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卿今晨見過了鄭濯,曉得了元賜嫻叫他注意姜家的事,因此得到曹暗傳來的消息時才如此緊張地趕回府,生怕姜璧柔不利於她。這封信便是他在回府路上提早準備的。
但他嘴上卻沒承認,道:“是針對姜家的不錯,但姜寺卿本就是我要對付的人,幫你不過順帶罷了。我剛巧沒考慮好這信該如何用,也算託你元家的福。”
元賜嫻撇撇嘴:“哦,聽說姜寺卿跟聖人關系不錯,那你是在跟他爭寵咯?”
“……”
元賜嫻笑眯眯道:“既然如此,我告訴你個秘密,就算是幫你了。”
陸時卿眉梢微挑,示意她講。
“你不妨查查,姜寺卿跟嶺南或許有不可告人的幹系。”
“嶺南?”陸時卿反問一句。
她避開夢境內容,解釋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很喜歡聽牆角的,有次聽見阿嫂跟人說,姜家似乎跟嶺南有什麼交情。”
陸時卿眉頭深鎖一晌,忽是雲撥霧散一般,豁然開朗:“原是如此。”
“果真有隱情?”
他“嗯”了一聲:“元賜嫻,你聽牆角聽出名堂來了,我代表朝廷感謝你。”
“……”
當日,元鈺從西院出來後,聽元賜嫻講了信件的事,便和她一道當著姜璧柔的面,演了出驚天動地的“兄妹決裂”戲碼。
之後,兄嫂二人打道回府,她則留了下來,因為陸時卿說,那封信快則三五日,慢則十來天才能見效。
身為如此黑心黑肚腸的奸邪之輩,耍的陰謀詭計竟然不立竿見影。元賜嫻覺得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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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過了數日,朝堂上還沒動靜,她倒把陸府給混了個熟,且與未來婆婆處得愈發融洽。獨獨是未來小姑子仍舊對她稍有芥蒂。
元賜嫻原本並不在意陸霜妤,畢竟她明年就及笄了,遲早都得潑出去,但陸時卿近來白日裡多不在府,她闲來無事,便也跟她籠絡籠絡感情。
臨近冬至的一日,倆人聚在一起擇菜。
擇菜這個事,原本自然不會輪到她們這般嬌滴滴的小娘子來做,但洛陽人過冬至有些特殊的習俗,譬如其中一條便是待嫁的小娘子躬身洗手做羹湯,以示美德,也祈求來日嫁得一門好人家。
陸霜妤這年紀也算是待嫁了,宣氏就叫她及早幾日練練,給了她三大筐菜擇。
元賜嫻闲得發慌,陪她一道幹活,擇菜擇得乏味時,與她談起天來:“霜妤妹妹,有個問題,我好奇很久了,你阿兄究竟為什麼那麼怕狗啊?”
她這是在套話。畢竟陸時卿口風緊,從來不肯講。
陸霜妤當然也聽出來了,揚揚下巴道:“這是咱們家的秘密,告訴了你,阿兄會罵我的。”
“這你就跟我見外了,你瞧瞧,我都搬來你家住了這麼些日子了,估計離成為你嫂嫂也不遠了,你又何必跟我如此生疏?我遲早也要姓陸的嘛!”
“那就等你姓陸了再說。”陸霜妤哼出一聲,繼續低頭無趣地擇菜。
元賜嫻見她這百無聊賴的模樣,誘惑道:“照你這速度,擇完這些菜,天都黑了,你告訴我這個秘密,我幫你擇一筐。”
她搖搖頭,堅決道:“不行!”
元賜嫻伸出兩根手指:“兩筐。”
她的神情略略有些松動了,卻仍舊不屈道:“也不行!”
元賜嫻嘆口氣,咬咬牙,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筐!”
陸霜妤沉默許久,最終也跟著咬了咬牙:“那好吧,成交!”
第53章 053
元賜嫻把小杌子往她身側一搬, 湊過去示意她快講。
陸霜妤向她確認道:“說好了三筐, 一根也不能少擇的。”
她點點頭:“但凡你講得好, 講得妙,改明兒我還能給你傳授切豆腐條的技藝。”
這可是她當初在舒州百般研習了的。
陸霜妤安下心來,緩緩講述道:“阿兄怕狗是因十五歲那年的一樁意外。七年前, 阿兄金榜題名, 高中探花, 照制須騎馬遊街。我聽說了,吵著從洛陽來了長安,就為瞧阿兄出風頭。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這遊街實在是個聲勢浩大的事,說萬人空巷也不為過。”
“當日與阿兄一道策馬在前的狀元和榜眼都是上了年紀的, 長安城的小娘子們就都盯著年輕的阿兄瞧, 沿著朱雀大街, 一路給他丟花枝絹帕示好。”
元賜嫻默默聽著,不知何故, 突然覺得這個故事有點耳熟,卻一時沒記起來究竟,先問:“你阿兄都接了啊?”
她擺擺手:“阿兄被扔了一頭一臉, 哪裡接得過來呀, 實在太多了!”
“那你口中的意外又是因何而起?”
陸霜妤說到這裡恨恨咬牙:“就是這等風光時候,也不知哪家調皮的小娘子,竟然拿彈弓打了阿兄的馬!馬受驚後疾馳而出, 阿兄當年畢竟還小,馬術也不夠精,便是如何也勒不停了。”
元賜嫻悄悄咬了咬嘴唇。這故事的起承轉合實在太耳熟了,仿佛如同親歷。
她想了想,遲疑問:“你阿兄他……後來是不是落馬了?”
“對呀!”陸霜妤憤慨道,“阿兄被顛得摔了下來,好巧不巧,也不知誰家的狗沒拴好,在他沒來得及爬起的時候,湊過去嗅了嗅,然後伸出肥舌舔了一口他的嘴!”,陸霜妤都替兄長委屈,“這等場面丟人現眼也就罷了,阿兄從小就愛幹淨,回來後吐了個七葷八素,此後就落下了陰影,見狗靠近便渾身難受。”
元賜嫻面如菜色,問道:“那年的狀元郎,是不是個五十好幾的老頭,頭發都花白了,馬都快騎不動了?”
陸霜妤點點頭:“那人就是如今位列宰相之一的張僕射,跟阿兄一直不對付。”她答完奇怪道,“你怎麼曉得這事的?”
她怎麼曉得這事的?因為她就是當年那個非常調皮,拿彈弓射了陸時卿身下馬的小娘子啊!
彼時她剛好九歲,正準備隨阿爹阿娘遷居姚州,臨走前日聽說了狀元遊街這等盛事,想著以後就見不著了,便跑去湊熱鬧。她幼時確實頑劣,印象中,那一年的探花郎長得特別嘚瑟,她就想捉弄捉弄他,掏出彈弓射了他一顆小石頭。
但這事她能講嗎?不,不能,陸時卿知道了會掐死她的。
“我隨口猜的。”她義憤填膺地起身,“實在太過分了,這個作惡多端的小娘子簡直令人發指!你阿兄可看清了她的長相,我要去替他討個公道!”
陸霜妤見她反應如此激烈,呆呆眨了兩下眼,然後道:“人太多了,阿兄說他沒看清,隻知是個八、九歲的小女童。”
元賜嫻心中一喜,面上萬般遺憾:“唉,那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再過兩日便到了冬至,所謂“冬至大如年”,照大周傳統,須在這一日於大明宮金水橋前舉行祭天禮,聖人躬身主持,百官齊聚,以祈來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之後,滿朝文武官員一律休假七天。
陸時卿一早就去了大明宮,忙了整日回來,晚膳時吃到了元賜嫻親手做的羹湯,以及她跟宣氏、陸霜妤一道包的餛飩。
元賜嫻的羹湯馬馬虎虎算能入口,出手的餛飩卻實在太醜,大半都屬歪瓜裂棗,還有很多露餡的,簡直比陸霜妤還不如。陸時卿一眼就瞧得出哪隻是她的手筆,卻故意裝作不曉得,等妹妹生氣質問他為何隻吃元賜嫻的餛飩,才奇怪道:“我還以為這麼爛的餛飩應該是你包的,本想照顧照顧你的面子,原來不是?”
氣得陸霜妤把自己包的餛飩全給吃光了,事後一個勁跟宣氏哭訴說阿兄有了嫂子忘了妹子。
不過元賜嫻到底是客,原本根本沒必要動手做這些,卻是自打得知了七年前的事,她就一直鬧心虛,生怕陸時卿瞧多了她的臉,哪天一個激靈就把前塵往事記起來,故而便是百般討好,未雨綢繆起來。且能得宣氏一聲“賢惠”稱贊,做個羹湯,包個餛飩,實在是不虧的買賣。
可陸時卿就不免覺得裡頭有鬼了。畢竟元賜嫻哪時是真心,哪時是假意,他幾乎一眼就能分辨。故而等吃完一頓被猛獻殷勤的晚膳,去到府上祠堂,補完白日落下的祭祖禮後,他就開始盤算她是不是又有求於他了,在書房暗暗等她許久,不見她來,想她或許難以啟齒,便預備主動送上門去。
陸時卿沐浴幹淨,跨出房門,正欲去到一牆之隔的東跨院,一抬頭卻見黑簇簇的牆頭坐了個人——元賜嫻裹著霜色的冬袄,披著他那件绀青色的鶴氅,一雙蹬了蓮花履的腳一晃一晃,正把手撐在牆沿望天,看起來很無趣,很想翻牆出去玩。
他腳步一頓停住,覺得她這爬牆頭的習慣很不好。畢竟自古以來,牆就是一個很危險的存在,詩中說“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皺眉道:“你老爬牆頭做什麼?”
四下寂寂,陸時卿雖離得遠,元賜嫻卻也一耳朵聽見了,偏頭一看,才見他不知何時站在了院中石階下,正遙遙望著她。
她從牆頭小心躍下,朝他走去,一邊答道:“我太無聊了嘛……”
無聊為何不找他?
陸時卿有心刺她幾句,卻覺她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似方才席間那般愉悅,想也知道,冬至佳節,深更半夜,她肯定是想家了。
往年冬至,她多在姚州與阿爹阿娘一起過,如今若有兄長陪伴,倒也不算孤單,偏她卻因姜璧柔的麻煩客居在了他陸府。
她到底尚未把這裡當家。白日祠堂祭祖,她因身份尷尬,想必不可能主動參與。而他的母親雖待她好,卻也不好在她未過門前就帶她“見祖宗”,行祭禮的時候,應該也默認了她待在東跨院。
這些個可能有點委屈的事,她似乎從不與他說,甚至晚膳時候也顯得心情很好,一點不曾表露。
陸時卿暗悔自己一時大意,沒顧慮到她的情緒,語氣就比平時軟了一點,問她:“無聊?那你想做什麼?”
元賜嫻還以為他會說“無聊就去睡覺”的,聞言驚喜道:“你陪我嗎?”
他下意識準備點頭,卻想她萬一又叫他抱狗怎麼辦,便留了些餘地:“你說說看,我考慮下。”
她一聽有戲,直言道:“我想玩五木。”
陸時卿一噎。五木是一種博戲,民間賭坊裡常有人以此擲採賭財。這主意可真夠敗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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