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書提著呼吸立刻開始思索了,很是嚴謹地設想道:“起得早老板給什麼獎勵嗎?或者是宿管大叔很嚴嗎?不起床的話會打人……用皮鞭抽人?”
程遲本來在刷牙,聽著聽著都笑了,泡沫在電動牙刷的嗡嗡聲中咕嚕咕嚕。
“這種情況下……你不覺得我會和他對打嗎?”
“那是什麼,我想不出來了。”她長發散在肩頭,黑眸盯著床沿一眨不眨。
他漱過一聲,這才慢悠悠回道:“我為了和女朋友聊天,當然就隻能配合好她的作息時間啊。”
“你在想什麼,除了你,我還能有什麼別的早起理由?”
——除了你,誰都不能成為改變我的理由。
電話那頭傳來清晨專屬的空曠蘇醒氣息,阮音書坐在黑夜的這頭,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太奇妙。
她像在夜裡,又好像在他的身邊。
兩個人好像已經過了熱戀期,但想聊的時候似乎永遠都有聊不完的話題,但更難得的默契是,他們也知道什麼時候停。
譬如此刻,兩個人說了點亂七八糟的東西,阮音書看著牆面飄飄漾漾地笑了兩聲,就又收了心思看剩下來的復習內容。
程遲也沒再說話,忙起了自己的研究課題。
電話沒掛,她能聽到他那邊傳來的交談聲以及器材運作聲,他呼吸的時候,也能感受到她翻動書頁的聲響。
他們都走上了自己的路,朝著更好的未來奮戰前行。
不會覺得辛苦,因為對方就是動力。
不能每秒對視著眼睛,卻能聽到彼此同頻共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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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時差帶來的不可抗力,其餘能夠溝通的時間,兩個人基本都是掛著電話的。
但是除了要分享手邊的什麼東西,兩個人很少視頻,屏幕對著臉的瞬間更是少之又少。
就這麼打了兩周電話,阮音書終於反應過來:“為什麼我們打電話都不開攝像頭呢?”
程遲:“我以為你不想開。”
“沒啊,我以為是你不想看我呢。”她說。
“那打開吧。”程遲很快就開了自己那邊的攝像頭。
阮音書:?
“你這也太快……”
程遲催促:“快開,我想看看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阮音書還沒來得及插耳機,這句話就這麼外放出來,寢室裡幾個人都聽到了。
“哇——”三個人異口同聲地搓著手臂起哄,還有人拿腔作調地學。
“趕緊戴耳機,”寢室長痛苦地抓頭發,“考研頭發本來就快掉光了,現在你還給我聽這個,我受不了。我怕我的頭發看到你這個情況更以為我出家了……於是更瘋狂脫落,那我真的找你算賬。”
老二說:“你別聽她的,老大就是嫉妒你。”
阮音書小心翼翼地拿耳機,“我知道了,不會讓你的頭發出家的。”
程遲在那邊撐著腦袋看她,鼻音纏繞著笑:“你還挺善良。”
“那當然。”
她把手機在一邊架好,角度調整完畢之後,發現程遲就隨手把手機扔在一個盒子上,拍攝他的畫面角度很清奇。
“你這什麼直男拍攝角度呀,”她咬唇,“是在向我展示你的俯視圖嗎?”
男生的拍攝手法永遠千奇百怪又五花八門,要不是因為他五官底子好,早就被照成妖魔鬼怪。
程遲一邊毫無頭緒地轉角度,一邊嘆息:“程遲真慘,隻是一個月沒有見女朋友,女朋友已經開始嫌棄他了。”
“我沒有嫌棄你,我是嫌棄你的拍照技術。”
人家是照騙,他呢,他是照妖鏡。
阮音書在這邊笑成一團,寢室長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密集的考研資料。
“幸福的人都一樣,而悲慘的人總是各有各的痛苦。”
老二回頭說:“別痛苦了,真的,周末請你看電影吧老大。”
老大:“是嗎,看什麼!”
老二報了個電影名:“都說挺好看的,我們也去快樂一下吧,總不能天天讓音書在線虐我們。”
“好!”
阮音書聽到對話,側頭說:“我哪天天虐你們了,我連電影都沒得看诶。”
“你想看嗎?”老大問。
“還可以,到時候我沒事的話就和你們一起去看吧。”她說,“畢竟不知道到時候有沒有別的事。”
“好嘞。”
真正到了看電影那天,沒什麼大事,阮音書自然就和室友一起約好出發。
取了票之後,她們卻說三個人要上廁所,讓阮音書先去影院等著。
阮音書捏著票根,看著她們比逃荒還快的背影,徒勞地喊了句:“我可以等你們,或者和你們一起呀!”
“不用了,你先去等著吧!!”
她莫名其妙,但等了一會她們都還沒回來,她一個人站在電梯口有點像個傻子,所以就檢了票進了票上寫的影廳。
電影是對的,所以她也沒多想。
直到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後,她坐下來等了好一會,三個人都沒來。
她給她們發消息:【你們到哪去了,怎麼還沒回?對了,這個影廳確認是對的嗎,為什麼看起來像情侶座……】消息還沒發完,耳邊忽然湧入一道低低的聲音。
“一個人?”那人的唇擦過她耳郭,“不如我們……”
阮音書嚇了一跳,手機都差點扔了,尖叫從喉嚨口溢出。
電影還沒開始,前前後後紛紛轉頭看她。
程遲把她的腦袋摁進自己懷裡,抱歉笑笑:“沒事,女朋友膽子比較小。”
阮音書心跳都快嚇停了,熟悉氣息和聲音安撫後,她這才抬頭確認。
是程遲。
“你怎麼來了?”她扯住他袖子,“你嚇死我了……”
“你才嚇死我了,”程遲把身後的爆米花遞過來,“你看,你把我爆米花都嚇開了。”
阮音書:……???
程遲把被她“爆開”的爆米花放進她懷裡,這才坐在她身側的沙發裡,笑笑,“怎麼這麼大反應。”
“換誰不被嚇死呢,”她心有餘悸,“你太突然了,我還以為是……”
“以為是什麼?”
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流氓。”
雖然本質和流氓好像也沒有很大的區別。
“……”
電影緩緩開場,她把事情重新順了一遍,這才問:“你和她們說好了嗎?”
“當然,”程遲玩著她的手指,“不然你的票怎麼會買到這裡。”
她縮縮脖子:“你記得我說過想看這個啊。”
“不敢忘。”
她說的時候無意,但沒想到他記下來,還專程跑來陪她看電影。
“那美國那邊怎麼辦?放假了嗎?”
“前幾個月放,後幾個月就不一定了,”他說,“所以空下來的時候,我盡量都回來。”
“今天幾點的飛機回去?”
“很晚,”程遲道,“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電影看了一會,她又問:“美國好玩兒嗎?”
“不好玩,沒你好玩。”
阮音書:?
程遲看她一直找自己說話,要笑不笑道:“你不是來看電影的?”
“你來了,當然要先以你為重。畢竟電影想看就能看,你走了可就見不著了。”她小聲嘟囔。
程遲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出去開個房?”
阮音書:??
“不是,我的意思是,徹夜長談,溝通學習……”
她搖頭:“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程遲被她說笑,又看到她脖子上帶了個音符小項鏈,伸出手撥了撥,想看看具體形狀。
阮音書的反應卻很大。
她一把捂住胸口,眼睛睜得跟倆杏仁似的:“你知不知道電影院裡是有監控的?”
“我知道啊,”程遲較為冷靜,“但我就打算看看你的項鏈,沒打算幹別的。”
“……噢。”
程遲抬眉:“怎麼,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跟他在一起待久了,她也練就了一身胡扯不打草稿的技能。
“我以為是你想把我的項鏈拿走賣給天橋底下收銀飾的。”
“是麼,”程少爺長腿一伸,愜意地靠在椅背上,“我怎麼不太信呢。”
“……”
那天程遲留到了很晚才走,第二天一回去,沒怎麼休息,又立刻開始連軸轉。
後來幾次擠時間來看她也是這樣,月底的時候挑一天出現,來陪她做點情侶間無聊又有意思的小事,然後迅速趕飛機回去。
美國那邊課題趕得緊,就算是鐵打的人都會累,更何況是頭一次經受這麼高強度的程遲。
阮音書第五次看他的時候,已經能感受到他眉眼瀉出的疲憊了。
但他一句都沒有抱怨,她也沒說一句煞風景的話,兩個人玩得高高興興,然後他把她送回寢室。
第二天她才認認真真地跟他說,覺得他最近太累,想讓他用往返陪她的時間好好休息一陣子。
起先程遲當然說自己沒事,還是想回來。
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了好久:“你那麼累,我看著也心疼啊。你要是用那個時間休息睡覺的話,哪怕不在我身邊,我也覺得是高興的。而且你也快回來了,我們以後還有那麼久,你現在透支身體,多劃不來呀。”
她雖然也想見他,可更希望他能有好好休息的時間。
程遲為了不讓她心理壓力太大,隻好答應自己下個月先休息一天。
但是調研課題臨近後幾個月,一日賽一日的繁忙,到後面他根本已經抽不出時間睡覺,要買票回國的時候,阮音書都聽出他熬夜的嗓音,說什麼也不讓他回來。
時間疊月疊月地過去,連程遲自己都沒想到每天的時間過得這麼快,用都不夠用。
他們住的宿舍還串了一個在別的地兒工作的青年,青年是個本地人,長得也不錯,愛好是泡吧和泡妹子。
那天對門的青年實在開不到房間了,隻好把妹子帶回家,好死不死程遲正在宿舍寫東西,三個人打了個照面。
那時候阮音書正在跟程遲語音,問:“你在寢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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