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層黑布弱化了尋常東西的輪廓,不尋常的東西便顯得尤為突出,比如那處地上落著一個散著微光的圓點,遠看像一枚蒙了塵的夜明珠。
謝白抬腳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在圓點面前止步蹲下了身。
風狸嘀咕了一句:“還真看得見啊!”便抬手堵住鼻子,跟立冬一起快步跟了過來。
一到近處,立冬登時“嘔——”地一聲,一把捏住鼻子,安靜如雞地緩了兩秒,而後崩潰地問謝白:“這味道聞得我都要有妊娠反應了,需要我幫你捂一下鼻子麼大人?”
剛說完這話,他自己就先愣了一下,而後默默背過頭去扇了自己一巴掌,嘀咕道:“呸——哪壺不開提哪壺!”
謝白也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故意的,居然回答了他一句:“免了,我聞不到。”
說這話的時候他也沒回頭,注意力還在地上,看上去似乎真的隻是順口答了一句,沒有什麼別的情緒。在他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指之下,有一坨血肉模糊的東西堆在他面前。
那是一具妖屍,死狀有些慘不忍睹,它死的時候,大概正從人形向原型過渡,卻被人在眨眼間打斷了,於是變成了這個看不出輪廓形狀的詭異模樣,又被弄斷了全身的每一處關節、打碎了每一根骨頭,扭擺成現在這副圓盤似的造型。
謝白的手指虛虛沿著邊緣走了一圈,而後輕輕一撥,一塊看不清原樣的肉就翻轉向了另一個方向,這大概是這妖屍的腦袋。
之所以說大概,是因為這具妖屍全身上下已經找不到一塊好皮了,被人用尖利的東西劃了密密麻麻的血口,細看像是疊加了無數道符文。
立冬瞄了他一眼,見他沒有繼續開口的欲望,便捏著鼻子試圖再往他身後湊一湊,好仔細看看妖屍。結果他頭還沒探過去,就聽風狸傻不愣登地接著之前的話問了一句:“聞不到味道,為什麼?”
話音剛落,謝白落在妖屍心髒部位的食指便是一頓,而後像是聽見了什麼極有意思的事情一樣,轉過頭來,輕聲道:“為什麼?”
蒙在他雙眼上的黑布交錯著纏了三層,上蓋至眉毛,下蒙住了大半鼻梁,旁人看不到他眼裡的神色,隻能看見他白得近乎沒有血色的下半張臉,還有淡色的嘴唇。他的嘴角此時是微微翹著的,有股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就帶著這點笑意,微微湊近了風狸一些,又問了一句:“你真想知道?”
風狸莫名有些毛骨悚然,朝後讓了讓,他眼神朝旁邊飄了飄,就見被撥到一旁的立冬在謝白身後瘋狂搖手,一臉“你是傻逼嗎!!!”的表情。
“不不,大人的事情哪是我能隨便亂問的,大人你繼續,當我不存在。”風狸猛搖頭,幹笑了兩聲衝那具妖屍比了個手勢,“請。”
Advertisement
謝白沒動,風狸和立冬兩人都大氣不敢喘,也跟著僵在那裡,全身關節都好像被凍住了似的。
過了好半晌,他才收了嘴角那若有似無的笑意,又變成了之前冷冰冰毫無表情的模樣,轉頭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妖屍上。
風狸無聲地長籲一口氣,背後被不透氣的夾克悶出了一層冷汗。
立冬背著手,拇指食指並著一搓,搓了個小紙團丟到了風狸身上。那紙團觸到風狸手上的皮膚時微光一閃便融了進去,接著,風狸聽到自己腦子裡乍然響起立冬的咆哮:“這問題是禁區!禁區!下次再問為什麼我就該給你收屍了小撒比!”
風狸:“……”
他也立刻搓了紙團丟回去,問道:“我哪知道,這是我第一次見活的陰客,下次注意。不過……傳說他這人冷得要死,會把不熟的人完全當空氣,今天看他對你對我好像都還好?沒有傳說的那麼誇張。”
沒過一秒,立冬的紙團又來了:“哦,傳說確實不假,不過咱們太玄道的人有特殊待遇。”
風狸:“更熟悉一點?”
立冬:“更想弄死一點。”
風狸:“……”
背對著他們的謝白似乎對這倆暗地裡的交流一無所覺,他抬著左手食指在妖屍某個部位輕輕勾畫了一下,同時右手一挑一揭,一片皮膚便被他完整地揭了下來,在路燈的映照下,薄得透光。
他將這片劃有密集符文的妖皮折疊兩道,又憑空抖出一張布帛將其包裹起來,而後幹脆地一把掏進妖屍胸腔裡,將那枚散著黯淡光芒的圓珠挖了出來,和妖皮一起收了起來。
取完這兩樣東西,他不緊不慢地一圈圈拆了左手包裹的黑色布條,而後將裸露出來的手整個兒覆在了妖屍上。
“滋滋”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聽起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倒進了油鍋裡似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妖屍在他手掌下迅速化開成一灘濃稠的血水,而後被吸進了他掌心裡,半點兒痕跡也沒剩下。
風狸:“……”
謝白重新裹好左手,而後站起身掸了掸大衣下擺看不見的灰塵,衝立冬道:“當中有些蹊蹺,我回去再仔細看看,你們該交差交差吧。”說完也不等他們回答,便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徑直從旁邊的小區西門出來,拐到黑森森的一條小路上,很快便隱沒在了黑暗裡。不過他並沒有急著離開,反而步子越走越慢,最終有些遲疑地停了下來——
剛才妖屍被吸幹淨的時候,他在當中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東西,之所以遲疑,是因為他上一次見到那東西已經是百來年前的事情了,遙遠得他幾乎記不清了。他站著考慮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轉身往回走。
就在他快要走回燈光下的時候,他透過小區院牆生鏽的柵欄,看見立冬和風狸還站在花壇邊,立冬正對著手機講話。就謝白的耳力來說,聽到講話內容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就聽立冬說道:“圖發過去了,老大你收到沒?有什麼問題麼?怎麼突然對我跟風狸挖的坑感興趣了。”
很快,立冬的手機“咻”地響了一聲,顯然收到了新消息,也不知是心太大還是怎麼的,立冬在手機上點了一下,居然就這麼把對方發來的消息公放了出來。
就聽一個低沉的男聲說了個“小”字,就突然被掐斷了。
盡管隻有這麼一個短促的音節,謝白垂在身側的手指還是無意識地動了一下,像是想攥起來又停住了。
立冬聊著的人毫無疑問,正是殷無書。
謝白腳下的步子沒停,很快便進了小區大門。不過他走路向來悄無動靜,身上也沒有什麼特定的氣息,這個角度下,風狸和立冬都是背對著他,自然一個也沒發現他已經折返回來了。
殷無書掐掉了之前那條消息,轉眼便傳來了下一條:“陰客走了?”
立冬按著手機屏道:“走了啊。”
殷無書又傳了一條消息來,語氣平平,聽不出有什麼情緒:“嗯……你倆在那裡等兩秒,我現在過來。”
風狸驚訝:“啊?老大要過來?不是說每逢十五不出門麼?”
立冬“嘖嘖”兩聲,一邊說著“你懂個屁!”一邊轉過身來想看看花壇裡風狸掏妖屍時挖出來的坑,結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謝白。
立冬:“……”
第3章
他舉著手機,一臉一言難盡的懵逼相,發消息也不是,不發消息也不是,最終幹笑了一聲,道:“大人你……你落什麼東西在這了?”
平時碰到一些尷尬的場景,若對面站著的是其他人,謝白必然視若無睹,徑自做完想做的事情後轉頭就走,理都不會理;若對面站著的是太玄道的人,那他少不了要出言刺上兩句。
可這回他卻一反常態,非但沒諷刺,居然還回了立冬一句:“發現點東西,不過既然殷無書要過來,我就不多此一舉了。”說完扭頭就要離開。
這種季節的雨天本就陰湿得很,偏偏不知從哪兒又吹出一股子邪風,衝得謝白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大人——”立冬忍不住擔心地叫了一句。
謝白卻根本沒有要聽他說話的意思,他的臉色依舊冷漠,步子卻有些急,根本都等不到走進暗處便抬手甩了片黑霧出來,一邊掩著圍巾抑制咳嗽,一邊抬腳就朝黑霧裡邁。
結果那片浮空的黑霧突然被衝散了,就像真正的煙霧一樣化開在空氣裡。
一個高大的人影取而代之,站在了黑霧原本浮著的地方,臉都沒露全就帶著嫌惡的語氣“嘖”了一聲道:“這一腳的泥水簡直——”
謝白猛地剎住腳,整個人都下意識朝後讓了一步,哪怕再遲一秒,他就要撞到來人的懷裡去了。
“……小白?”黑霧剛散盡,面前的人便掐斷了話頭,驚訝而又有些遲疑地叫了一聲。
謝白下意識地抬起頭,差點兒就要應聲。然而那個“嗯”在他喉嚨底滾了兩圈,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殷無書……
平時張口就能說的名字,在這種時候卻叫不出來了。畢竟百來年前,謝白從來沒這麼連名帶姓地叫過這個人,而百來年後,他又太久沒再見過這個人……
謝白冷著臉把咳嗽悶進胸腔裡,幹脆地略掉了這聲久違多年的稱呼,沉默著沒說話。
看殷無書的表情,他顯然也沒想到“已經走了”的謝白會站在這裡,他的左手甚至還沒來得及放下,修長的五指間松松握著一方鴿灰色的布帛。
這模樣謝白再熟悉不過,以殷無書挑剔至極的性格,來這種妖屍氣味還沒散盡的地方,即便他封閉掉嗅覺,也還是會象徵性地掩住口鼻,好像在惡劣的氣味中直接張口說話舌頭就會爛掉似的謝白沉默著不搭腔,他也沒急著開口,而是目光一轉不轉地盯著謝白看了好一會兒,才略微動了動,偏頭掃了眼縮在花壇邊的兩坨人影。
立冬訕訕地道:“老大你來得好快啊。”
風狸跟著叫了一聲,就又蹲回去守著挖出來的那個坑,眼觀鼻鼻觀口地假裝自己不存在。
殷無書從鼻腔裡“嗯”了一聲,算是答應,就又把目光投到了謝白身上。
這人個頭高得很,看誰都要半低著頭。
熱門推薦
臨近期末考,我是個醫學生。 實在看不懂病的我去網上隨便掛了個號,假裝病人去套答案。 結果他居然識破了我的詭計要給我退錢。 我隻能用激將法發了一句:「醫生你是不是不會呀?」 對面沉默了很久,果然給我發了一串答案。 我樂瘋了,趕緊抄下來。 結果第二天我去交作業時,老師樂了半天,拍了拍旁邊的帥哥:「昨天那個得了二十多種病的笨蛋學生,這不找著了。」
父親生辰宴時帶回一個女人,說要納她 為妾。母親笑臉相迎,把人留在府裡。 她暗中對我比手勢,我了然地勾了勾
和男朋友分手了。坐在老公車裡一點情緒都不敢有,也不敢哭出聲。 以前談戀愛不敢告訴爸媽,現在談戀愛不敢告訴老公。 終其一生都是遺憾。
我剛暗戀上院草,就聽說他有了對象。悲傷傷。我難過得連 悶兩大瓶水晶葡萄,淚眼朦朧地竄到了樓底,跟著社區阿姨 跳了倆小時的廣場舞。
"我穿到了懷孕女配的肚子裡,成了一個剛出生的幼崽。 我爸是影帝,醉酒後和我媽春風一度有了我。 可在小說裡,我根本就沒生下來! "
班級群裡有人發了我男朋友的照片,隨後一秒撤回: 【是我對象啦,不小心發錯了,不好意思噢~】 群裡炸了: 【不是,你男朋友是明星啊姐妹,這麼帥。】 【臥槽沒看錯吧,她男朋友是江尋?】 【上面的連江尋都不認識?江家的小少爺,隨手扔個幾千萬出去就跟玩兒似的。】 【他竟然有女朋友了,我好羨慕啊嗚嗚嗚嗚。】 我盯著手機屏幕冷笑。 沒人知道,外人看來清冷難以接近的江尋,其實喜歡的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