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秦箏未等到沈彥之的那三日之約,就先被從北庭傳回來的一則噩耗驚得慌了神。
北戎人發起了入冬後最猛烈的一場進攻,涼州府和羌柳關同時被咬住,連欽侯父子各守一處。
但北戎此番領兵的乃北戎大王子,號稱北戎第一勇士,連欽侯同他交手時,都險些叫他斬於馬下。
關鍵時刻,一名小個子將領衝殺出來,替連欽侯接了那一刀,隻是仍不敵北戎大王子,被一刀橫劈下馬時,頭盔也跟著掉落,一頭長發和噴灑出的血霧齊齊揚在了朔風裡,滿是鮮血的一張臉,眼神卻兇悍如虎豹。
見同自己交手的是名女將,北戎大王子足足愣了好幾息,這才讓一名虎背熊腰的護軍趁機將那名女將給搶了回去,北戎大王子回過神來繼續追殺那名女將,那名護軍替女將擋了好幾刀。
沒過多久,就有一支娘子軍扶靈回青州,隻是正值沈彥之和李忠鬥法,株洲以北的城池全都緊閉,那支扶靈而歸的娘子軍被困在了回鄉路上,託了不少難民和商賈,幾經周折才把消息送到了青州。
秦箏初聞噩耗,整個人都眩暈了一下,勉強維持著鎮定命人去傳宋鶴卿等人前來議事,又鋪紙筆想寫信告知楚承稷北庭遭難,手卻抖得幾乎握不住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將書案上的信紙沾湿了大片。
她另一隻手捂著嘴,哭得無聲而壓抑。
光是聽旁人描述,秦箏就能猜到那殺出去救連欽侯的女將,十有八九是林昭。
那麼被一抬棺木送回青州的又是誰?
秦箏不敢想,也不願去想。
當初他們被李信和淮陽王兩面夾擊,連欽侯也被北戎和李信掣肘,楚承稷不得已派出娘子軍去北庭援助連欽侯,謊稱是他們這邊的正規軍,讓李信駐守在北庭的兵馬不敢輕舉妄動。
那時楚承稷就明確和連欽侯那邊說過,他們這邊的娘子軍,隻是唬住當時李忠的人馬,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上戰場。
北庭此番險些守不住,林昭才帶著娘子軍上了戰場的嗎?
秦箏越想,心中越是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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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鶴卿一幹臣子匆匆趕來時,她哭過一場後已勉強壓制住了情緒,紅著眼眶道:“本宮打算向陳營借道,派人前去迎扶靈而歸的娘子軍,諸位有何疑議?”
株洲以北各處城池都封鎖要道,娘子軍要想從北庭回青州,必須得向陳營借道。
當初是她和林昭一手創起的娘子軍,不管扶靈歸來的是誰,她都要接那些姑娘回家。
宋鶴卿等一幹臣子並無異議,齊齊躬身對秦箏道:“臣等皆認同娘娘所言。”
秦箏被淚水浸過的一雙眸子不叫人覺著脆弱,反而堅定又銳利:“勞宋大人擬文書,速速遞往陳營。董將軍留守青州,林將軍和楊將軍點兵兩萬,隨本宮去接娘子軍。”
被她點到的臣子們紛紛應是。
……
汴京。
接連下了多日的大雪總算是停了,太陽甚至還露了個臉,不過隻是個掛在天上的沒什麼溫度的白影。
地上的積雪叫人清掃幹淨了,牆頭樹梢上,仍是壘著厚厚一層。
沈嬋被婢子扶著下馬車時,正好瞧見沈彥之披著銀鼠皮披風站在路邊,陳欽附耳同他說了些什麼,他臉色瞬間變得嚴峻起來。
沈嬋披著鬥篷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並未做聲,手卻無意識揪緊了衣襟,生怕是自己欲送走遊醫的計劃叫沈彥之知曉了。
遊醫跟在沈嬋身後,神色也有了些拘謹。
沈彥之往她們這邊看了一眼,又同陳欽說了些什麼,陳欽很快抱拳退下。
沈彥之這才往沈嬋這邊走來:“外邊風大,怎不先進府去?”
“我不冷。”沈嬋小心打量著沈彥之的神色,見兄長待自己一如往常親近,試探著問了句:“可是朝堂上有事需要阿兄回去處理?”
沈彥之搖了搖頭,說:“北庭的戰事,離汴京遠著。”
沈嬋卻是吃了一驚:“北庭打仗了?那我們要出兵幫忙嗎?”
在她印象裡,從前北庭傳來戰事,榮王得早出晚歸好些天,據說是在金鑾殿上一起商議御敵之策。
沈彥之腳步微頓,說了句“不必”,便邁入了沈府大門。
沈嬋愣在原地,落後了他好幾步才由婢子攙著自己的胳膊步上了臺階。
這是沈嬋回京後第一次歸家,看到空蕩蕩的庭院,又錯愣了幾許。
自她從密道偷跑出京後,李信翻舊賬逮了榮王一項錯處,拿了榮王入獄,府上值錢的物件,也叫奉命“搜查”的禁軍收刮走了大半。
除了幾個忠心的老僕還留在府上,其餘下人也早被遣散了。
沈嬋一直在宮中,還不知昔日恢弘的沈府已破落成了這般,她看著沈彥之清瘦單薄的背影,莫名鼻頭一酸。
滿朝文武都說攝政王隻手遮天,如今在汴京城內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又知曉,他日日居住的府宅,破敗了成了這般模樣,他都沒修葺過。
沈彥之走在前面,見沈嬋遲遲沒跟上來,一回頭,瞧見她紅著眼看著自己,他目光在蕭條破敗的庭院裡慢慢掃過,帶著一種他自己都說不清的麻木和鈍痛在裡邊:“家裡變了樣不高興?等年後阿兄讓人照著原來的樣子重修一遍。”
沈嬋搖了搖頭,努力逼退眼眶的淚意,問:“他呢?”
兄妹二人都不願稱呼榮王為父親,她這麼一問,沈彥之就知道她問的是誰,那挺直的背脊微僵了一瞬,才說:“在牢裡。”
李信對付沈家的時候,讓榮王入了獄,沈彥之殺回汴京,用慢性毒性將李信困死在榻上獨攬大權後,仍沒將榮王放出來。
滿朝文武背地裡都管他叫瘋狗,個個懼他如鬼剎。
畢竟都能任其生父在牢裡過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對旁人狠起來,手段可想而知。
酸意在沈嬋鼻尖聚得越來越重,她哽咽道:“阿兄,我不恨他了,都過去了,你也別恨他了,那個人生老病死,於我們無關就是了。”
放不下仇恨,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沈彥之仰頭看著枯枝上的兩隻雀鳥,許久才說:“他毀了母親一輩子,也毀了你我一輩子,我如何能不恨?”
這句話讓沈嬋沒繃住,眼眶中滾下了熱淚。
沈彥之說:“哭什麼,報了仇,不該歡喜嗎?”
他似在問沈嬋,又似在問自己。
沈嬋見他似乎已被仇恨折磨得麻痺,心痛如刀割,眼淚掉得更兇,顫聲問他:“阿兄現在歡喜?”
沈彥之嘴角牽起一抹蒼白的笑:“自是歡喜的。”
沈嬋搖頭,淚如雨下:“你若是當真歡喜,我便不會難過成這樣了。”
沈彥之抬手幫她拭淚,問:“你難過什麼?阿兄大權在握,不好麼?”
沈嬋哽咽著問:“權勢有什麼好?”
沈彥之目光變得很空,自己都沒留意到眼眶慢慢變紅了:“確實不好,奪走了阿箏,又奪走了你。所以我得握緊它,才沒人再能從我身邊奪走什麼,甚至可以把失去的搶回來。這麼看,權勢也算是個好東西,不是嗎?”
沈嬋因為情緒過激而大口呼吸,冰冷的空氣吸進肺裡,像是刀子在心上豁了個口子,她哭著問:“那就可以不折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嗎?我那個光風霽月的阿兄去哪兒了?”
沈彥之神色一變:“誰給你說了什麼?”
他視線往沈嬋身後一掃,臉色陡然難看:“木大夫去哪兒了?”
第134章 亡國第一百三十四天
沈嬋沒料到沈彥之這麼快發覺,神色一慌,否認道:“沒人給我說什麼,阿兄先前扣押安將軍家眷,已經讓人詬病,我們是被李信一家害至這步田地,可阿兄如今的所作所為,和李信有何區別?”
衝動之下說出這番話,沈嬋也意識到了不妥,她怎能把兄長類比李信,她咬了一下唇,“對不起,阿兄,我……”
沈彥之深深地看了沈嬋一眼,有一瞬他眼神裡是有幾分脆弱的,隻不過很快就被陰鹜取代,他打斷沈嬋的話:“我若早些同李信一樣,我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會失去。”
言罷就轉身離去,“陳欽,帶人去家庵。”
汴京四大城門早已封鎖,遊醫要想出城,隻能是從庵堂的密道裡。
沈嬋心中大慟,為了阻止他,情急之下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了頸側:“阿兄,你若帶人去追,我們便來世再做兄妹。”
沈彥之身形一僵。
沈嬋眼角滾下一滴熱淚:“我知道阿兄怨我恨我,但我真的不能眼睜睜看著阿兄再鑄下大錯!”
“阿兄,你回頭吧!”
“回頭?”沈彥之背對著沈嬋,沈嬋看不清他面上神色,他聲音裡透著一股疲憊和蒼涼:“回頭了一切就能和從前一樣麼?”
他低笑:“沒用的……我隻是想用我的方式,找回我失去的一切。曾經迫阿箏另嫁,迫你入這火坑的皇權,已經被我們踩在腳下了,為什麼要回頭?回頭看阿箏被迫嫁入東宮?看你被綁去李信營中?那我寧願在這條道上一直走下去。”
沈嬋痛心不已,連連搖頭:“我現在過得很好,阿箏姐姐也過得很好。阿兄,收手吧,那些百姓何其無辜?”
沈彥之很緩慢地回頭看向沈嬋:“當初的你我不無辜麼?老天又何嘗因為你我無辜就網開一面?”
沈嬋哭道:“因果報應是有循環的,李信作惡,他如今已得到了報應,我不希望阿兄也走到自食惡果的那一天。”
沈彥之笑,卻比哭還難看:“前楚太子作惡多端,最該得報應的不是他麼?”
沈嬋看著偏執到無可救藥的兄長,終究還是將那句最錐心的話問了出來:“阿兄,哪怕沒有前楚太子,你真的以為,你和阿箏姐姐還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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