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液與青翠的茶葉混合在一起,散發著怪異的味道。
謝驸馬看著謝世子手裡的那杯茶,忽然想到了什麼,笑了笑:“你現在跟著太子也好,以昌隆帝對太子的寵愛,日後繼承皇位的必是姬元溯,靠著他你能好好活下去。”
隻是謝家的風光再也不在,子孫後代會成為無數碌碌無為的庸人之一。
“這些年,你有真心愛過母親嗎?”謝世子忍不住問,他看著謝驸馬的臉:“她為了您,可以放下珍貴的身份,甚至願意去死,你知道嗎?”
謝驸馬穩穩端著手裡的茶杯,水面紋絲不動,他避開兒子的眼神,良久後道:“我這一生,最愛的是謝家,其次是自己。”
“那母親呢,我與姐姐們呢?”
“你與她們不一樣,你是謝家下一代的傳承。”謝驸馬看著兒子:“在我想象裡,謝家幾十年的計劃會在我手中成功,而下一輩的謝家人,需要一位真正的善良君子。”
可是所有的計劃遇到了太子這個意外,他的行事作風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若是謝瑤派殺手時,能真正取了太子的性命也好,偏偏太子他活下來了。從此謝家便不斷陷入深淵,幾代人的努力與計劃毀於一旦。
謝家,毀在了太子手裡。
“所以你派人去暗殺二姐,甚至利用母親的感情,讓她為你自殺?”謝世子覺得眼前這個人陌生極了,記憶中那個優雅溫柔的父親,就像是泡影,在陽光下變得虛無。
“這隻是叫合理利用,更何況你母親根本沒事,不是嗎?”謝驸馬摩挲著茶杯,微笑的樣子還是那麼溫柔:“我這一生,注定不會為任何女人瘋狂。”
“所以你在裝瘋的時候,說福壽郡主是你女兒,衛將軍是你夫人,也是故意的?”謝世子神情痛苦:“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會讓母親多麼難過?”
謝驸馬面色微變,隨後輕笑出聲:“我說過,我這一輩子,不會為任何女人動心。從出生開始,我都注定了為謝家而活。”
“我明白了。”謝世子站起身,悲傷地看著謝驸馬:“所以對你來說,我跟母親還有姐姐們,都隻是謝家工具,是嗎?”
“是。”謝驸馬笑:“孩子,以後不要再這麼天真,世上沒有那麼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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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世子走下屋檐,在謝驸馬面前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禮:“父親養育之恩,兒子一生不忘,還請父親懸崖勒馬,不要一錯再錯。”
“一錯再錯?”謝驸馬笑出聲來,他偏過頭,看到了站在院門口,淚流滿面的樂陽公主,露出溫柔體貼的笑容:“公主,你都聽到了?”
看著這個笑得如此好看的男人,樂陽公主覺得自己渾身很冷,冷得控制不住地發抖。
若這些年一切都是假象,她的所有真心,又算什麼?為了嫁給他,她用盡了手段,付出了一切,得到的隻是一句“不會為任何女人動心”,她這一生,原來就是場笑話嗎?
“母親……”謝世子沒想到母親竟然會過來,剛才他與父親談的那些話,她都聽見了?
樂陽公主走到謝驸馬面前:“這些年,你當真沒有愛過我?”
“若是能讓公主開心,我也能說愛過。”謝驸馬站起身,溫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鬢角,幫她把一支發釵扶正:“你不該來的。”
“我若是不來,又怎會知道,你從未愛過我?”樂陽公主泣不成聲,“你、你好狠的心。”
“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驸馬用手帕輕輕擦去樂陽公主的眼淚,勾起唇角笑,好看極了。
樂陽公主的心卻越來越冷,她說錯了,他不是狠心,他根本就是沒有心。
甜言蜜語是假的,誓言是假的,就連溫柔的眼神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隻有她傻傻的把一切當真,為他付出所有。
“為什麼?”她啞著嗓子問。
謝驸馬嘆息一聲:“當年我原本打算娶的人是順安公主,我也不想欺騙你的,可你堅持著要嫁過來,你忘了嗎?”
“哈哈哈哈。”樂陽笑出了眼淚:“我搶了順安的男人,所以這是我的報應,報應……”
謝驸馬把手背在身後,溫柔地看著她:“公主,若是恨我能讓你餘生好過一些,你還是恨我吧。”
說完這句話,他嘴角與鼻尖流出了烏紅的血液。
“驸馬,你怎麼了?”看到謝驸馬這個樣子,樂陽渾身抖得更加厲害,她掏出手帕想要替他擦去血跡。
“不必了。”謝驸馬攔住她的手:“方才的茶裡,我放了三息散,此毒無解。”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樂陽公主瘋狂地大吼:“御醫,快叫御醫!”
謝世子愣愣地看著桌上的茶杯,母親瘋狂大吼的聲音,沒有傳進他的耳朵,他腦子嗡嗡作響,方才明白過來,父親方才想讓他死。
“身為謝家人,我寧可你幹幹淨淨的死,也不想你在太子手下苟且的活。”謝驸馬知道兒子在想什麼,他看著謝世子:“隻可惜你命不該絕,竟然沒有喝下那杯茶。”
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不過這樣也好,以後你就會明白一個道理,別人送的東西,不要隨便入口。”
“驸馬……驸馬。”樂陽公主伸手捂住謝驸馬的嘴,仿佛這樣就能制止鮮血流出,可是大口大口的鮮血,還是順著她的指縫流了出來。
她痛苦地哭:“怎麼辦,怎麼辦,你別死,你不能死。”
謝驸馬推開她,踉踉跄跄地坐回屋檐下的椅子上,他看著桌上猶帶熱氣的茶,掏出手帕輕輕擦幹淨自己的下巴,然後無力地靠在了椅子上。
大門被人重重撞開,衛明月帶著禁衛軍大步走進來,高舉手中昌隆帝下發的令牌:“抱歉,打擾了。末將奉陛下的命令,捉拿謝驸馬徹查謝家之案,請樂陽公主配合。”
謝驸馬偏頭看向走進來的女人,衛……明月。
那年他初到京城,遠遠便看到一位紅衣女子,高坐在雪色大馬上,美豔得不可方物。
還是翩翩少年郎的他,忍不住想,這是哪家的姑娘,竟如此大膽,又如此惹人動心腸?
可惜她太聰明了,而他不能娶一個聰明的女人。
他這一生,到底有沒有對一個女人動過心?
眼見著衛明月朝自己走來,他閉上眼睛笑了。
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一眼萬年,情深似海。他這一生,從未愛過人,也從不後悔沒有愛過人。
隻恨自己小瞧了太子,讓謝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將軍,他死了。”有人上前探了一下謝驸馬的鼻息,嚇得縮回手,有些無措地看向衛明月。
“嫌犯畏罪自殺。”衛明月端起桌上的茶杯看了一眼:“茶中有毒。”
“驸馬沒有死!”樂陽公主瘋狂地撲向衛明月:“衛明月你這個賤人,驸馬沒有死。”
衛明月攔住樂陽公主揮過來的手,嘆息一聲道:“公主,您再這麼鬧下去,是想讓陛下徹底厭棄您?就算您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您的孩子想想,謝家犯下滔天大罪,若您也惹得陛下不滿,誰還能護住他?”
“你放開我!”樂陽公主嚎啕大哭:“驸馬已經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謝世子忍著苦痛上前勸說樂陽公主,卻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沒有你這種吃裡扒外的兒子,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你父親又怎麼會死?”樂陽公主看向謝世子的眼神裡,帶著恨意:“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謝世子怔怔地看著樂陽公主,頹然地垂下了雙臂,任由樂陽公主在他身上捶打還有謾罵。
“把她拉開。”衛明月看不下去,伸手把謝世子拉到一邊,對他道:“你這孩子,到底懂不懂大杖則走的道理?”
謝世子頂著一張紅腫的臉不說話。看著瘋狂怒罵的母親,他有些惶然。
天地之大,竟無他容身之處。
花琉璃在壽康宮陪太後下棋,兩人棋藝都算不好,湊在一塊下得有滋有味。太後時不時告訴她一些掌管後宮的訣竅,不知情的大概會以為,她們才是親生的祖孫。
“太後娘娘,樂陽公主府那邊傳來消息,謝驸馬服毒自殺了。”紅袖看了眼花琉璃:“今日一早,裴大人與花大人從昌堯州趕了回來,進宮面見陛下後不久,陛下就讓衛將軍去公主府捉拿謝驸馬,沒想到謝驸馬竟然提前服毒自殺了。”
這事嚴格算起來,就是衛將軍辦事不力,她與福壽郡主交好,所以迫不及待地趕回來稟告太後。
“樂陽公主怎麼樣了?”太後看著樂陽長大,對她是有感情的,聽到這種事,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她放下手裡的棋子,對花琉璃道:“你去宸陽宮看看,就說是奉了哀家的命令,皇帝不會為難你的。”
“多謝太後娘娘。”這件事牽涉到太子、三哥還有娘親,花琉璃放不下心,聽太後這麼說,謝恩後匆匆趕向宸陽宮。
守在門口的趙三財見福壽郡主趕過來,笑著道:“郡主不用擔心,謝驸馬畏罪自殺,與衛將軍沒有幹系。這會兒殿裡有不少人,您進去便是。”
“多謝公公。”花琉璃放下心來,朝趙三財道謝後,才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殿內確實有不少人,花琉璃上前行了一禮:“臣女見過陛下。”
“花家丫頭來了?”昌隆帝指了指太子身邊的空位:“坐著說話。”
“謝陛下。”她看了眼爹爹與娘親,見他們神情都還如常,轉頭在太子身邊坐下。還沒來及開口跟太子說話,太子就偷偷牽住了她的手。
“謝家的罪證已經收集了很多,就算判他們滿門抄斬都不為過。”太子在花琉璃身邊小聲道:“不用擔心,案子已經水落石出,謝驸馬就算服毒自殺,也救不了謝家。”
花琉璃看了眼站在角落裡的謝世子,輕輕嘆息一聲。
“陛下,在這些證物中,謝家人與玳瑁國已經保持多年的密信來往。”一位穿著常服的金甲衛道:“其中一封信裡,提到讓謝家殺了福壽郡主,但微臣無法確定這封信,是從玳瑁還是從京城裡寄出的,因為這封信字跡與其他不同,更像是女子的字跡。”
“女子的字跡?”衛明月眼神一冷:“誰想動我的寶貝閨女?!”
花琉璃睜大眼,她隻是一個無助可憐的小姑娘,為何這麼多人想殺她?
看到衛明月沉下來的臉色,坐在御座上的昌隆帝,忍不住往後挪了挪龍屁股:“查,立刻查清這封信的來源!”
衛明月起身向昌隆帝請罪:“求陛下恕罪,末將失態了。”
“為人父母者,誰不護著自家孩子?”昌隆帝大度地表示:“朕明白愛卿的感受。”
隻要衛明月不當著他的面拍碎桌子,一切都好說。
站在角落的謝世子聽到昌隆帝的話,忍不住苦澀一笑,世間總有不願意護著孩子的父母。
第135章 獲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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