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敘的指尖在播放器的觸摸屏上一滑。
耳朵裡場景一換,響起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雨滴落在玻璃窗上的清響好像就近在咫尺。
再一換,又到了冬日的壁爐邊烤火,火星輕輕炸開噼啪響動,撓得耳朵微微發起痒來。
然後是起風的森林,咕咚咕咚煮著熱湯的廚房,空曠帶回聲的器樂室……
大腦皮層像淌過一陣暖流,梁以璇從噩夢中遺留的驚惶和緊繃都被這環繞聲一一撫平。
邊敘重新在床沿坐下,摘掉了她耳朵裡的耳機:“聽到了?”
梁以璇點點頭:“這是?”
“給你定制的白噪聲。”
梁以璇的眼睫輕輕顫動了幾下:“你回島上是為了……”
“給你想助眠的辦法。”
梁以璇不輕易用藥物,顧慮到長期服用可能產生依賴性和副作用,影響內分泌或者降低跳舞時的肢體反應力,那就用溫和的物理方法。
網絡上確實有不少白噪聲的音源,但普通的白噪音當然比不了全球頂尖的收音、錄音、調音設備的制作,也不能根據個人睡眠情況定制最合適的音源。
“這是專業的睡眠耳機,”邊敘掂量了下掌心的那副耳機,給她解釋,“睡前用播放器定時,到時摘掉最好,不摘也不傷耳朵。”
邊敘難得耐心地講點正經事,梁以璇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他的話上了。
她看著邊敘,這才注意到他眼底有疲憊的紅血絲,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很久沒休息。
“這些都是你……親自錄的嗎?”梁以璇小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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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我去旅遊?”
“我是說全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前期出方案的時候還有一個專業醫生,採聲和後期有四個助手。”
“那你參與了多久?”
邊敘回想了下:“四五十個鍾頭吧。”
梁以璇喉嚨底一哽。
她記得程諾是在周一晚上提了一嘴她失眠的事,邊敘周二清早出發,在這之前應該連夜出了計劃方案,再經歷一趟十幾小時的飛行,又繼續渡海才抵達島上。
這麼一算,他落地以後幾乎沒闔過眼,從周二清早到此刻的周五凌晨,這幾天所有的睡眠隻在兩趟飛行上。
梁以璇蹙起眉頭:“我也不是什麼急症,你這麼急幹什麼……”
邊敘眉梢一揚:“就是這麼急,不還有人偷偷給我哭鼻子?”
“我……”梁以璇垂了垂眼,“都說了是夢裡哭的。”
邊敘低低嘆了口氣。
以前梁以璇也沒這麼黏過人,雖然他現在大致知道她很多時候或許都在口不應心,但他以為,以梁以璇對事業的專注力,也不至於對個男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哪怕這個男人是他,所以報備過行程安排就足夠了。
早知道這小姑娘這麼兩幅面孔,他也不準備什麼驚喜了,直接把話說到最清楚再走。
看梁以璇垂著眼不說話,好像還在為夢裡的事心有餘悸,邊敘微微皺了皺眉。
她在對他牽腸掛肚,他照理應該開心。
但聽到她終於承認自己的眼淚是因為他,他非但沒覺得開心,反倒像被敲了當頭一棒。
這件事的本質,並不是他從梁以璇那裡得到了什麼,而是提醒了他:梁以璇現在都這個樣子,那過去是經歷了什麼。
邊敘似乎沒法把這當作一種勝利。
這勝利建立在她的痛苦上,對他來說是卑劣且可恥的。
有什麼堵在胸臆間,悶得胸骨一陣陣發疼發酸。邊敘沉出一口氣,把梁以璇連人帶被地抱上了腿。
梁以璇身體一晃,下意識抓向他的襯衣衣襟。
邊敘調整了下姿勢,把她抱穩當,看著她說:“以前……”
梁以璇抓著他衣襟的手一緊,心髒也像被什麼牢牢揪緊,明明是從前熟悉的姿勢,時隔兩個多月卻好像有點找不著呼吸。
“以前是我不好。”邊敘把話接了下去。
梁以璇被這話拉走了注意力,認真看著他。
邊敘斟酌著對他來說極其陌生,生平從未開口過的用詞,不太容易地一字字說著:“我以為你不在意我,所以才不讓自己太在意你。”
梁以璇皺起眉來:“我有不在意你嗎……”
邊敘帶了點咬牙切齒的意思:“沒有,是我瞎。”
“……”
“梁以璇,已經發生的事我改變不了,要是能回去,我也不回什麼去年十二月,直接回四年前除夕夜就把你拐了。”
“……”
“但這不也沒法?我能做的隻有從今往後的事,你要是覺得以前受的委屈太大,就來我這兒找補,怎麼找,找多久都行。”
梁以璇瞅著他:“那我要是想看你單身十年呢?”
“……”
邊敘抬手輕輕捏了下她的鼻子:“真知道怎麼捅人心窩子,這麼機靈,以前怎麼淨受委屈了?”
“你還沒回答我。”
邊敘想了想:“十年後我三十四,你三十一,也不是不行吧。反正我家有我哥頂著,催婚催不到我頭上。當然真要催也沒人催得動我,這個你放心。”
還想得挺長遠,挺會順杆上爬。
梁以璇搡了他一把,一下沒坐穩,這才記起她和她的被子都在他腿上。
邊敘及時摟了她一把:“單身能這麼抱……”
“不能。”
“你的被子嗎?”
“……”
梁以璇柔軟靈活地金蟬脫了殼,把被子扔給了他。
“別著涼,”邊敘笑著把被子重新給她蓋好,“不逗你了,不難過了就睡覺了。”
梁以璇轉頭去看時間。
床頭櫃上的電子鍾已經顯示三點半。
“我下樓拿箱子的時候你室友就關門睡覺了。”邊敘提醒她。
梁以璇猶豫起來。
“加班到半夜兩點半,剛睡著又被吵醒。”邊敘遺憾地搖了搖頭。
平時怎麼不見他這麼善解人意地體恤身邊人?
梁以璇往四面望了望,注意到旁邊那張沙發:“那我去睡……”
“想都別想。”邊敘把她摁回床上,“我睡沙發你睡床。”
“你這身板……”
“梁以璇,”邊敘抬手打斷他,擺起淡漠的臉色,“我建議你,趁我單身多折騰折騰我,以後再想讓我睡沙發就不太容易了。”
“……”
*
梁以璇本以為剩下半夜還得重新適應環境,又或者可能無法忽視幾米之外邊敘的存在,但也不知是累了,還是從邊敘那裡得到了安心的說法,身心放松了下來,又或者床單上淡淡的雪松香是她熟悉的味道,再次躺下後,她的掙扎被潮水般的困意一下子覆滅得一幹二淨,沾枕就失去了意識。
一覺無夢,再次蘇醒,是因為床頭櫃的電子鍾響了起來。
是梁以璇睡前定好的鬧鈴。
房間裡一片昏黑,聽著陌生的鬧鈴聲,梁以璇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睜眼望著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
作息向來隨意的邊敘就更不用提,畢竟這輩子還沒設過鬧鍾這玩意兒,被吵醒的那刻起床氣就上了頭,在狹窄的沙發上不太舒服地翻了個身。
梁以璇聽到這動靜才回過神來,去床頭櫃摸索到電子鍾,掐斷了鬧鍾,緩了一會兒神,輕手輕腳下床去,摸黑疊好了被子。
剛準備離開,她想起什麼,打開床頭燈,走到沙發邊輕輕拍了拍邊敘的背。
邊敘背對著她,沒出聲搭理。
梁以璇又試探著晃了晃他的胳膊。
邊敘深吸一口氣,剛一張嘴,忽然聽到一道氣聲在耳邊響起:“我起床了。”
邊敘驀地睜開眼,回過頭去,看著梁以璇的臉緩緩眨了眨眼,徹底醒了神,掀了被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梁以璇皺眉觀察著他的臉色:“你剛才是不是要罵我?”
“不是,”邊敘這四天時差都沒倒清楚,在島上也是在錄音室沙發湊合闔會兒眼,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國了,“我以為是陸源。”
梁以璇覷他一眼,指指身後的床:“我要下樓洗漱了,你別睡這兒了,去床上舒服。”
邊敘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起身說:“被子給我,送你下去。”
“不用……”
“梁以璇,我昨晚才被害風評,放你一個人從我房間出去,你是想讓我再背個‘渣男’的名頭?”
“……”
邊敘徑直抱起梁以璇的被子,當先出了套房,往走廊兩頭看了看,朝她抬抬下巴。
梁以璇跟了出去,小心地說:“你別讓節目組播這段……”
“知道。”邊敘笑著看她一眼,抱著被子往二樓走,“安心上你的班,惡人我來做行了吧。”
“你本來就是惡人。”梁以璇咕哝了一句,剛走到二樓走廊,迎面看到趙夢恩匆匆關上房門走了出來。
這個點一般大家都還沒起床。
梁以璇隻考慮到鏡頭,壓根沒想到就這麼短短一路還能遇到人,一個轉身奪路就想往樓上逃。
無奈趙夢恩回過頭已經看到了兩人:“啊,邊老師,你回來了呀!咦,梁老師,你們這是……”
趙夢恩懵懵地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加一床被子。
“曬被子。”邊敘平靜地說。
梁以璇定在原地,指了指邊敘懷裡的被子:“嗯,對,我在露臺曬被子,邊老師幫我搬下來。”
“哦,是這樣,”趙夢恩幾分鍾前才被鬧鍾鬧醒,這會兒大腦反應正遲鈍,笑了笑往下走,“那我去趕早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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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敘這張嘴真是永遠理不直氣也壯, 好像物理世界的法則都是他制定的。
如果有一天世界崩塌,那一定是因為邊敘變成了啞巴——梁以璇走神地想。
所幸趙夢恩也不知道是真沒睡醒, 還是領悟到了什麼背後的意思, 一連“哦”了兩聲,轉著眼珠瞅瞅兩人,怔怔愣愣地下了樓梯。
梁以璇松了口氣, 從邊敘懷裡抱回被子往房間走。
邊敘跟了上去, 經過走廊一間單人間,隱約聽到裡面傳出鬧鈴聲, 忽然腳步一頓, 站定在原地朝前問:“梁以璇, 我送你上班去?”
梁以璇轉過身來, 看了看他左手邊潘鈺的房間, 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小聲回:“睡你的覺去。”
“不想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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