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愣了一下,然後問:“為什麼啊?”
“我旁邊的人太吵了,我要換一個單人間。”賀洲說。
護士小姐有些疑惑:“你們不是認識嗎,而且一號床的先生是你送過來的,你也是一號床的先生送到手術室的,就是因為這個情況,我們才特地把你們安排在一間房間的呀……”
賀洲抿了抿嘴,說:“我們不認識。”
邱言至對護士笑了笑,有些無奈地說:“我們隻是吵架了,不用換病房,打擾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護士擺了擺手說:“沒事沒事病人剛做完手術,可能情緒有些不穩定,你們好好溝通……”
護士離開之後,邱言至轉頭看向賀洲,笑著說:“賀洲,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啊?”
又是要換病房。
又是說要幫他離開遊戲,讓他一輩子不再進來。
……這個人現在是有多討厭他啊。
.
由於擅自拔掉了兩次針頭的緣故,邱言至左手手背的傷口處變得發紅發腫。
邱言至低下頭,有些神經質地按壓著傷口,臉上依舊維持著笑的模樣:“賀洲,你不想見我可不行,你可是答應了要幫我離開遊戲的。”
賀洲安靜了一會兒,然後轉頭看向邱言至,問:“我要怎麼做,你才能離開遊戲。”
邱言至看著他,眉眼彎彎地笑:“你現在斷胳膊斷腿的模樣,能幫我做什麼?”
賀洲看著邱言至,忽然就覺得他的笑刺眼又可惡,讓人恨不得拿個麻袋套到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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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言至忽然又問:“賀洲,你為什麼要去撞樹?僅僅是為了看會不會穿模嗎?”
賀洲看了眼邱言至,諷刺道:“怎麼?我還能是為了你去自殺嗎?”
邱言至假裝沒聽到他語氣中的尖刺,很平和地開口說:“剛剛你在做手術的時候,我在外面想,是不是我太迫切於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以至於忽視了你的感受,忽視了事情的真相所對你造成的精神衝擊。”
邱言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如果你覺得,知道自己賴以生存的世界其實是個遊戲世界這件事情讓你覺得困擾的話,我可以想辦法試試能不能抹掉之前的那段記憶,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多試幾張卡……”
“邱言至。”賀洲忽然打斷了他,語氣平靜,“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邱言至愣了一下。
“抹掉記憶?”賀洲轉頭看向邱言至,眼睛裡什麼情緒也沒有,“我是你的提線木偶嗎?”
邱言至沉默了一下,說:“我隻是想讓你開心一點。”
賀洲語氣冷漠:“那你不妨盡快找到離開的方法。你越早消失在這裡,我就越開心。”
邱言至覺得自己可真是越來越厚臉皮了,賀洲都這麼說他了,他還能沒臉沒皮地朝著賀洲笑:“賀洲,我要是真能那麼快就找到離開的方法的話,我早就走了。”
賀洲嘲諷道:“現在還沒一點兒頭緒?你被困到這裡這麼長時間,都去幹什麼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不是一直都在和你過家家嗎?”
賀洲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不過,也不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邱言至趕在賀洲生氣之前開了口,“但這種方法不一定可行,隻源於我的猜測。”
賀洲:“什麼方法,可以先試試。”
邱言至說:“方法就是去攻略葉明煦。”
賀洲沉默了。
“怎麼不說話?”邱言至問,“你不是還要幫我嗎?”
賀洲說:“這個方法不行,換一個。”
“為什麼不行?”邱言至挑了挑眉。
賀洲靜了一會兒,然後看向邱言至:“……你這樣對待他,和當時對待我有什麼區別?”
原來是在擔心葉明煦,他還以為是……
邱言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看著賀洲,臉上帶著明晃晃的笑:“沒什麼區別,你們對我來說都隻是NPC,僅有的的不同點就是:我攻略你,是看上了你的臉,我攻略他,則是為了回家。”
賀洲抬頭看著邱言至,黑沉沉的眼睛像是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看得邱言至莫名覺得心髒都是一顫。
邱言至喉結顫動了一下,然後移開了視線:“……怎麼,你要反悔,不願意幫我了嗎?還是說讓我在這遊戲裡永遠待下去,你也覺得無所謂?”
賀洲垂眸,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圈深灰色的陰影,他聲音低沉緩慢。
“……我幫你。”
.
話是這麼說的,兩人卻都沒再提起該怎麼幫,幫什麼。
賀洲偏過頭,背對著邱言至,似乎休息了。
邱言至也靜靜地看著天花板,有一下沒一下地按壓著左手手背上的傷口。
邱言至剛剛對賀洲說要去攻略葉明煦,其實是氣話。
他都已經多少天沒和葉明煦見過面了,葉明煦又親眼見過他和賀洲在一起的樣子,攻略他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最主要的是,邱言至對攻略葉明煦這個NPC真的提不起半分興趣。
邱言至想起賀洲昨天晚上罵他說,作為一個玩家,他也差勁得很。
是,他作為一個玩家,攻略個NPC,都要挑三揀四,厚此薄彼。
一個NPC對他深惡痛絕,恨不得他立刻消失,他卻非要腆著臉去討好人家。
另一個NPC攻略成功之後,就有可能獲得回家的機會,他卻連見都不想見那人一眼。
.
邱言至的肚子就在這個時候叫了起來。
好餓。
邱言至揉了揉肚子。
看了一眼手表,都該吃午餐了。
然後邱言至慢吞吞地走下床,問賀洲說:“賀洲,我要去買午餐,你想吃什麼飯?”
“我不吃。”賀洲冷冷地說。
邱言至嘆了一口氣,披上外套往前走:“我給你買份蓋澆飯吧。”
邱言至提著飯回來的時候,賀洲正躺在床上發呆。
是的,發呆。
邱言至所見的賀洲永遠都是沉思的,或者是忙碌的。他總是文件平板不離手,忙著他永遠都忙不完的工作,專注而又認真。
可他現在躺在病床上,斷了一隻胳膊,斷了一隻腿,默默地看著天花板,整個人都呈現著一種放空的狀態。
邱言至走過去,把飯菜放到賀洲面前的櫃子上,說:“我剛剛問過醫生了,醫生說可以先把你的腿放下來吧,待會吃完飯再吊上去。”
“不用。”賀洲聲音冷若冰霜。
邱言至伸手便去解綁著他的腿的帶子:“否則你吃飯不舒服。”
賀洲斷胳膊斷腿,實在是受制於人,隻能用眼神狠狠地瞪著邱言至。
可邱言至臉皮厚,這眼神對他來說毫無殺傷力。
邱言至小心翼翼地幫他放下了腿,又幫他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支了起來,把買回來飯放在小桌子上,說:“趕緊吃吧,待會都涼了。”
賀洲偏過頭:“拿走,我不吃。”
邱言至覺得賀洲比小孩還難哄:“賀洲,你別和我置氣,飯還是要吃的。”
說著,他就把勺子塞到了賀洲的手裡。
賀洲直接把勺子扔了,還挺準,剛好扔到了垃圾桶裡。
邱言至:“……”
邱言至無奈:“賀洲,我就拿了一個勺子。”
賀洲冷著臉說:“我不餓,把飯拿走。”
下一秒。
賀洲的肚子就響了起來。
賀洲:“……”
邱言至看著賀洲,忽然就笑了:“為了氣我,還要絕食啊?賀洲,沒想到我在你心裡這麼重要啊。”
賀洲冷冷地看著邱言至。
是激將法。
賀洲心裡明白得很。
可當邱言至把筷子遞到他手裡的時候,他卻沒再能扔出去。
……這該死的激將法。
賀洲憤憤地想。
……
但更該死的是,他右胳膊打了石膏,而且在一分鍾前還把唯一的勺子扔掉了。
他左手拿著筷子,什麼菜都夾不起來。
邱言至便從他手裡拿過筷子,夾起一塊兒雞肉放到他嘴邊。
賀洲抿緊嘴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邱言至:“快掉下去了,張嘴,啊——”
……
賀洲屈辱般地張開了嘴。
第47章
賀洲斷了一條腿, 不方便走路。邱言至又害怕他一直在病房裡呆著心煩, 便想弄一個輪椅,推著他出去走一走,轉一轉。
醫院倒是有租借的輪椅, 但那些輪椅被不少病人用過, 邱言至害怕賀洲嫌棄輪椅不幹淨, 就又跑到醫院外面,在旁邊的一個器材店裡又買了個新的回來。
邱言至選了半天,選了一個最輕便最結實最好看的綠色輪椅,然後就開開心心地推著輪椅回去了。
哪知剛推著輪椅進了房間,邱言至就發現屋子裡又多站了一個人。
是秘書長。
秘書長看見邱言至之後,微笑著朝著邱言至打了個招呼, 就繼續朝著賀洲匯報。
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 邱言至都聽得都有些瞌睡了, 賀洲才和秘書長換了一個話題。
“我現在需要一個貼身護工,男性, 聘用時長暫定為一個月……”
邱言至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他從病床上坐起來,皺了皺眉:“請什麼護工啊……你看咱倆剛好一個病房, 我照顧著你多方便。”
賀洲對他置之不理, 看向秘書長,問:“新的護工最好今天之內就能到。”
“知道了, 賀總。”秘書長恭敬地說。
秘書長還以為邱言至和賀洲是蜜裡調油的小情侶, 看見邱言至不太高興的模樣, 便轉頭笑著安慰他說:“邱先生, 賀總這也是害怕累到你,再說了,您現在是小病,馬上就要出院了,賀總需要一個長期的陪護人員。”
“……什麼小病啊。”邱言至嘟囔了一聲,說:,我這次的病厲害得很,至少還得再住一個星期的院才會好。”
就在這時,護士推門進來了,笑盈盈的說:“二號床的邱言至先生,恭喜您,您痊愈了,已經可以出院啦!”
邱言至:“……”
邱言至往病床上一躺,蓋上被子,語氣虛弱:“……我感覺我的病沒好,我這次燒得太厲害了,好像有了些後遺症,頭昏腦脹,心髒疼,不行不行不行……我還得在留院觀察一個星期……”
小護士第一回 遇到這種情況,眨了眨眼睛,呆呆地說:“那……那我再把您的情況上報給醫生……”
邱言至朝她揮了揮手:“嗯嗯,再見,記得著重強調一下,我真的頭昏腦脹,好像有後遺症,要留院觀察。”
護士離開之後,賀洲看了邱言至一眼,諷刺道:“邱言至,你演技這麼好,要不要去演電影。”
邱言至轉頭看著賀洲,故意問道:“你還投資電影了啊?什麼電影,能把我塞進去嗎,不過我空降進去會不會被人扒出來罵啊?會不會有人說我是你包養的小情人什麼的?”
賀洲:“……”
……他還真投資有電影。
“賀總現階段投資了三部電影,其中有一部古裝劇正在選角,裡面有個小公子就很適合邱先生呢。”秘書長笑著說。
邱言至眨著眼睛,嬉皮笑臉地說:“賀洲,那你什麼時候安排我去試鏡啊?”
賀洲想不明白這世上為什麼會有邱言至這樣的人,沒心沒肺,沒臉沒皮,渾身鎧甲,刀槍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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