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醫神色微僵地點了頭。
……
離開木犀宮時,沈彥之在宮檐下方站定,晚他幾步出門的遊醫見他特意等在這裡,隻得上前道:“民婦見過攝政王。”
沈彥之望著檐外柳絮一樣一大片一大片往人間散落的飛雪出神:“你先前不是說,貴妃的病,無藥可醫麼?”
遊醫道:“確實如此。民婦用的藥,和太醫們用的藥沒什麼不同,讓貴妃娘娘一直好不起來的,是心病。”
沈彥之沒有回頭,但佇立在風雪中的那個背影,有一瞬間孤獨得讓人心口發緊,他冷聲道:“那十幾個病患的性命還在本王手中,你若膽敢不盡心醫治貴妃,本王便送你和那十幾個病患一起去見閻王。”
官兵帶走遊醫時,未免藥方落入旁人之手,本要殺了遊醫救治的那十幾名疫病患者,是遊醫祈求官兵們把那幾十名病患一起帶上了。
隨即她救治疫病患者的地方,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別說記錄病患的發病症狀和用藥反應的手札,便是藥材藥渣都被大火給燒沒了。
遊醫神色平靜又有些悲憫:“在民婦眼中,貴妃娘娘和那十幾名株洲的疫病患者,都隻是病人罷了,民婦是個醫者,不會做任何對自己的病人不利的事情。”
沈彥之望著大雪好一會兒沒說話,許久之後才道:“貴妃娘娘喜歡聽你講那些遊歷見聞,往後常來陪貴妃娘娘說說話。”
他抬腳準備走入大雪中時,身後又傳來遊醫的聲音:“民婦鬥膽,懇請王爺準許民婦將救治疫病患者的法子交給其他大夫,民婦願在宮裡潛心醫治貴妃娘娘,但這天下千千萬萬身染疫症的百姓,也需要人去醫治。”
“活膩了麼?”風雪中隻傳來這道冷到砭骨的嗓音。
沈彥之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裡走,身上那件大氅明明厚重又臃腫,披在他身上卻還是讓人覺著他身子骨單薄。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扶著垂花門吐出一口鮮血來。
灑在地上的血,比挨著垂花門開的那株寒梅還要紅得刺目些。
“主子!”陳欽見狀忙扔了傘上前攙扶,沈彥之抬起瘦得青筋都凸起的手背隨意擦去唇邊的血跡,跟個沒事人一樣問:“江淮有派人前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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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扣下了遊醫,楚營那邊為了治瘟疫的法子,肯定會派人前來交涉的。
陳欽搖頭:“並未。”
沈彥之唇角血跡沒擦幹淨,襯得他面色蒼白又妖冶,他笑著說:“再等等。”
她會來問他要人的,那樣他就能再見到她了。
他想再好好地同她說幾句話。
……
青州。
派去株洲考察的那批大夫,終究是無功而返。
宋鶴卿同秦箏說起這事時,又把沈彥之罵了個狗血淋頭:“那沈賊幹的就沒一件人事!不僅抓走了那名姓木的遊醫,被遊醫救治的那些病患也一並被帶走了,還放火燒了醫署,全成了一堆灰,哪還找得到煎藥後的藥渣!”
秦箏一時間也沒了頭緒,伏案沉思沒作聲。
秦簡這數月來自請去周邊郡縣磨煉,已成長了許多,如今也能給宋鶴卿搭把手,幫著處理不少政務。
一聽宋鶴卿提起沈彥之,年少時的情誼有多深,在秦國公故去後,他對這個昔日好友的恨意就有多重,當即怒道:“我回去再寫檄文痛斥沈彥之,我就不信天下儒生口誅筆伐,他還能無動於衷!”
檄文聲討能不能見效不好說,但總歸是個法子。
秦箏點了頭,又道:“派人去同陳軍那邊交涉一二,看他們提出的交換條件是什麼。”
實在不行,就隻能硬攻。
隻是這一年徵戰太多,又有瘟疫肆虐,總需休養生息,否則就算打下汴京,這偌大一片王土,民不聊生,也隻是個空殼,反給周邊異族趁虛而入的機會。
第131章 亡國第一百三十一天
拿下株洲後,除了找治療瘟疫的藥方,最重要的還是嚴格管控疫病人群。
楚營在連著建立好了幾個疫病患者收容點後,已有一套成熟的管理法子,大夫和官員們趕去後,株洲很快也和塢城一樣,被管理得井井有條。
病症嚴重的患者被帶到醫署,由大夫們統一看管照料。
停留在風寒發熱階段的病患則被隔離開治療,每日都有藥童挨個送藥,若隻是普通風寒,病好立即被送出疫病隔離區。
患者太多,大夫們照料不過來的,不少患者家眷都自願留下幫襯,一來是幫大夫們減輕負擔,二來也是希望能更好地照顧自己親人。
不知是不是陳軍被打退時撤兵太急,官兵們在清點株洲府庫時,發現糧倉和官銀都沒被帶走,藥材也還剩了一些。
嚴冬臘月的,至少開倉能給百姓發糧,不用再大費周章從青州調糧過來。
隻是不少百姓家都被大水給淹了,臨時搭建的賑災棚又四處漏風,哪怕生了不少火塘子,災民們擠在災棚裡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株洲地勢靠北,大雪天也不好去山上砍柴,隻能天晴時讓沒染疫病的百姓去四處弄些柴禾回來,因此柴禾也燒得省,一連數日都有老弱婦孺在寒夜裡活生生給凍死。
同樣被水淹過的塢城也傳來了這樣的情況,折子遞到秦箏跟前,本就為瘟疫一事愁得夜不能寐的她更是坐不住了,當即召集了宋鶴卿一幹大臣,商議從南邊大批買進御寒衣物的事。
“閔州、郢州、吳郡等盛產絲絹布匹之地已盡歸大楚,本宮欲修書一封與殿下,盡快從閔州運送幾船防寒衣物回來,諸位愛卿可有異議?”秦箏問。
閔州、郢州和吳郡,都有官府的紡織廠,無需經布商之手漲幾回價才能買到貨物,她們能直接以州府的名義,成本價甚至低於成本價買進。
事關民生,本質上又是把兩個籃子裡的雞蛋掉換個位置,大臣們都表示贊同。
隻有剛從大牢裡出來的齊光赫猶豫幾許後站出來:“為災民籌集御寒衣物一事自是義不容辭,隻是下官以為,隻怕得走陸路,走不得水路。”
秦箏不解:“為何?”
齊光赫捧著笏板恭敬道:“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元江愈往下,河道愈寬,泥沙淤積,每逢嚴冬,河床兩邊泥沙裸露都是常有的事,河水太淺,許多地段船隻壓根過不了。”
秦箏先前隻帶著官員們實地勘測過青州地界內過境的元江各時令水位,整條江的汛期水位和枯水季水位這些水文資料她還沒來得及了解。
她一開始想到用貨船運輸,隻是覺著這樣快些,能運送的貨物也更多,畢竟她前不久才走水路回的青州。
考慮到青州如今已下雪,元江下遊水位下降得更厲害也不無可能。
她道:“齊大人所言不無道理,那便改陸路。”
齊光赫見秦箏心平氣和採納了他的諫言,一時間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和感慨,也愈發悔恨自己曾經對她女子身份的偏見和詆毀。
其他大臣神色則有些微妙,齊光赫是怎麼下獄,他們是知曉的,也正是楚承稷殺了齊光赫這隻雞,才無人再敢就秦箏幹政一事多言。
時至今日,秦箏所做的一切,早已不需要旁人再非議她一個女子不得幹政。
但她半點不記仇啟用齊光赫,在齊光赫一人說出水路航運不妥後,也欣然改主意陸運,這份胸襟還是讓不少大臣動容。
議政結束後,秦箏單獨留下了齊光赫與宋鶴卿二人。
秦箏拿出她先前與懂水利的大臣們探討擬畫的圖紙:“本宮與諸位大人商討後,決定重修魚嘴堰大壩,隻是魚嘴堰水庫已沿用三百餘年,水庫內部泥沙淤積,如今的蓄水量遠不及從前,憑人力打撈泥沙也是杯水車薪,本宮想改魚嘴堰的攔水壩為分水壩,外修引水槽,內建衝沙閘,靠水流的衝擊力帶走水庫底部淤積的泥沙。”
這話的信息量太多,哪怕齊光赫祖上便專研河道治水,到他這一帶,傳下了不少典籍資料,聽到秦箏說出的方案後,他還是蒙了一瞬,不確定道:“太子妃娘娘的意思,將株洲境內的元江水分為兩股?”
秦箏點頭,在圖紙上指出打算建分水壩的地方:“在此處以貨船運載碎石傾倒至江中央,分水後再截一側的江流,比截斷整個元江水流容易。”
將元江水分為兩股後,一側的江水可以正常流通,一側江域則封鎖起來,修建帶有衝沙閘的大壩,省了截流後另外泄洪渠的功夫。
否則單是另挖泄洪渠,隻怕都得一個冬天了。
株洲冰天雪地的,這工程難度可比在之前春夏季節在青州挖泄洪渠大得多。
齊光赫看了半天的工程圖,才看明白了秦箏這個大膽的設想,他道:“這樣一來,魚嘴堰水庫蓄起來的水,就隻有從前水庫的一半了。”
秦箏問:“齊大人有把握在一個冬季就建好大壩?”
齊光赫連連搖頭,這般浩大的工程,沒個三五年很難竣工,大壩一旦修得不牢固,決堤後又是一場大災。
他猶豫道:“隻是明年春洪泛濫,魚嘴堰水庫隻能蓄一半的水,恐怕還是有不少沿江百姓遭難。”
宋鶴卿站出來道:“娘娘已下令遷移株洲沿江百姓,官兵為百姓重建房屋時,會避開沿江低窪地帶。”
株洲百姓在此次大水和瘟疫中死傷無數,本能地懼怕這樣的天災,對於官府的遷徙調令,也是言聽計從。
秦箏又在青州以南的元江流域指了指:“齊大人方才議政時說元江下遊河道寬闊,泥沙淤積,一到枯水季險灘裸露,本宮想在此段流域也擇地修建大壩,建衝沙閘和船閘,前者是以水力帶走河床泥沙,後者是聯通整個元江的航運。”
她說到此處頓了頓,指尖落回魚嘴堰水域:“這未建大壩的另一半水域,本宮也是想留著將來建船閘。”
所謂船閘,是人工修建一條水上航道,航道兩端封閉,可進水,也可排水,利用這條航道,航行的船能克服修建水庫帶來的水位差,在整條江域航行。
在秦箏原來生活的時空,秦朝時便有了關於建造船閘的記載,隻不過越是大型船閘,越難修建,對技術層面的要求也就越高。
齊光赫感覺自己腦袋裡仿佛打翻了一罐漿糊,整個人都有些迷糊了。
建大壩?修船閘?聯通整個元江的航運?
他把舌頭捋了好幾遍才捋順,也不怕對秦箏不敬了,或者說被震驚得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太……太子娘娘,這太異想天開了些。”
宋鶴卿也在一旁愣住了,秦箏之前隻給他說過改魚嘴堰的攔水壩為分水壩的打算,畢竟得趕在明年春洪前做好防洪措施,這是當下最快捷有效的方式。
株洲重建的大壩可蓄一半洪水,另一半湧入下遊的大渡堰後,元江主幹道可泄洪,大溪溝挖的那條聯通赤水河的泄洪渠也可分擔洪水,不會再對下遊造成災害。
但現在秦箏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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