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熱鬧,林嘉調整了情緒,再抬眼,已經有了笑。
桃子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我也算是金陵人呢,竟沒看過金陵的燈。”
林嘉道:“我在金陵住好幾年了,一樣也沒看過。”
女孩子啊,若不是有身份的千金,或者尋常可以出門的良民,被關在深宅大院裡,想出來一趟是這麼難的。
林嘉想,所以,他安排了今晚。
林嘉被桃子牽著,馬姑姑和護衛們環繞著,拋開了患得患失與憂思重重,帶著笑走進了繁華的燈火裡。
金陵尚書府園子裡著名的雙峰亭。
飛蓬年紀還小,不扛凍,來回地跳腳哈氣。
凌昭把手爐給了他。
從這個高度可以看到燈海,照亮了半邊星空。甚至好像聽見了嘈雜但縹緲的人聲,飄在夜色裡。
身周又靜得落針可聞。
桃子上午回來便說了,杜姨娘親口說的,她雖在金陵長大,卻未曾看過金陵的燈。
她娘還在的時候,唯恐那種日子一個錯眼珠被人拐子拐了去,從不肯帶她去。
後來她失去了母親,姨母是個妾室,更沒人帶她去了。
她的成長中錯失的東西太多了。
譬如書,譬如琴,譬如長輩女性的教導和引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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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有實物的東西最容易補,難的是另外一些。
人生既相遇,便是緣分。
至少今天,至少這歡慶的節日裡,他補給她一些。待日後,他們自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會動心不是罪。隻要是活人便得有七情六欲。凌昭能面對自己的情與欲,因為堅定地相信自己能守住禮法的界限。
所以坦然。
修長的手指拉上了兜帽,他告訴飛蓬:“走,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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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君子)
第87章
桃子半夜才回來。
凌昭就歇在了水榭。桃子以為回來還得回稟一趟, 值夜的李子卻說:“公子說了,你回來了便自睡去,明天再說。”
確實是太晚了。
公子倘若這時候還熬著等著聽她回稟,桃子才要擔心的。
他睡了, 桃子安心。
又回想林嘉, 知道他不出現,也是如釋重負。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呢。桃子其實想不明白。照著她想的, 公子有身份家世前程才貌, 林姑娘有殊色,現在忍著點,待出了孝, 納入房中便是。
季白、柿子也都同意她這個想法的。
南燭對男女事還懵懂, 也大概有個數。
反倒是當事的兩個人, 似乎與大家想的又不一樣?
嗐!想不明白不想了!反正她也不是負責動腦子的。睡了睡了!
今天真開心。
凌昭躺在床上,聽著外面隱隱的聲響, 知道是桃子回來了。
她們玩得開心嗎?她有沒有放松下來?那件雪粉色的鬥篷她穿著合身嗎?
一定很好看。
凌昭閉上眼睛。
這些……都不必非得現在知道。
沒關系, 等明天,從從容容地再聽就可以。
不必現在。
桃子玩了一晚上, 全靠腳走,體力消耗大,這一覺就睡到了天大亮。醒來的時候嚇了一跳, 她自到凌昭身邊當差, 就沒晚起過。
這可怎麼回事, 柿子李子青梨紅棗怎麼沒一個喊她起床的!
看她不擰她們的臉蛋子!
她匆忙穿衣出來, 正遇上柿子。
柿子一看就笑了:“別慌, 是公子不讓喊你的。你先把早飯吃了。”
桃子還是擰她臉:“公子不讓喊,你就真不喊啦!”
柿子哎喲哎喲地, 攥住她手:“你給我帶燈籠沒有!”
“帶了帶了,別瞎動,有一盞是公子的,別拿錯了!
凌昭不喜歡身邊人慌亂不沉穩,桃子到底還是扒了幾口早飯又漱了口,確認自己全方位無問題,才從從容容地端著大丫鬟的款去書房見了凌昭。
凌昭放下書,問:“玩得可好?”
桃子差點回答“我玩得可開心了”,忍住了,答道:“挺好的,林姑娘很開心。”
凌昭眉心柔和了一分。
桃子道:“她原有些緊繃的,看到隻有我們,沒有旁人,才放松下來。”
回話的時候加上自己的主觀臆想,傳遞錯誤的信息給主人,很容易壞事。
桃子不會這樣,她會盡量客觀地描述:“我跟她說,今天就是為了讓她玩得開心,不必多想。她後來玩得挺開心的。”
林嘉的緊繃她不敢瞞著,林嘉的如釋重負,她也如實稟報。至於這裡面的含義,她不管,由凌昭自己去判斷。
凌昭的神情淡了起來。
他看向桃子放在書案上的包袱,問:“這又是什麼?”
桃子回答:“是那件給林姑娘做的鬥篷。”凌昭眉頭微蹙:“怎地拿回來了?”
桃子十分靈巧會說話,便是林嘉推辭,她總該有辦法讓林嘉收下。
“因為運氣不太好,遇到了府裡的姑娘們。”桃子道,“那鬥篷太好看,可能被姑娘們記住了。”
原是想帶著林嘉去一間金陵有名的酒樓吃夜宵的。
孰料不巧遇到了十一娘她們。幸虧她們人多,浩浩蕩蕩地顯眼。桃子和林嘉先看到她們,便拉上兜帽遮住臉,和她們擦肩而過。
聽見了十一娘說了句:“噫,這雪粉色真好看!”
十三娘道:“你穿顯黑。”
兩波人便錯開了。
女孩子們對這些東西的記憶力是驚人的。印象深刻的,能記好久。
桃子道:“安全起見,林姑娘還給我時,我便自作主張收回來了。”
凌昭對桃子的機變能力一直很滿意,點頭:“你做得對。先收著,以後再給她。”
桃子道:“是。”
桃子想,等以後林姑娘被納進四房的時候再給她拿出來。
凌昭想,等以後我走了或她嫁了的時候再給她也沒關系。
兩個人想的不一樣,竟也達成了統一。桃子把燈籠奉上:“給大家都帶了燈籠回來。這是林姑娘給公子挑的。”
桃子說挑個好看點的吧,林嘉說這個是最合適的。
“林姑娘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桃子道,“可好看了。”
當時因為抬頭看燈籠,林嘉的兜帽掉落肩頭,露出了臉。
附近好幾個男子都看得直了眼。還有一人與另一人撞上,兩個人都顧不上對方,隻顧著看美人。
幸而美人身邊五個男女都是練家子,一看就是不能惹的人,倒沒有登徒子敢上前。
桃子給林嘉把兜帽重新戴好的時候就在想,這樣的殊色得虧是養在了凌府裡,若在外面窮家閭巷裡,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便是京城這樣的地方,天子腳下,都難以杜絕強搶民女的事情發生。
大多數苦主不會上告,隻要貴人肯給個名分或者給些銀錢,便能了了。
當初桃子在梅林初見林嘉便愛她生得雪一樣粉麗漂亮幹淨。這個年紀長得太快,她一直在竄個子,轉眼就成了大姑娘。
身體發育得差不多了,卻又為姨母床前侍疾,人消瘦了許多。
此時再看她,哪裡還是當初的小姑娘,嫋娜娉婷,天然有一段吸引人的風流。
所以公子的種種與從前不同,桃子覺得都能理解。
林嘉執著那盞燈,道:“不必換,這個就是最合適的。”
“姐姐,”她說,“你幫我帶句話給九公子。“
她對著那盞燈微笑,遍街的燈火中,清豔獨絕。
凌昭撩起眼皮:“什麼話?”
桃子回憶了一下林嘉那時候柔和的神情,盡量模仿:“雲胡不喜。”
凌昭站起來,伸出手:”燈給我。“
桃子把那盞看起來平平無奇,就是寫了些詞句在上面的燈籠遞了過去。
凌昭接過燈挑起來,用手輕輕轉動,看上面的字。
很簡單,隻有四個字:善則樂之。
凌昭的手指停住——
善則樂之,樂而不淫。【注】
君子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凡事皆有度。
所以可發乎情也能止於禮,坦蕩蕩的才是真君子。
既見君子,便當以澄淨的心去面對他。
雲胡不喜?
桃子不像林嘉那樣正經地上過凌府的家學,認真讀過書。但桃子也是識字的,也能對簡單的對子、詞句,能行個花令。
燈籠上那一句不知出處和意思,但她也讀過《詩》,雲胡不喜還是知道的。
記得是說“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哎呀,這好像說得也太直白了吧?讓人都不好意思了。
桃子不知道林嘉這一句是要與燈籠上那一句放在一起解讀的。
她偷眼去看凌昭。
隻見凌昭指背輕輕蹭著燈籠,臉上淡淡的神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似感慨,又釋然。
因為她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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