端了粥過來:“喝點粥,耽誤不了幾分鍾,都給你盛出來了,可別浪費啊。”


“那你幫我留著,我晚上回來一定喝。”沈霽跟潘鈺說著,穿上了挽在臂彎的西裝外套,看向梁以璇,“你那打車費還是給我賺吧。”


*


眼看再不走就得遲到,梁以璇沒再推辭。


攝像組在沈霽的黑色卡宴前座安了gopro來拍攝兩人的互動。


鏡頭懟得近,又因為下雨關了窗,車廂密閉,梁以璇一上車就有點局促。


她這幾天選擇給沈霽發短信,是因為在三位男嘉賓中跟他相處起來最舒服,既不像面對段野那樣擔心冷場,又不像面對林笑生那樣,會因為對方的過分熱情而感到壓力。


但要說多的,這才第四天,能有什麼。


記起昨晚熱火朝天的彈幕,梁以璇一時有點把握不好分寸。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車子開出一段路,沈霽笑著找了個話題:“聊點不能播的吧。”


“嗯?”梁以璇偏過頭去。


“昨晚睡前我接到一個生意場上的長輩電話。”


“嗯,怎麼了?”


“說我好端端參加什麼綜藝,想認識姑娘可以找他牽線,要知道我會白白繞一大圈,他就早點把你微信推給我。”


梁以璇訝異道:“他認識我?”


“他太太認識你,南淮舞協的喬靜喬理事。”


“哦,喬老師,我知道的。”想起合同規定嘉賓不能私下交換聯系方式的事,梁以璇遲疑道,“……那你有我微信了嗎?”


“我看起來像不守規則的人嗎?”


梁以璇搖搖頭:“不像。”


她覺得沈霽應該跟她一樣,都是很守規則的人。


不論是同樣的整理癖,還是他總能洞察身邊人的情緒,周全地把控場面,平衡好每段人際關系——不守規則的人活得隨心所欲,很少有這些特質。


“放心,沒要。”沈霽果然這樣答,“我是商場上的人,得遵守契約精神,再說也不能拉你下水賠違約金。”


梁以璇笑起來。


*


氣氛融洽了,這單獨相處的一路倒也沒那麼漫長。


八點過半,沈霽把車停在了舞蹈中心門前的臨時停靠點。


梁以璇解開安全帶,下車之前突然聽見一聲“等等”。


沈霽下了駕駛座,撐開一把長柄傘,替她拉開車門,見副駕門邊剛好有一灘積水的坑窪,朝她伸出一隻手。


梁以璇隔著衣服抓了下他的手腕,借力越過水坑:“麻煩你了,耽誤你一頓早飯。”


“客氣什麼,晚上多吃點就是了。”


“今晚輪到我做飯,你想吃點什麼嗎?”


“糖醋排骨吧。”沈霽笑著往她身後指了指,“雨大,快進去吧。”


“好。”梁以璇撐起自己那把折疊傘,跟他揮了揮手,朝舞蹈中心走去。


黑色卡宴在原地滯留了一會兒,掉了個頭,緩緩駛入雨中。


片刻後,一輛銀白色布加迪威龍轟鳴直上,從舞蹈中心門前呼嘯而過。


*


常駐在舞蹈中心的不光南芭,還有南淮歌舞團、南淮舞蹈學校之類的團體。梁以璇這一整天頻繁被人問起綜藝的事,一天下來像把一個月的話說盡了,結束訓練已經身心俱疲。


傍晚五點,她在淋浴室洗了個澡打卡下班,記著林笑生約了她今晚七點一起做晚飯,把化妝時間省了,趕著在市區買了些新鮮肉蔬,六點三刻回到北郊別墅。


剛進玄關,一陣菜香撲鼻而來。


開放式廚房那頭,林笑生和潘鈺正有說有笑,林笑生掌勺,潘鈺在一旁拎著鯽魚尾巴給他丟下鍋。


油飛濺起來,潘鈺驚叫著躲到了林笑生背後。


林笑生拿鍋蓋擋了擋,回頭笑她:“姐,你這膽也太小了吧。”


“我好心幫你你還不領情了?那我不管你了啊。”


潘鈺作勢要走,林笑生拉了一下她袖子:“別別,是我說錯話了。”


“逗你呢。”潘鈺笑著去拿豆腐,轉身看見正在換鞋的梁以璇,“以璇回來了啊,我看這麼晚了就先幫著笑生做起來了,不然大家都餓肚子。”


“嗯,我去了趟超市就晚了。”梁以璇拎著超市購物袋走到廚臺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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