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對。”
陸殿卿略一沉吟:“這種學校的招工情況一般都是走流程審批,過程繁瑣,你不必急於一時,我可以先幫你了解下,看看那邊的要求條件,這樣你可以做到有的放矢。”
林望舒聽這話,在心裡暗笑。
心想他可真是委婉,既擔心自己不成,又怕直說自己惱了,找了一個理由,讓自己先別去,卻又打算把學校要求找出來讓自己考慮,這樣讓自己打退堂鼓。
這可真是滴水不漏,……
當下她便笑著道:“倒是也不用,我明天先去看看吧。”
陸殿卿見此,也隻好道:“那也可以。”
林望舒聽他那勉強的語氣,心裡越發想笑,故意道:“我覺得我一定能成吧,你覺得呢?”
陸殿卿眉心泛過一絲無奈,不過還是道:“應該能,不過學校的招工學校也未必能自己做主,還需要上級部門審批,所以變數多。”
林望舒笑看著他:“陸殿卿,其實你是覺得我能力不足吧,你就怕我生氣不敢說實話。”
陸殿卿苦笑,到底說了實話:“你很聰明,以前學習就很好,我並不覺得你能力不足,你好好學什麼都可以學好。不過英語是一門語言,這個不能閉門造車,還是需要語言環境,在雲南可能客觀環境差一些,應聘老師的話,我覺得可以再等等看。”
他略停頓了下:“如果你真的對英語感興趣,也許我可以先幫你系統補補語法知識,練練口語,這樣把握更大?”
林望舒逗他也差不多了,便也交了底:“其實我在雲南這幾年,一直在努力學英語,我們宿舍旁邊住著一位上海過去的英文老師,我經常找她請教,她沒事的時候,會教我。”
她又補了一句:“不過因為那位老師身份特殊,一般人不知道,雷正德也不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陸殿卿倒是沒想到這一出,他略一沉吟:“竟然是這樣,那也行,你如果覺得自己不錯,確實可以試試。至於英文老師的事,你不要對外公開說,雖然現在情況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萬一有個什麼牽扯呢。”
林望舒:“你考慮得確實周全,要不這樣吧,反正我們領證了,我就對外說我的英語是你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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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頓了頓,望著他:“你覺得呢?”
陸殿卿揚眉:“林望舒,原來你在這裡等著我。”
林望舒笑道:“怎麼,你怕我拖累了你名聲,不願意?”
陸殿卿眸間便泛起笑意:“我當然願意,不過你也不能隻掛名,我是不是可以考考你?”
第30章 一筆巨款
林望舒一聽,笑著說:“陸殿卿,你想考我?”
陸殿卿:“不可以嗎?”
林望舒:“那我以後見了你就跑!”
陸殿卿:“為什麼?”
她看著他道:“我上中學時候最怕的是誰?”
陸殿卿微怔,之後突然明白了,她最怕的是她們班那個念叨她的班主任,那班主任天天說林望舒你這麼聰明的姑娘怎麼就不好好學……林望舒哪聽得進去,見了就跑。
他無奈苦笑:“那我不考你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他算是明白了,在她面前不要想著別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她永遠是對的。
林望舒這才道:“先試試吧,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丟人的,隻要沒人走後門,我就不怕。你也別想著考我了…”
她可不想對著陸殿卿說英文,那個樣子太傻了,她肯定會笑場。
陸殿卿眸中笑意便濃了起來:“那明天你去學校,先報名。”
他頓了下,才繼續道:“那位王校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解放前的大學生,做事本分踏實,現在他們附屬中學正是缺老師的時候,應該是求賢若渴,所以你不用擔心有人走路子。”
確切地說,就因為之前走路子的太多了,以至於學校現在教學力量困難,以前鬧哄哄的,這些事也沒人在意,但是現在情勢變了,開始要招收好老師認真搞教學了——這也是目前各學校普遍的情況。
林望舒聽這話,這才吃了定心丸,一時越發好笑,剛才他可沒敢說這話,估計就怕自己不行,想著萬一自己去不了,就說政策問題審批問題,好給自己留一些面子。
她笑著,卻想起自己學習上的事,又道:“其實我在雲南農場時候,還曾經聽到有人說,他家裡有個親戚是大領導,他聽到風聲,這兩年要放開高考,但具體什麼時候不知道,反正上面有那個意思,所以我想著,我去了中學教書後,不但可以當老師,而且還能趁機自己多學習,沒準以後還有進修的機會呢。”
陸殿卿便收斂了笑,低頭認真想了一番,道:“你說的這個倒是有可能,不過並不一定。你如果想上學,我可以幫你留意機會,你是高中生,又在雲南農場五年,這樣的資歷拿到一個上大學的指標,也能說得過去。”
林望舒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他能幫自己搞到指標,她的情況確實可以保送大學的,但是像她這種情況的很多,保送誰不保送誰,這裡面全都是門路。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倒不用,我現在對工農兵大學沒興趣,還不如自己一邊上班一邊學習,兩不耽誤,我幹嘛非要讓你幫我找路子。”
陸殿卿神情略頓了下,低聲說:“好,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先去報名中學老師。”
林望舒多少感覺到了,自己說得這麼直白反而讓他不好受,便道:“陸殿卿,你如果真想幫我,可以幫我找一些高中方面的學習資料,現在這種資料太少了,書店裡也沒有,我想要數理化的練習題,特別是化學的,我學著有點困難,感覺自己一直不開竅,摸不著頭腦。”
她解釋道:“雖然未來高考能不能放開都是說不準的,但是我有意去中學當老師,自己多學學,總是有用的,很多學校缺老師,老師也可能跨科教學,我要是各個學科都能上手,對我將來總是有好處,你覺得呢?”
陸殿卿便道:“我們單位有自己內部的圖書館,但是那裡面數理化方面的書估計並不多,不過我可以想辦法找理由,讓單位給我開介紹信,去化工部和工業部的圖書室,到那裡找資料。”
林望舒聽了,眼睛都亮了,她知道現在圖書館都是關著的,新華書店也沒什麼書,但是各單位一般都有自己的資料室,可以翻找資料報刊,隻供內部參閱,但是各大單位可以互相開介紹信借閱。
她便催著他說:“那你趕緊給我想辦法!你不給我找資料,我怎麼進步,對不對?我進步了,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妻子。”
陸殿卿聽她這麼說,笑了,低聲道:“這也得找領導開介紹信蓋章。我明天盡快幫你辦。”
林望舒:“那我先謝謝你了。”
不過這麼說了後,又覺得有點奇怪,他們已經領證了,是夫妻,說謝謝太生分,但是這個時候不說謝謝,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好在陸殿卿看起來並沒在意,反而道:“其實今天來找你,是想說下我們的事。”
林望舒:“嗯?”
陸殿卿:“我今天趕去東交民巷,我爺爺出國了,就前天臨時受命出國的,最近形勢有一些變化,我爺爺出國的事我們也是昨天才知道。”
林望舒一聽,略想了想,便明白了,現在這個時節,馬上就是國家要和超級大國建交了,接下來除了互相試探訪問,還有一輪兩輪的談判,歷時長,他們自然也會非常忙。
她清楚記得,她和雷正德結婚時候,雷正德特意請了陸殿卿,但是陸殿卿沒來,當時大家開玩笑,說他正參與重要大事,肯定來不了。
當下道:“出國了就出國了,也沒什麼……對了,你父母對我們的事沒什麼意見吧?”
陸殿卿:“我父親不在國內,我隻好給他們打了國際長途,我也聯系了我母親,他們很意外我突然結婚了,不過也很高興,對我們表示祝福。我母親說和我舅舅們商量下,看看有沒有辦法過來一趟。但是我的事情不能耽誤,所以我爺爺和我三叔提了,我三叔到時候會代表我們全家過來你家,親自登門,談談我們結婚的細節。”
林望舒:“哦,那也行啊。”
他那位三叔是他們家唯一從軍了的,現在已經是某區司令了,這種級別的人物,雖然隻是叔叔,但好歹也是家裡正經長輩,也算是給了自己家面子。
陸殿卿:“我三叔現在正在蘭州山區檢閱演習,大概要兩周才能過來北京。”
說完,陸殿卿很有些無奈:“我家中長輩登門,這個流程還是要走的,不過我叔父登門後,我們的婚禮可以簡單些,不然隻怕會拖很久,你覺得呢?”
林望舒:“其實我並不在意我們的婚禮怎麼樣,我們可以一切從簡。”
她覺得隻要他家中長輩上門,算是公開承認這門婚事,也給了自己家面子,這就足夠了,至於風光婚禮,她不在意,那都是虛的。
她繼續道;“這樣還能省錢呢,不然我們就那點存款,都花了也不好,總不能結個婚就成窮光蛋啊。”
陸殿卿聽到她提錢,安慰道:“錢的事,你不需要考慮,這個不是問題了。”
林望舒:“嗯?”
陸殿卿:“我父母說他們早給我準備了結婚禮金,因為沒有辦法過來幫我籌備婚禮了,會盡快把錢匯給我,讓我自己添置結婚用品,也算是留給我們的錢。”
林望舒眼睛一亮:“是嗎?多錢?”
雖然覺得老人不給也沒什麼,但是如果給了,當然是高興了!
陸殿卿:“不少,足夠我們結婚置辦各種東西,你想買什麼就可以買什麼,都可以買最好的。”
林望舒聽他那意思,便問:“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陸殿卿:“嗯,你如果喜歡,衣服不要買外面的,去前門找老字號定制好的,那樣你穿著更可心,手表也可以買瑞士好牌子的,自行車的話,看你自己習慣什麼樣的,至於其它的,我也不太懂,你看著辦,可以讓嶽母幫忙參謀看看喜歡什麼需要什麼。”
林望舒故意笑著道:“那我如果想買一處宅子呢?”
這話顯然讓陸殿卿意外:“什麼?”
林望舒:“你說的啊,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陸殿卿:“你不喜歡新街口的宅子?”
林望舒:“喜歡當然是喜歡,不過,如果可以買新的,為什麼不買呢,我就喜歡買。”
陸殿卿略沉吟了下:“這個我不確定,我沒有留意過這幾年宅子的價格,不知道錢夠不夠,況且也未必恰好有合適的宅子出售。”
林望舒一聽,也是驚訝。
她其實就是看他說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故意說買宅子,打擊打擊他。
但他竟然認真在考慮,這意味著——
林望舒心便漏跳了一拍,她突然想起來,不說他媽在香港的情況了,就說他爸,三十年代末出國的庚子賠款留學生,國外國內一直從事愛國活動,解放後更是新中國第一批年輕人才,當時人才匱乏,他父親才華出眾,提拔很快,到他們一家淪落到他們宣武的小破胡同時,他父親好像已經是行政五級了。
行政五級是什麼概念,工資大概是四百塊一個月。
這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是普通工人幾乎十倍的工資!
雖然林望舒比一般人多活了十年,她也見識了後面大家工資會漲,但即使到了十二年後,一個月四百的工資依然是非常驚人的,那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雖然他父親要顧著朋友顧著孤兒,但那幾項支出無非是每個月每個人一二十塊,也不可能太多,這麼一算,他一個月怎麼著還能落下三百塊呢!
他父親就他一個兒子,妻子在香港比他有錢花不著他的,他一個五十多歲單身老男人花不了多少,唯一的兒子結婚他還沒辦法回來必然有些愧疚,所以這金錢的彌補——
林望舒深深地看了陸殿卿一眼。
陸殿卿顯然疑惑。
林望舒“咳”了一聲:“沒什麼,我隻是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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