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拿起幾根筷子,豎著往桌面上一頓,挑出長短近似的兩根並成一雙,遞給面前的姑娘,隨口道:“你先吃,吃不完剩下給我。”
“好的。”溫舒唯笑眯眯,乖乖點頭,接過筷子開始吃面條。
這丫頭吃東西的樣子斯文又可愛。面條有些燙,她挑起一筷子,送到唇邊小口吹涼氣兒,呼啊呼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然後放進嘴裡咀嚼,腮幫子也一鼓一鼓,跟隻剛偷吃完松果的小松鼠似的。
沈寂盯著她看了會兒,勾了勾嘴角,垂眸進餐。
耗到現在才吃晚飯,兩個人都餓了,一時間沒人說話。
過了會兒,溫舒唯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飽了。便把自己面前還剩一半多的面條推到了沈寂跟前,說:“喏,都是你的了,你混著一起吃吧,一會兒涼了。”
沈寂抬眸看了眼,微皺眉,“你把雞蛋吃完。”
溫舒唯搖頭,“我吃不下了。”
“一點兒雞蛋漲不了你肚子。”沈寂語氣很淡,邊說邊夾起一筷子雞蛋喂到溫舒唯嘴邊,“吃了。”
“我吃不下。”溫舒唯擺擺手,很堅持。
沈寂盯著她看了會兒,一側眉峰微挑起來,慢條斯理地說,“你這小身板兒,不吃點蛋和肉補充補充體力,夜裡又得半道就暈過去。”
溫舒唯:“……”
溫舒唯萬萬沒想到這位大爺會在吃飯的時候、在一家面館裡忽然說這種事,一下懵了。幾秒後,她回過神,臉瞬間紅到耳朵和脖子,緊張兮兮地小聲道:“喂,在外面,邊兒上還有人在呢,你亂說什麼,誰暈了?”
沈寂似笑非笑地瞧著她,“誰昨兒晚上暈了,你不知道?”
“……”
溫舒唯臉都燙得沒知覺了,咬咬唇,做賊心虛似的四下張望一眼,見沒人注意他們才稍稍放心。默,最終還是乖乖張嘴,把他喂過來的雞蛋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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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滿意了,捏捏她臉,語氣寵溺:“我小寶貝兒真乖。”
“切。”
溫舒唯紅著臉小聲嘀咕了句,嚼完雞蛋咽下,喝了口茶,忽然又想起什麼。一頓,抬起眸子看向對面,道:“對了,今天梁主編找我說了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沈寂吃著面“嗯”了聲,語氣很淡,“我也有事兒跟你說。”
溫舒唯微訝,點點頭,“那你先說。”
“於小蝶的案子牽出了不少事,我得盡快回亞城,那邊辦事方便。”沈寂說著,抬起眼皮,視線落在溫舒唯臉上,“唯唯,你雜志社的工作可能得暫時停一段時間。你留在雲城,誰保你我都不放心,我得帶你一起走。”
誰知,溫舒唯聽完卻一愣,“亞城?”
沈寂點頭。
“那真是巧了。”溫舒唯詫異地笑起來,“今天我們主編找我,說是亞城那邊成立了一個分社,想讓我出個長差過去待幾個月,帶帶那邊的新人,等一切工作步入正軌再回來。她讓我回來考慮,後天給她答復。”
沈寂動作頓片刻,垂著眸,臉色冷靜,若有所思。
溫舒唯沒有察覺到他神色間細微的變化,笑著說,“既然這樣,那我就跟梁姐說我願意出這個長差。”
沈寂很淡地笑了下,“好。”
“那我一會兒得打個電話跟姥姥和媽媽她們說一聲。”溫舒唯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又問:“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明天。或者,最晚後天。”
“好。”她對他說,“那咱們爭取明晚就啟程。”
沈寂聞聲,忽然輕嗤了聲,抬手在姑娘挺翹的小鼻尖上輕輕一刮,“答應得這麼爽快,連半點兒猶豫都沒有?”
溫舒唯豎起根食指,擺擺,正色道:“一切當然要以大局為重。”
沈寂挑眉梢,“你知道什麼是‘大局’?”
“當然知道。”溫舒唯神色嚴肅而認真,說:“你在做的事,就是‘大局’,我的大局就是你呀。”
話音落地,沈寂眯了下眼睛,坐在對面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不言不語,也沒有任何動作。
幾秒後,就在溫舒唯以為自己的臉蛋兒要在他的注視下開出一朵花來時,對面軍裝筆挺的沈大爺微動身,筷子一撂,起身結賬。
溫舒唯:?
溫舒唯一頭霧水地跟著他離開了小面館,前後上車。
溫舒唯坐進副駕駛室,邊系安全帶邊狐疑地問:“為什麼突然不吃了?你吃飽了麼?”
沈寂發動引擎,臉色很冷靜,“沒有。”
“?”
溫舒唯更費解了,兩道眉毛皺起來,“那你幹嘛這麼火急火燎地往回走?”
沈寂非常冷靜,“回去吃你。”
溫舒唯:“???”
“讓你撩了一晚上,老子褲子都他媽要崩開了。”沈寂側目,視線直勾勾落在溫舒唯臉蛋兒上,壓低嗓,“小溫同志,你故意的?鐵了心明兒不想下床?”
溫舒唯:“…………”
我是誰我在哪兒。
我做啥了我?
*
城市另一端,市三醫院某病房。
警衛員戰士手持鋼槍,神色冷峻面無表情,立於病房門口。須臾,一個身著陸軍常服的年輕女軍官從電梯口出來,向警衛員出示軍官證。
戰士開門放行。
病房內,沈建國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正閉目養神。
“政委。”郭芸笑了下,“主治醫生說,您的傷口已基本愈合,下周應該就可以出院。”
“這點兒傷居然都養了這麼長時間。”沈建國眼也不抬地嗤了聲,語氣淡淡的,“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郭芸語調輕松,“政委別這麼說,您老當益壯,等養好了身子,還能去給新兵蛋子練體能呢。”
“老了,不中用了。”沈建國說著,緩慢掀開眼簾,靜了靜,問:“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
“已經給您在新聞總局的老戰友打過電話了。”郭芸道,“那個女孩兒應該很快就會得到消息。”
沈建國點點頭。
郭芸在原地沉默了會兒,沒忍住,終於說道:“政委,這段日子,國安局和咱們都在追查那份軍密硬盤。您在和丁琦接觸中,一面了解案件進展,一面通過他了解沈寂的動向。”說著,年輕女軍官頓了下,皺眉,“您分明很關心沈寂,為什麼不讓他知道呢。”
沈建國目光穿過窗外,看向遠處的夜景,沒有說話。
郭芸嘆了口氣,不知還能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半晌,
忽的叮叮一聲,放在床邊的手機接收到一條短信。
沈建國皺眉,沒輸液的那隻左手伸出去,拿起手機,戴上老花鏡,點開收件箱。
收件人那一欄是一串陌生號碼。
內容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謝謝
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沈建國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兩個字看了會兒,閉眼,熄滅手機屏,並未回復。
*
沈寂食髓知味,不知節制,這天晚上,溫舒唯剛進門就被他給摁在了鞋櫃上。
最終,果然如某大佬金口玉言預料的那樣,她又一次在半道上暈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溫舒唯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過來,隻覺腰酸背痛腿抽筋,全身像被重型卡車重重碾壓過一次,好像被掏空,連動一下都極其艱難。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對此,溫舒唯躺在床上,睜著眼睛迷茫地望著天花板,迷迷糊糊地又陷入了一番沉思。
事實證明,她家沈寂同志不僅人高臉帥身材好,身手一流,頭腦一流,作戰能力一流,就連體力都非人哉,野|性十足。她嚴重懷疑,照這樣發展下去,自己年紀輕輕就需要靠吃腎寶來補身體。
溫舒唯腦子裡胡七八糟地思索著。
就在這時,臥室門開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聽見這聲響,溫舒唯嚇了一跳,擔心某人有晨起運動的習慣,立馬就閉上了眼睛,腦袋往被子裡一捂,開始裝睡。
為了增強逼真度,她甚至還輕輕地打起了呼嚕。
腳步聲近了,停在了床邊。
幾秒後,溫舒唯明顯感覺到床沿一側壓上來一股沉甸甸的力道,塌陷下去。她不受控制,裹成小粽子的身子順著下榻的弧度直接往那人滑去。
“再不起床得遲到了。”被子外傳來低沉沉的嗓音,難得的好耐性,哄道,“乖,我給你做了早飯。”
聞言,被子裡一小團默了默,下一瞬,緩慢露出一雙晶亮晶亮的大眼。眨巴兩下,望著坐在床沿上的人。
沈寂彎腰貼近她,拿鼻尖拱了拱她的臉蛋兒,“別發呆,一會兒粥涼了。”
溫舒唯臉蛋皺巴成一顆小包子,可憐巴巴,跟他軟聲撒嬌:“可是我手酸,腿酸,全身都酸。怕是癱瘓了,連碗都端不起來。”
沈寂臉色淡淡的,親她的嘴角,低聲說:“癱瘓了我抱你,端不起碗我喂你。”
溫舒唯噗的一聲抿嘴笑,不鬧他了,兩隻胳膊從被子裡伸出來,抱住他脖子湊過去親親他的臉,說:“我跟你去了亞城,我住哪兒呀?”
沈寂雙臂攬住她,把姑娘從被窩裡提溜出來,抱腿上,隨手拿起散落在旁邊的衣物給她穿,隨口說:“住我單位。”
“……”溫舒唯一聽,愣了,“直接住你們大院兒?你難道不怕惹人非議?”
“怕啊。”沈寂漫不經心,說著,挑起眉,食指指尖在她下巴上輕輕一勾,懶洋洋地說,“要不。住進去之前,你先跟我領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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