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個個都是擅水的好手,直接跳船從水下對他們不利,加上他身上有傷,下水後傷口沾到水情況隻會更糟。
太子思索著突圍的路線,瞥見水匪大船下方停著數艘小船,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他帶著秦箏往水匪的船上去,一邊應付船上留守的水匪一邊對秦箏道:“想辦法去小船上。”
秦箏先前也看到了那幾艘小船,小船上的水匪全上商船劫掠去了,現無人看管。
太子這麼一說,她也意識到那是逃生之法,忙在太子掩護下往船舷奔去。
一名水匪見秦箏離開太子獨自往甲板邊上去了,提劍就來追她:“站住!”
秦箏哪敢停下,跑得更快了。
太子正被七八名水匪圍住,他見秦箏快被那名水匪追上,一劍逼退圍著自己的幾名水匪,腳尖挑起一柄水匪落在地上的刀,直接擲向那名水匪。
水匪中刀倒下時,正好撞到甲板邊上一個蒙著黑布的大鐵籠,把黑布也給拽了下去。
秦箏無意識往鐵籠那邊掃了一眼,竟發現裡面關的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瞧著約莫十四五歲,穿著一身藏紅色衣裙,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葡萄眼黑而亮,帶著幾分天生的野性,手腳卻都帶著镣銬。
小姑娘也看到了秦箏,忙爬起來道:“姐姐,救救我!”
秦箏有些心軟,但她和太子現在也是自身難保。
她咬牙掃視了一圈,發現死在鐵籠旁邊的那名水匪腰間掛著一串鑰匙,隻是小姑娘手腳都帶著镣銬,沒法伸出鐵籠去拿。
秦箏幾步奔過去,解下鑰匙扔進鐵籠就繼續往船舷處跑:“我和我夫君也在逃命,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小姑娘飛快地撿起鑰匙,半點不介意地點頭:“多謝姐姐,姐姐你快走,拿到鑰匙我就能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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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蹭掉鞋子,用腳丫子固定住一把鑰匙,把手上的镣銬鎖眼對準了放下去,“咔噠”一聲就解開了手上的镣銬。
秦箏跑到船舷處後,攀著水匪原先固定的繩索降到小船上,解開小船扣在大船上的鎖鏈後,便朝甲板上喊:“相公,快上船!”
幾個水匪聞聲從水下潛過來,不等他們靠近小船,太子就從大船上躍下,踩著他們的頭上了小船。
“快撐船。”太子一手捂著被血濡湿的胸膛,臉色慘白。
秦箏知道他的傷勢肯定又加重了。
她撿起船上的竹篙,學著以前看的武俠劇裡艄公撐船的樣子,在大船船身上借力一撐,小船一下子就蕩出去老遠。
幾個水匪不死心追了上來,秦箏抱著竹篙吃力地撥水。
要靠竹篙撥水的力道來反推動船往前,委實不是個輕松的活。
眼看幾名水匪就要追上來了,太子拭去嘴角溢出的一絲血,接過她手中的竹篙道:“我來。”
竹篙自他手中往後方左右一掃,幾名水匪頓時被那股力道拍得人仰馬翻,他再往水下一撐篙,小船又劃出去老遠。
劃出一段距離後水面上依然一派平靜,看樣子水匪們沒再窮追不舍了。
秦箏知道他身上的傷不容樂觀,撐船又耗力氣,便抱著船槳在船尾幫忙劃,減輕他的負擔。
怎料黑乎乎的水面突然冒出一個腦袋來,披頭散發,形似水鬼。
“鬼啊——”
秦箏嚇得魂飛魄散,操起船槳對著那顆腦袋就是一頓狂拍,成功把那顆腦袋給拍水底去了。
片刻後,水面上橫漂起一個人來。
“別怕,是水匪。”太子目力極好,一眼就看出那是之前追殺他們的一個水匪,隻不過在水裡遊太久,把頭發弄散了了而已。
被秦箏一通狂拍後,現在不知是死了還是暈過去了。
“是……是水匪嗎?”
月光下秦箏一張小臉煞白,兩隻手還心有餘悸地抱著船槳,別提多可憐。
“嗯。”太子應了一聲。
秦箏是真的被嚇到了,她吸了吸鼻子道:“我以為是水鬼。”
太子看著她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下意識看了一眼飄在遠處水面不知是死是暈的水匪。
他方才聽見身後破水聲的時候,就轉過身來了,隻不過手上的竹篙還沒來得及掃出去,秦箏就突然暴起,堪稱兇殘地把人給拍水底下去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又想起船艙裡被她打暈的那兩個水匪來。
嗯,手法愈漸嫻熟。
第6章 亡國第六天
太子傷勢嚴重,沒法長時間撐船。
暫時沒發現水匪尾隨後,秦箏便提出幫他上藥,重新包扎傷口。
哪怕已經有了心裡準備,看到他胸前纏繞的繃帶已經被血染紅,外袍上胸膛那一片也被血浸湿,秦箏心口還是揪了一下。
她一邊給繃帶打結一邊道:“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你傷勢好些了再做其他打算吧。”
太子整個嘴唇都泛著白,他掩唇低咳幾聲,不出意外地咳出了血絲來:“好。”
秦箏看到他咳血,頓時慌了:“怎麼咳血了?”
太子怕嚇到她,隻道:“一點內傷,還死不了。”
他胸口的箭傷本是致命傷,這些天一路逃亡,添的新傷倒不算什麼,箭傷靠近心脈,反復裂開才是最要命的,失血過多以至氣血兩虧,便是個鐵打的人也熬不住。
而且不知是不是被江風一吹,受了涼,現在頭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秦箏看他臉色就知道沒有他的狀況絕不像他說的那般輕松,半點不敢掉以輕心,給他手臂上那道口子也灑上金創藥包扎好後,便讓他去船尾歇著,自己拿起竹篙撐船。
元江口這一帶都是水匪的地盤,隻有到了下遊才安全。
“你傷勢重,隻用金創藥止血不是個辦法,等上岸後得找個大夫看看。”秦箏一邊撐船一邊道,身後的太子卻遲遲沒應聲。
秦箏察覺到不對,轉頭一看,就見太子暈倒在船尾,雙目緊閉,面白如紙。
秦箏忙丟下船槳,過去看他的情況。
“相公?”秦箏叫了好幾聲他都毫無反應。
伸手探了探他額頭,滾燙驚人。
“怎麼這麼燙!”秦箏更擔心了。
這麼一直燒下去怕不是得燒成個傻子,必須得把溫度降下來才行。
秦箏想了想,拿起太子的劍把自己袍角割開一道口子,用力撕下袍子的下擺。
這身從醫館大夫那裡弄來的袍子是棉質的,吸水性很強。
她把撕下來的袍角放進江水裡浸湿,拿起來擰幹後,疊成一個小方塊,再用手掌快速摩擦布料。
高燒得用溫水擦拭降溫,直接用冷水會導致體內寒氣更甚,眼下她沒條件弄溫水,隻能把帕子搓得溫熱了再給太子敷額頭。
等帕子被他腦門捂燙了,秦箏又放水裡浸一遍,擰幹搓熱後繼續搭在他腦門上。
隻可惜效果甚微,太子還是沒有半點退燒的跡象。
秦箏又用劍割下自己一截衣袍,給他敷額頭的同時,也用同樣的法子搓熱帕子後給他擦拭頸下、掌心、手肘窩的位置。
遠處暗沉沉的江面突然出現數艘小船。
秦箏瞧見時,一顆心瞬間又提了起來,手腳也一陣陣發冷。
那八成是水匪!
尋常趕夜路的小船都是烏篷船,並且會在船頭掛一盞燈籠方便照亮。
隻有水匪為了劫掠方便,才用這類無篷的小舟,怕打草驚蛇也不會掛燈籠。
秦箏手心不由得捏了一把汗,隻盼著對方看到她這邊也是無篷小船又沒點燈,誤以為是他們自己人才好,可千萬別過來。
但秦箏的期望終究是落空了,那幾艘小船呈包圍之勢朝著她和太子所在的小船開了過來,秦箏便是想逃都無路可逃。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在這種時候反而壞事,連忙抓亂自己的頭發擋住大半張臉。
對方將路堵死後,其中一艘船上燃起了火把,緊跟著響起一個痞裡痞氣的聲音:“水匪窩裡還有女人?”
另一個粗狂的聲音道:“管他是公的還是母的!大哥,抓起來拷問一頓就是了,指不定能問出來大小姐的下落來!”
聽到這二人的話,秦箏心底倒是升起幾分希翼,這幫人跟先前那窩水匪並不是一伙的!似乎還有仇!
她忙道:“我們不是水匪,水匪劫了商船,我和相公是從商船上逃下來的!各位好漢好漢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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