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的穿法是皮子外翻。別人一看就知道她穿的是皮袄。
縫在裡面就是外面是布料,若不解開來看,不知道裡面是棉花還是皮子。
沒有外穿長臉,但臉有什麼用,暖和又穩妥才是杜姨娘要的。
林嘉都聽她的。
她悄悄告訴杜姨娘一個事:“十二郎的事好像定下來了。”
“咦?真的假的。”杜姨娘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林嘉道:“剛才桃子姐在屋裡和我說話的時候,悄悄告訴我的。”
“定了誰?”杜姨娘精神一振,“她消息可靠嗎?”
當然是可靠的。
因為桃子的消息源頭是四夫人。
縱然四夫人如今守寡,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四處蹦跶了,也不妨礙她的八卦渠道依然通暢。
於是四夫人告訴了凌昭,凌昭告訴了桃子,桃子受命過來告訴了林嘉,讓她安心。
“是秦家的七娘。”林嘉幫著杜姨娘回憶,“性子最軟和的那個。那次你回來還跟我說,她跟你說話來著。”
她這麼一說,杜姨娘就回憶起來了。
“她生得最好。”杜姨娘肯定地說。
她們倒沒關心什麼嫡庶。
Advertisement
什麼嫡女庶女的,那是四夫人才關心的點。對於杜姨娘和林嘉來說,不管嫡庶,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家閨秀。
“他定下了這樣好的未婚妻子,能踏實下來了吧。”林嘉眼帶期盼地看著杜姨娘,“以後能安生了吧?”
那些什麼“訂了親娶了妻就能穩重下來”的話,不過是當時杜姨娘用來安慰林嘉的。
林嘉當時小,信了。然後當成浮木一樣抱著,就一直抱著了。
杜姨娘也不能現在說其實她心裡一點都沒譜。
大人是不能對小孩說這種話的,很容易讓小孩的世界天都塌下來。
她隻能含糊道:“是吧。”
林嘉欣欣然地說:“其實好久都沒看見他了,他如今也是秀才了,想來也該長進些了。”
然而杜姨娘想到凌九郎旬日裡將郎君們拘在水榭裡半日,想到三夫人又定要十二郎旬日裡陪她用一餐飯,想到據說凌九郎給弟弟們留的課業讓郎君們叫苦不迭……
她還想到三夫人賞給林嘉的白玉镯,想到三夫人突兀地給秦家姐妹介紹了她。
再看看手裡還沒放下的銀鼠皮,杜姨娘心裡愈發地沒有譜了。
可所有這些事情,其實都不由得她和林嘉來掌控。
她們兩個就是水面上的小舟,哪邊浪頭大一點就被哪邊推著走。
杜姨娘眼睛一閉,隻裝瞎。
桃子回稟凌昭:“銀鼠皮杜姨娘收下了,也沒多問。”
“炭火的事我問清楚了。杜姨娘是姨娘的份例,給的是無煙炭。林姑娘是按著親戚的例,給的是普通的炭。”
“冬日裡難熬,林姑娘和杜姨娘為了把屋子燒熱點,她倆冬日裡就擠在一個屋睡,這樣暖和。”
正經主子供應的是銀絲炭,無煙無臭,不刺眼睛和鼻子,不會嗓子不舒服。
後宅裡幾個主院落的正房都有地龍。
其他的院子和前院小郎君們的寢院,就算沒有地龍也有火牆。
凌昭一輩子沒嘗過為了暖和一點大家擠一起睡的滋味。
這事在桃子看來其實太正常了。她們丫鬟也是這麼操作的。冬日裡都喜歡給主子上夜,為啥,因為主子的屋子裡暖和。
睡通鋪的粗使丫頭們,幹脆擠一個被窩,被子也合著蓋,更暖和。桃子還在做三等丫頭的時候,手上也生過凍瘡的。
如今排院這裡,南院的三個寡婦死一樣寂靜,白日裡也很少開院門。
肖家搬出去後,凌昭行事方便多了。
成筐的炭送到小院的時候,王婆子和小寧兒都眼巴巴地,盼著也能分給她們點。依照小院這兩位主子的性情,大概率是會的。今年冬天就好過了。
杜姨娘心情特別復雜。
因為林嘉扯著她的袖角傻笑,低聲道:“九公子人好吧?”
杜姨娘不明白自己和堂姐都不算傻,為什麼會養出一個這麼傻的孩子來。
她覺得林嘉好像被什麼蒙住了眼睛似的。
有個四個字的詞怎麼說來著,“一葉蓋眼”還是“一葉遮目”來著?哦,一葉障目!
林嘉好像鑽進一個死胡同裡,或者換個說話,她習慣於抱住一個她自己相信的想法,然後就一直抱著不松手。
可能也不是傻,是這樣她心裡就安生,不會惶恐。
先不管林嘉怎麼想,杜姨娘的內心裡動搖得非常厲害。
是捧盂打扇但是不會餓著凍著的日子好,還是平頭正臉但是鍋邊灶臺地辛苦還要伺候公婆屎尿好?到底哪個更好一些?
真難說,太難了。
姑且不論是窮家妻好還是富家妾好,但是有一件事杜姨娘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那就是,凌九郎真的強過凌十二郎太多太多了。
林嘉自從結識了凌九郎,落的全是實惠,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用得上的。
也不是說杜姨娘眼皮子淺,而是她十分地明白,就能落到實處,能看到林嘉短什麼缺缺什麼,就這一點就強過了太多太多隻會說空話的男人。
杜姨娘內心裡的那杆秤很明顯地偏斜了。
她其實隱隱地希望凌九郎能主動提出來。凌九郎若是提了,她打算想辦法說服林嘉改變主意。
其實林嘉沒有爹娘了,她做姨母的完全有權力決定林嘉的嫁娶。
尋常裡沒有父母的女孩或者沒有了公婆的寡婦,隻要是個長輩都有權嫁賣她們。
金陵城裡幾年前才出了個有名的案子,公婆沒了,嬸子想將侄媳婦嫁嫁賣了,便謀害了侄子。
哪知道事發了,判案子的官員誤將這妻子當作了兇手。妻殺夫,凌遲。
可憐的女人受這寸磔之刑,挨了千刀萬剐,過了好幾年,真兇才暴露。【注】
一切的一切,就為了那一注聘禮錢。
但杜姨娘和林嘉相依為命,她自己也不是什麼特別強勢的人。正相反,她一個做妾的,雖有些小人物的生存智慧,但在大事上卻常惶惶。
譬如林嘉的事,她便會選擇去說服林嘉,而不是直接以林嘉長輩的身份將事情定下來。
但讓杜姨娘著急的是,這個凌九郎……他怎麼沒動靜呢?
這等事,肯定沒法由她和林嘉發起,隻得是凌九郎先有那意思,先採取行動,她們負責點頭同意就行啊。
林嘉日日都去水榭,回來的時候的確手上能看得出來一些痕跡,真的是為凌九郎做顏料去了。
但她一去一個時辰,除了做顏料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杜姨娘怎能確定。
隻她小心觀察著,不像有事的樣子。林嘉始終是少女姿態,不曾改變過。
也沒有肖晴娘曾經有過的懷春模樣。
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凌九郎到底要幹嘛?
總不能是她看走眼了?凌九郎是真的就是個活菩薩,純屬憐憫同情林嘉?
說起來林嘉提起凌九郎的時候的確滿心滿眼都是敬愛——尊敬與愛戴。
杜姨娘深深地困惑了。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第 75 章(羨仙)
第75章
又一場降溫之後, 凌昭取消了晨練。
他自己其實沒什麼。他身體康健,又常年鍛煉,別說南方的冬天對他來說不冷。便是在京城北風呼嘯的冬日裡, 他的作息也不會因為天氣而推後。
他也並非不晨練了, 隻是不去梅林了。
都是因為桃子說:“林姑娘說這段時間都不必採梅露了。”
問起原因, 是因季節更迭, 百花肅殺, 一降溫風向又變了,三夫人覺得有鬱鬱之氣凝於天地間,不用這段時間的露水。
凌昭嘴角抽了抽。
素來知道這位伯母矯情,但這次矯情得挺好的,他上一個旬日早晨見林嘉, 她的手指就紅紅的。
雖桃子關心的時候,她笑著說沒事, 但那天早晨的點心有點吃不下去。
當然他可以調整、推遲自己晨練的時間,可林嘉清晨要為三夫人採梅露,依然得受這份罪。
那兩天,真是膩味死了這種刻意標榜的格調。
三夫人這一矯情, 矯情得挺好, 凌昭立刻讓桃子去告訴林嘉:“就說天太冷,我起得晚了。早上不往梅林去了。叫她也不必去,點心上午做好就行, 叫南燭去取。”
話傳到小院後, 杜姨娘拊掌:“怎麼就這麼巧呢, 夫人一說不用露水了, 九公子就起不來床了。”
以前杜姨娘的陰陽怪氣朝隔壁使,自隔壁搬走後, 她就開始朝院子裡使了。
林嘉莫名其妙,天冷起不來床多正常啊,怎麼就把三夫人和九公子往一塊扯呢?守寡的伯母和丁憂的侄子能有啥關聯?
杜姨娘:“嘖。”
有凌昭的關照,杜姨娘和林嘉的冬天好過多了,暖暖和和的,還能睡懶覺。
林嘉有一回從水榭回來,拿了副九九消寒圖回來。
從前她們的消寒圖都是府裡發的,外面統一買的那種雕版印刷的。主子們可能有精致手繪的,但姨娘丫鬟手裡落不到。
林嘉這副消寒圖線條精致,花瓣栩栩如生。便是杜姨娘這種不懂畫的人都看得出來好看。
她被憋了很久了,便直截了當地問了:“九公子畫的?”
林嘉承認了:“嗯。”
杜姨娘盯著那畫,伸出了手去:“我聽說探花郎的畫千金難求……”
林嘉忙將紙按住,氣惱道:“這不算是畫,千金難求的是那種真正的畫。”
“好吧。”杜姨娘有點遺憾,“要能得一副,咱們也可以傳家。”
三夫人給凌七娘、八娘陪嫁的都是可以傳家的名畫,很值錢!
林嘉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臘月裡,金陵下雪了。
金陵不比北方,雖然不能說像大理那樣四季如春,但溫暖的時間很長,冬天的溫度較之京城要高不少。
相對地雪少。雖是一場薄薄的雪,對金陵人來說,就是必須賞的美景。
凌家內宅的女眷們全體出動賞雪了。
這等女眷們的活動,凌昭本不該摻和的。可他難得這兩年在家,十一娘、十二娘都懇求老夫人:“請九兄來做首詩。”
以後她們嫁了,可以跟人說,曾經跟探花郎兄長共賞雪,同作詩。
最好兄長還能當場潑墨作個畫,贈予她們,帶到夫家去,以後傳給兒子,必能升值。
熱門推薦
在我穿進的書中,男主是個修無情道的劍尊。 男主一把宸雲劍力撼九霄。 而我,是暗戀他的小青梅。 在向男主表達愛慕之意後,他竟一劍將我穿喉,冷血無情。 我穿過來的當下,正在向男主告白:「我喜歡……」 想到書中結局,我腦筋一轉,看向他手中的宸雲劍,害羞道:「我喜歡的,是你的劍。」 霜白如雪的劍身陡然泛紅發燙。 沒想到,劍靈竟回應了我的告白: 「我、我答應你。」 然後…… 我跟劍靈甜甜蜜蜜談起了戀愛!
我喜歡的小侍衛不喜歡我。在他眼裏,我野蠻任性,不講道 理。
我是京圈公主,和佛子領證那晚,他對我說:「我信佛,要辛苦夫人以後和我分房睡了。」 我淺笑道:「沒事,我尊重你的信仰。」 婚後我夜夜蹦迪,摟著男模開 party。 沈郅野冷然撥弄著佛珠,對此不聞不問。 某夜我喝醉鉆進他的被窩,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他腰上的蓮花胎記,一摸就會動情……
家宴上,我故意打破了姐姐最喜歡的古董。她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在吶喊:「幹得漂亮!我單方面承認你是我妹了!」
我替妹妹嫁給了她的植物人未婚夫。 大家都以為我很快就會離婚。 我:嫁入豪門,有錢有閑,老公跟死了沒區別,這不就是我的理想生活嗎? 離婚是不可能離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婚的。 我狠狠親了躺在床上的謝洲一口,謝洲你就好好睡吧,我會替你好好花錢的。 “臭流氓!離我遠點!” 我看著睡得一臉平靜的謝洲,驚了,哪來的聲音?
打遊戲時匹配到了一個冤種隊友。 我倆從遊戲罵到微信,從微信罵到現實碰一碰。 看到從邁巴赫上下來的大帥哥,拎著棒球棍的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