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離開賀家,離開我,你什麼東西都不算。」
刻薄的話語尖刀似的捅進五臟六腑。
又握著刀柄,看著你邊笑邊旋轉。
反抗,是沒意義的。
她隻是被賀爺爺出面原諒收留的孤女,認養在賀家茍且偷生。
除此之外,她一無所有,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別提旁人。
所以顧姜……
「她的生命原是一片不會波動的死海,而他則是那一滴讓海波動的小水珠。」
從缺氧的眩暈中逐漸回神,俞婉雙眼聚焦,發現賀騁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粉色的本子。
她的小說。
在微信上她騙了顧姜,她還在寫小說。
一筆一劃,藏在床頭的枕下,是她最深處的秘密。
賀騁剛才闖進她的臥室,亂翻亂砸,將秘密抖落。
而他現在用譏諷語調朗讀的,正是她昨晚才寫的新內容。
「她曾認真比較過喜歡與愛:對他具有獨佔欲是喜歡,認為他值得信賴是愛,若無法與他同在會感到不幸是喜歡,寬恕他的過失是愛……」
「然而較真到最後,她發現正如十二星座的特徵,喜歡與愛的概念也可以隨時混淆。可她依舊固執地覺得兩者存在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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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就像直視太陽,而喜歡就像是仰望月亮,一個熱烈刺眼,一個舒心喜悅。」
「而他是月亮。」
「她的月亮。」
「……」
讀到最後,賀騁的語氣從諷刺逐漸變得毫無感情,直至末尾可怖的沉默。
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是指顧姜?」
最終,賀騁問出那個問題,聲音冷得可怕。
俞婉隻覺得渾身的血都被抽幹,可她還是用盡最大的力氣搖頭。
「不是。」
她努力直視那對黑漆漆的瞳孔,用戰慄的聲線辯解:「那隻是小說情節,和現實無關。」
「……是嗎?」
賀騁卻又笑了,笑得陰森森,像是要吃人的魔鬼:「我不在乎,反正不管你喜歡誰,你都是我最親愛的『妹妹』。」
「你生時別想離開我。
「葬也要葬在我身邊。」
7
【我:看情況吧,有時候我發揮得好。】
【我:有時候發揮得更好。】
發出最後一條微信,我放下手機,戴上降噪耳機,繼續拿起試卷。
前世我有賀家養著,但由於行動全靠輪椅,外加要隱瞞我致殘的原因。
我上的一直是家教,也沒能參加正規高考。
因而重生後進入真正的校園,我的成績基本墊底。
好在笨鳥先飛,勤能補拙。
等我把最後一道大題寫完,剛摘下耳機,就聽樓下一陣丁零當啷吵鬧。
我打開門,卻聽賀騁的聲音從客廳隱隱傳來。
「『他』——是指顧姜嗎?」
我走出房間,手搭上木質樓梯的圍欄。
隻見整棟別墅仿佛才遭遇強拆,到處狼藉。
賀騁站在沙發前,狀態明顯不對勁,俞婉的脖子上更是印出一圈紅痕。
仰頭瞧見我,賀騁似笑非笑道,「姍姍來遲啊,貴、客。」
他沖我搖晃手中捏皺的粉色本子:「我親愛的妹妹的大作,要我讀給你聽嗎?」
我皺眉:「什麼?」
賀騁的表情在妒忌下有些扭曲,他瞇眼望來,眸色深深:「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她什麼貼心話都會告訴你呢,你說是不是?俞婉。」
俞婉的神色依舊是往日常見的淡漠,她垂下眼簾,一語不發。
賀騁便嗤笑一聲,舉起粉本子:「不是嗎?行啊,既然這麼見不得人,那就撕掉吧——」
「喂!」我想沖下樓梯阻攔。
可隨著尖銳的一聲聲「撕拉!」無數文字落作白花花的紙雨。
無數日夜的心血付之一炬。
在最後幾節臺階上呆站片刻,我憤怒地望向賀騁:「你到底有什麼毛病!?」
賀騁卻像是解壓了一般,神色松弛下來,懶洋洋睨我:「正主都不急,你多管什麼閑事?」
他又轉向沙發上的俞婉:「你說對吧?大、作、家。」
「隨便。」
淡淡吐出這兩個字,俞婉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客廳。
賀騁便笑得更肆意了,「你看……」
他扭回頭,衣領就被我猛地沖來揪住。
「你這家伙真的,爛透了!」我盯著他一字一句。
賀騁被我拽近上半身,先是一怔,旋即那雙貓眼便笑得彎彎:「過獎。」
一拳。
他的臉被打歪,賀騁收斂笑容,咒罵一聲,抬手回擊在我小腹。
兩拳、三拳、四拳!
青筋蹦起,鼻血飛濺。
兩人扭打在一塊,不像人,像兩隻發瘋的獸。
誰也不敢上前勸阻,生怕靠近就會被撕咬下一塊肉。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和俞婉挺像……都一樣……」
賀騁將我壓到地板,他臉上掛彩,氣喘籲籲:「一樣……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我使勁一個扭身將他反剪:「有屁快放!」
賀騁又用技巧掙脫,抬腳猛踹我的小腹:「都一樣裝!」
我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喉間一片腥甜,又起身朝他撞去。
「你爛得表裡如一……就光彩了嗎!?」
賀騁痛得幹嘔一聲,接著又大笑起來,邊笑邊嘔,還叫我再用力些。
有病。
8
那天我和賀騁的互毆,把別墅裡的其他人都快嚇死。
事後管家想報告賀父,將惹是生非的我轟走。
卻被賀騁攔下,讓任何人不許宣揚。
而賀騁對我的態度也明顯有了轉變。
如果說第一次在籃球場是尊重。
那這次就是……
吃早飯的時候,賀騁忽然坐到桌對面,撐起胳膊託著腮盯著我看。
詭異的親近,古怪的示好。
「喂,顧姜。」
他忽然開口。
我不想理他,專心背著英語單詞本。
「俞婉身體不舒服,一會你幫她跟老師請個假。
我這才抬頭,看向樓上的方向:「好……她怎麼了?」
再低頭,正好對上賀騁的眼眸,黑洞洞深邃又復雜。
「呵,在喜歡她這點上,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懂怎麼掩飾呢。」
語氣依舊拈酸帶醋,但到底沒像個超雄一樣突然發作。
我不再吭聲,低頭喝了口豆漿。
賀騁便笑了:「喂,顧姜,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
我猛地嗆著,一口豆漿噴了出來。
見狀,賀騁一面嫌惡地收回胳膊,一面露出得逞的笑:「急了。」
我捏緊拳頭:「要打架就直說。」
「想遲到的話隨便你。」
賀騁翻了一個白眼:「別多想,不是那種喜歡。」
他又聳肩:「說實話,你這人還蠻有意思,算是不打不相識吧,我忽然發現,作為同性,你挺有魅力的。」
作為同性,我挺有魅力。
但作為異性,我就隻是玩物。
不止「喜歡」,甚至「愛」,前世的賀騁也對曾我說過。
當著俞婉的面,他單膝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
那一刻的我,對賀騁懷有怎樣的感情?
心動?感激?依戀?
都有。
說到底,都是在絕境裡乞求一份護佑。
哪怕對方就是害我至這絕境的人。
明知是利用,卻無法脫局。
作為被愛一方的女性,我失去了雙腿,太弱小了。
如今再活一次,我奪回了主動權,仍擁有雙腿,還需要他的喜歡和愛嗎?
見我沉默,賀騁繼續道,「之前我說你挺會裝,包括最開始,我都覺得你是那種滿肚子心眼的小人,想盡辦法賣慘博同情,明明當時可以躲開我扔的高腳杯,卻要硬生生挨一下。」
聽到這,我微微抬頭,沒想到他那時竟然看出來了。
「很意外嗎?那種人我見多了,表面對有權有勢的人搖尾乞憐,背後又滿腹怨氣,好像他們的窮酸和悲慘都是有錢人害的,全天下都欠他們的。
「就像老頭子,做慈善資助了那麼多孤兒,結果那群人又吃又拿,到頭來心裡還記恨他,惦記他的全部財產,那貪婪的嘴臉,真是要多醜有多醜。」
「但你和那些人不一樣——」
賀騁說著故意一頓,咧出一個燦爛的笑:「你比他們蠢多了。」
我:「……?」
他攤手撇嘴:「畢竟連我你都敢動手兩次,還說你是趨炎附勢的小人,那才要笑掉大牙。」
「但至少,你敢愛敢恨,敢付諸行動,不像那些說一套做一套的倀鬼,也算有點人格魅力吧。」
我終於開口:「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麼?」
「嘖,你真傻裝傻?還聽不懂?」
賀騁的表情有一瞬的焦躁和不自然,但強壓火氣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你當做……咳,朋友,允許你留在賀家。」
他又接著補充:「前提是你不準再接近俞婉。」
這算——示好?
正式停戰的和解書,放低姿態的交友邀請。
重活一世,還真見到鬼了。
賀騁挑眉望著我,似乎在等我為他大發慈悲釋放的一點善意感恩戴德。
而我沒立刻答復,盯了他好一會,才認真道:「賀騁,你其實……是深櫃吧?」
賀騁臉頓時黑了:「你找死?」
我搖頭:「我惜命,所以我沒興趣陪你演《燃冬》。」
將單詞本收起,我挎起單肩包:「或許你是從沒被人好好愛過,所以不懂怎麼愛人,被你看上的人都算他們倒霉,至於你,你會遭報應的。」
說完,我出門上學。
丟下賀騁一人還呆在原位。
9
可學剛上到中午,外頭就出了事。
賀爺爺——
死了。
看見這條新聞的瞬間,我手腳發麻,如墜冰窖。
明明四周後的死劫已經順利度過,明明爺爺也沒有像前世那樣乘車出門。
為什麼……人還會出事?
「娃娃,老頭子我一見你就覺得有緣,看你因我那孽孫受傷,也總覺得虧欠,不如你到我們家吧,有爺爺養你,以後不用再吃苦了……」
那日在病房裡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那個笑呵呵的老人,眉毛頭發花白,但身體硬朗,精神十足,還一直在醫院療養。
怎麼會突發心臟病而亡?
究竟是命運,還是——
他殺。
森寒的二字冒出在腦海的剎那,我狠狠打了一個寒戰。
如果賀爺爺兩次都不是自然死亡,如果兩次都是謀殺……
而很快,我的猜想得到了印證。
俞婉不對勁。
自從那天的小說事件後,俞婉就開始避著我和賀騁。
每天盡可能拖晚回家,不是去圖書館學習,就是去醫院陪賀爺爺。
因而昨晚,俞婉見了賀爺爺最後一面。
「等一下!」
聽見我的呼喊,俞婉上樓梯的腳步明顯磕絆一下。
接著她愈發加快步伐,仿佛追在後面的我不是人,而是鬼。
很不對勁。
昨晚從醫院回來後,俞婉就有些渾渾噩噩,像是丟了魂。
之後再也沒有出過房間,今早更是請假沒去上學。
用早餐時賀騁的理由說,是「身體不舒服」。
「俞婉!」
我大步跨上三個階梯,從後抓住她的手腕。
俞婉渾身一個激靈,僵直著沒有回身。
「到底發生了什麼?賀爺爺的死不是意外對吧?你都看見了什麼?」
俞婉沒有回答,扭著手想要脫身,可她的力氣太小了。
反倒拽得自己幾乎站不穩,風中細柳般搖搖欲墜。
我放軟聲音,近乎哀求:「我不想逼你,但這事關人命,還是賀爺爺的命,賀爺爺是我的恩人,我必須搞清楚。
而俞婉隻是搖頭,低垂著眼簾,小臉煞白。
她分明些什麼,卻不肯說。
因為害怕,還是在逃避什麼?
我放緩呼吸,耐著性子安撫她:「聽我說,我敢確定賀爺爺的死是有人蓄意謀劃,那個人騙過了所有人,現在還逍遙法外,我一定要揪出那個人,為賀爺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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