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隻是激光學應用的一小部分罷了,但她希望用這個為一個突破點,引起國內對激光學研究的重視。
等她順利畢業,回到國內,就開始想辦法以此為契機,來促進國內高科技的發展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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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孩子六歲這年,林望舒拿到了博士學位,準備回國了。
這幾年,她在國外看得越多,學得越多,也就越想回去,她已經積攢了足夠的能量,可以將曾經滿腔的抱負盡數施展了。
當然除了自己事業的原因,還考慮到陸殿卿和孩子。
陸殿卿其實本來早就應該回國了,為了她,一直申請延遲回國,這樣其實也在耽誤著他的事業規劃。
按照上一世的軌跡,他回到國內後,就應該投入到中國工業機械化波瀾壯闊的歷史進程中了。
可是自己不回去,他也不會回去,就這麼被耽誤著。
這讓她不忍。
當然還考慮到孩子,孩子已經六歲了,一直在國外上幼兒園。
雖然國外的教育確實好,但是從骨子裡,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中國人,而不是成為外黃裡白的香蕉人。
當一個孩子在民族歸屬和文化上和父母相背離的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和孩子已經不是同一種人了。
六歲,真的已經是最後的窗口期了。
孩子在幼兒園裡有著很好的社交,這種社會化的影響甚至比家庭的影響大,這也是她所擔心的。
不過好在,她終於要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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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畢業論文中,她感激了陸殿卿,感激了孩子,也感激了家人,但是最後,她感激了“席銘老先生”。
這個世上並沒有席銘了,但她依然感激了,為了避免引起誤會,她特意點名了對方的年齡“老先生”,算是一個委婉的解釋。
她也曾經想過,也許在這個時空,冥冥之中,也會存在一個席銘,一個和上輩子不一樣的席銘,也許有一天他關注這個行業,會看到自己的論文,會認出來。
當然了,這隻是林望舒的痴心妄想罷了。
如果席銘在,中國的激光產業又怎麼會是那樣?
所以最後,她也隻能是在論文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隔著時光的隧道,感謝席銘,那個透過前世今生來給了自己方向和指引的人。
對此,陸殿卿並沒說什麼,反而是林望舒忍不住問:“你不問問席銘是誰嗎?”
陸殿卿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既然都是老先生了,我何必非要問?”
林望舒這才笑了,湊過去親他的下巴:“我的殿卿越來越心胸開闊了!”
陸殿卿順了順她的頭發,卻是隨口問道:“昨天是不是又有人找上你?”
林望舒在激光學領域的成就有目共睹,這兩年,美國相關機構主動向她提供數量可觀的研究經費,一些大公司也紛紛找上門要對她提供“援助”,甚至連美國一些重要部門都邀請她,想讓她擔任重要職務。
當然也有一些其它國家過來想讓她去,專程派人過來遊說她。
林望舒點頭:“是,這次是瑞士皇家研究院,竟然還給我帶來了大別墅的照片!我心想還不如我們家四合院好看呢!”
陸殿卿聽著,笑道:“你如果覺得太受打擾,回頭我幫你出面。”
林望舒:“也沒什麼,我現在已經習慣了。”
記得當初在北大,她被乳膠廠的人找上,都煩不勝煩,現在幾年過去了,她被各路人馬逐個談話遊說,也能淡然處之了,果然人是會成長的。
她嘆道:“不過我現在博士畢業了,我們總算可以規劃回去的事了!”
對於林望舒迫切回國的想法,陸殿卿倒是不在意:“其實也還好,孩子小,回去後到了學校,帶一帶就過來了,至於我的工作,這個沒關系,也不影響。”
這兩年,他對自己的未來已經規劃得很清楚了,經歷過徘徊猶豫,也曾經和家中長輩探討過,最後還是下了決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這兩年,他雖然人在國外,但其實一直在關注國內工業部的動向,也利用自己在國外的社交圈,幫著推動了幾項重要的項目。
而時代也終於將局勢推到了這一步,目前卡雷特蒙已經開始和機械工業部接觸,試圖開闢中國之路。
工業機械涉及到國家基礎建設的方方面面,目前中國步入改革開放,需要迅速壯大自己的工程機械力量,對工程機械技術發展有著非常迫切的需求。
國內也初步制定了一整套逐步引進發達國家先進技術的計劃。
一個躍躍欲試於中國市場,一個亟需國外巨頭來提升國內工程機械技術水平,本是一拍即合,不過雙方接觸的過程,卻是舉步維艱。
而就在上個月,卡特雷蒙的負責人帶著專業團隊趕赴中國,和國內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談判,最後卻以失敗告終。
林望舒問起來,陸殿卿蹙眉:“卡雷特蒙的要價過高,提出的條件也非常苛刻,這是國內目前無法接受的,現在國內已經開始和日本小松接觸,很可能放棄卡雷特蒙。”
林望舒想了想:“要想引進先進的技術,目前看來,就必須和發達國家這些工程機械企業合作,資本逐利,別人不可能當免費的老師,要想學到新技術,看來就必須付出代價。”
陸殿卿頷首:“是,這也是工業基礎落後的代價。不過卡特雷蒙獅子大開口,國內確實有些顧忌,這件事事關重大,目前隻能觀察下情況了。”
林望舒:“那家日本企業又是什麼情況?”
陸殿卿;“叫株式會社小松制作所,也是全球第二大工程機械企業了,這家在五十年代就曾經參展過北京上海的日本工業品博覽會,倒是和中國有些合作淵源,他們推土機技術也不錯,但是如果論綜合實力,比起卡雷特蒙到底是差一些。”
林望舒聽著,蹙眉:“那就讓他們兩個打架唄,誰願意給更好的條件,就和誰合作。”
陸殿卿笑看她一眼:“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他略沉吟了下,道:“其實機械工業部的同志這幾天找到我,既然之前談崩了,他們肯定不好再出面,但是他們還是希望再次和卡雷特蒙接觸,看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這幾年卡雷特蒙的處境並不好。”
卡雷特蒙是百年企業了,在工程機械領域一直都是no1,但是最近他們和三菱的合作不盡如人意,也因為日本小松對他們發起了激烈的挑戰,又恰逢匯率問題,現在已經連著三年虧損了。已經在艱難度日的卡雷特蒙,對於中國市場,自然是充滿獵取的野心,這也是他們長遠的規劃布局。
林望舒聽著不免嘆息:“所以說,還是做科研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可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陸殿卿;“最近你有時間的話,先多陪陪孩子,我騰出時間來把單位的事了結了,到時候就可以四處玩玩了,等我們玩一段再回國。”
林望舒:“好!”
這幾年,雖說人在美國,但總體心裡壓著事,總不能全身心地去享受什麼。
現在,她獲得了博士學位,學成歸國,終於可以施展早已經打了多少次腹稿的規劃,而陸殿卿對自己的事業也有了清晰的方向。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可以踏實下來,回到國內,盡情地揮灑施展。
想到要離開生活了幾年的美國,倒是有些留戀起來了。
等到陸殿卿終於在單位做好了交接工作,卸任之後,她也順利拿到了博士學位,兩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盡情地在美國各處遊玩拍照。
他們去了美國幾處城市,去了科羅拉多大平原,去了大峽谷,盡情地享受美食,享受旅遊的快樂,聽著奔放的音樂,享受著無拘無束的人生。
當熟悉的英文旋律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林望舒側首,看了一眼駕駛座位上的陸殿卿:“那一天晚上,你去北大,你還記得他們喊了什麼嗎?”
因為陽光太好,陸殿卿戴了墨鏡,聽到這話,略側首看了她一眼。
林望舒說:“他們大聲喊著,讓我們這一代推動中國。”
這是飽經肉體飢餓和精神飢餓的一代人,但是心中依然存大志,將推動中國進步的重擔扛在自己身上。
陸殿卿也回憶起曾經:“嗯,我還記得當時看到一個女同學站在自行車上,她揮舞著拳頭大聲喊話,所以的北大學子全都激情昂揚,喊得撕心裂肺。”
林望舒:“你當時看了,是不是覺得特別幼稚好笑?空談誤國,實業興邦,就是一群不幹正事的學生。”
陸殿卿握著方向盤,溫聲道:“不會。”
他說這句後,便沒再說,林望舒以為這個話題過去了。
誰知道過了很久,就在一個拐彎的時候,他突然道:“我覺得挺可愛的,這是少年的銳氣,也許最後他們終將歸於平凡,甚至一世碌碌無為,但是至少在那一刻,他們吼出了少年的銳氣。”
他看著遠方無邊的曠野,笑道:“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少年學子的銳氣,這就是最美的,所以這才是北大吧。”
林望舒聽著他溫潤清沉的聲音,卻想起一件事。
就在前些天,她和蘇方紅聯系,蘇方紅還說起來,說她一直都記得在那間書房裡看到的那幅字:背負國家之未來,取盡洋人之科學。赴七萬裡長途,別祖國父母之邦,奮然無悔。
林望舒望著遠方的路,心想其實她也很喜歡那幅字。
即使兩個人彼此間從未提及,但在夜深人靜的偎依中,一種超越靈魂的抵達,讓她跨過了時間和空間,去體會曾經那個少年在握筆潑墨時,回響在他心中的激昂悲壯。
第147章 (回國見聞)
回去國內的時候,林望舒託運了三個行李箱,裡面是大量的書籍資料,回去後她將入職北京光學研究所,從事激光研究工作。
其實按照她的計劃,是可以更晚一些回去,工業機械部和卡雷特蒙的談判還在膠著狀態,她是希望等這件事塵埃落定後再回去。
畢竟如果他們身在美國,也許可以從中提供更多助力。
但是最近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是她必須回國盡快參與的,和陸殿卿商量過後兩個人還是決定先回國,畢竟卡雷特蒙和工業機械部的合作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談妥的。
回國乘坐的是法航的飛機,飛機從緬甸東邊飛入,旁邊的空乘人員提醒,說是已經進入中國境內,到了雲南了。
一家子頓時都有些激動了,林望舒也從窗戶往外看。
飛機很高,隔著雲層,她看不到的地方。
她離開的那一刻,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誰想到,她闊別國土幾年終於求學歸來,竟然又經過了這一片土地的上方。
陸殿卿感覺到了她的情緒,隔著孩子,輕輕握了下她的手指,低聲說:“很快就到家了。”
兩個孩子兀自興奮著,他們每年都會回國,他們對中國並不陌生,這裡有疼愛他們的爺爺奶奶,還有姥姥姥爺,當然還有各種好吃的好玩的!
一家子自飛機舷梯走下時,便已經感到北京的春寒料峭,陸殿卿低聲提醒:“把大衣穿上吧。”
陸殿卿和田姐各提了一件隨身行李,林望舒牽著陸執葵和陸守倞走在中間,不過兩個孩子到底新鮮,翹頭往外面看。
林望舒聽了,便給兩個孩子披上了外套,自己也穿上了大衣。
辦好了入境手續,便見陸家眾人已經等在那裡了,為首的是雲菂和陸知義,雲菂看到兒子一家人,便浮現出恬淡的笑來,衝著這邊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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