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跟他說,免得分散他精力。”蘇挽青喝了一口水,才淡聲道,“等籤證下來,上飛機前再告訴他。”
楊沅沅沉思了一會兒,“可以啊,老太太見到你肯定很高興,說不定這心情一好,連病都好了呢。”
蘇挽青啞然失笑,“我是什麼華佗再世嗎?”
“哪個老人家看到你這麼乖巧漂亮的孫媳婦兒不開心呢?”楊沅沅知道她這段時間心情不好,總這麼哄她,“行了,趕緊回去睡覺吧,馬上就元旦了,明天不趕早有你排隊的呢。”
蘇晚青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又喝了幾口水,放下杯子,“那我回房了,你也趕緊洗漱休息吧。”
“知道啦。”
-
翌日,蘇晚青八點就起床了,出門隨便在小區門口吃了個早餐,就打車去了大使館。
停好車排隊安檢,過了安檢剛要存包,包裡的手機就響了。
是昨天那家餐廳的老板打來的電話,對方大概是聽說過那個項目的展覽,態度非常積極,甚至連薪酬都沒有多談,隻問了時間,希望能去公司詳聊。
一般這種不在乎報酬的,大多都是有其他層面的要求,比如在展覽上附加什麼宣傳條件,蘇晚青先是應承下來,然後就給方禮苒打電話說了這件事。
方禮苒聽說後,“他不是要來公司嗎?我來跟他談。”
“好的。”蘇晚青說,“那我讓他下午去公司找您聊。”
“嗯。”方禮苒想起什麼,“對了。”
以為是工作上的事,蘇晚青凝神聽。
方禮苒卻問,“你最近是不是又遇見趙傑盛了?”
Advertisement
蘇晚青微怔,“昨天見過,怎麼了?”
“他昨晚跟我打聽你和聞總的關系,不過我沒說。”方禮苒頓了幾秒,“聞總是不是不知道,當初你來瑞思面試和章薈發生爭執的起因?”
聞宴祁那會兒對她比陌生人還不如,自然不會關心這個,章薈說是一言不合,他也就按工作不專業處理了,後來章薈對她下手,也很聰明地沒提倆人結下梁子的原因,因此聞宴祁到現在還不知道趙傑盛這個人的存在。
“他不知道。”蘇晚青猶豫著,“方總監......”
她擔心方禮苒會跟李泉說這件事。聞宴祁現在要照顧奶奶,蘇晚青不想讓他還要抽出一部分精力到她身上,更何況,自從得知趙傑盛再婚以後,她也不怕他了。
“我明白,我沒那麼多嘴。”方禮苒打斷她,“就是跟你說一聲,趙傑盛最近好像又盯上你了。”
“我知道了,謝謝。”
掛上電話,蘇晚青剛要把包存上,手機突然又震動起來,她本來不想接的,看到屏幕來電是梅清,還是接了起來。
“喂。”
梅清不知道在哪裡,那邊聲音有點吵,但她開口,音色又十分低沉,“你在哪裡?”
蘇晚青把手機夾在肩膀上,最後檢查了一遍文件袋裡的材料,隨口回答,“我告訴你,但你先別跟聞宴祁說,我在大使館準備面籤,掛上你這通電話就打算進去了。”
梅清那邊靜了幾秒,她沒說話,可氣息聲還是通過聽筒傳過來。
蘇晚青漸漸察覺出不對勁,把文件袋放下,握上手機,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梅清開口,語氣艱澀,“老太太走了。”
身後的馬路上突然揚起一陣摩託車的轟鳴聲,仿佛帶著撕開寧靜的決心劃破長空,路邊的灰塵揚起來,在熾烈的暖陽中漂浮片刻,又緩緩落下。
一切重新歸於沉寂。
-
聞宴祁是第二天晚上回來的,彼時,蘇晚青已經跟著梅清先一步抵達了榮港。
那是老太太的心願,榮港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中年喪夫之後,也一直是在那裡生活,大半輩子都度過了,落葉歸根自然也要選在那裡。
聞家旁系親戚多,這個消息傳到國內,眾人都齊聚在奶奶位於郊區的小別墅裡,等候著聞家父子帶著骨灰回來,直接落地榮港。
蘇晚青被梅清領著,也終於見到了奶奶口中常常提起的那位三奶奶。
三奶奶年紀看起來不大,但是哭得頭發都亂了,被自家小輩扶著,握著蘇晚青的手不放,“是個好孩子,麗華沒說錯。”
蘇晚青昨天哭了一夜,這會兒已經哭不出來了,眼睛眨了眨,回握上她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梅清在旁邊勸了幾句,讓幾個小輩把老太太扶走,再一轉身,蘇晚青已經走到了後院。
她在看那個精致的小院子,奶奶說過,平時她就喜歡在院子裡種菜,夏初的時候去濱城,還跟她提過把這個小院子託付給了三奶奶照料,不知道她照料得怎麼樣。
蘇晚青那會兒還說,有空陪她回來看看,可奶奶不知道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麼,總是握著她的手,說不要浪費時間在她身上,年輕人應該忙自己的事。
可她到底忙了些什麼呢。
蘇晚青蹲在地上,凝神看身邊被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地,有的種上了胡蘿卜,有的種上了西藍花,冬夜裡落了霜,但長勢都是極好的。
梅清從房間裡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你不回去休息會兒?”
蘇晚青抬手捏著羽絨服的衣角,“你先回去睡吧。”
梅清看她表情落寞,也沒再說什麼,房間裡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又進去了。
蘇晚青隨手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心不在焉地寫字,裡面那些人她不認識,也提不起精神去寒暄。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院子外面響起輪胎碾壓碎石的聲音,蘇晚青轉過頭,看到兩輛黑色奔馳停下來,前面那輛先停穩,李泉從駕駛座走出來。
隨後,後排車門打開,她站了起來。
聞宴祁穿著黑色衝鋒衣,出現在夜色中,他瘦了許多,頭發長了,下颌上長出了胡須,周身泛著死寂,瘦削的身影像一道影子。
隔著一扇雕花柵欄大門,倆人對視。
身上的羽絨服抖落到地上,蘇晚青感覺心髒好像被一隻手攥住了,急促的情緒在她胸腔內洶湧著,鼻腔泛酸,喉嚨哽得幾乎發苦。
她不管不顧地跑過去,在兩三米的距離,聞宴祁攤開了手臂。
那是一個久違的擁抱。
蘇晚青把頭埋在他胸前,感受著熟悉的氣息,好像五感終於恢復了一樣,眼淚不停地留下來,她死死抓著他冰涼的衣角,似乎要分擔他全部的悲傷。
良久,一隻手撫上她的後腦勺。
聞宴祁聲音低啞,仿佛帶著風塵僕僕的滄桑,“別哭了。”
蘇晚青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跟我說?”
“跟你說讓你擔心嗎?”聞宴祁目光黯淡,抬起手,粗糙指腹刮去了她眼下的淚。
“可是我本來打算過去的,我都預約面籤了,我想陪著她手術的......”蘇晚青說得泣不成聲,“我應該去見她最後一面的。”
“沒事。”聞宴祁垂眼看她,緩緩開口,“奶奶給你留了一封信。”
進了家門,聞宴祁牽著她的手,有人走過來安慰,他也隻是輕輕頷首,沒有多餘的話,像是累極了。
蘇晚青抬眼看,隻能看見他下颌上青灰色的胡須,晦暗的目光在搖晃的燈影下顯得孤寂,越是人聲鼎沸,他的平淡才越讓她心疼。
“我想回房間了。”她小聲說道。
聞道升這時也走進來,梅清拿著外套迎上去,聞宴祁隻看了一眼,就垂眸看她,長睫漆黑,他又伸出手,幫她擦了擦眼睛,隨後牽著她上樓梯,“走。”
回了房間,暖氣很足。
門剛關上,蘇晚青還想要奶奶的信,一回頭,就被聞宴祁抱進了懷裡。
他靠在門板上,像是沒什麼力氣了,將她圈在懷中,雙臂也是虛虛地扶著,渾身上下散發著清寒的氣息,聲音也啞著,“抱一會。”
蘇晚青一動不動,把下巴擱在他肩側,伸出手,耐心又溫柔地拍打著他的後背,哽著鼻酸,直到感覺到頸側落下了一滴冰涼。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地面上拉扯出細長的光影,好像兩個無家可歸的人,終於找到了互為依託的彼此。
“這段時間......”蘇晚青輕輕拍著,“很辛苦吧?”
也是收到奶奶去世的消息以後她才知道,聞宴祁斷斷續續給她傳遞過的信息,全都是他美化的,奶奶的手術條件並不理想,醫生也一早就讓他做足心理預期。
前天晚上,在她不小心撥出那通電話的時候,奶奶剛被推進手術室,聞宴祁在外面無助地等候著,還不忘在通話裡寬慰她,讓她安心。
聞宴祁將頭埋在她的頭發裡,似乎是想感受這一份踏實,“不辛苦,都過去了。”
“奶奶走得痛苦嗎?”
“不痛苦。”
手術未結束就被送進了ICU,前後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聞宴祁就好像是個等待宣判的罪人,最後的閘刀落下,他心裡反而沒有太強的悲傷。
有的隻是空,像是五髒六腑都被掏走了一樣。
在殯儀館等待骨灰壇的那一刻,他麻木又懶散地站在雨中,隻覺得喉嚨痒,向翟緒要了根煙,橘紫色的火光剛冒出來就被澆滅,老天爺好像存心不想讓他點燃。
驀地想起來答應過誰要戒煙,一路奔波回來,直到看見蘇晚青朝他不管不顧地跑過去,她的淚水連帶著她的聲音,好像重新讓他找到了混沌裡的清明。
是啊,他也不是孤身一人。
一扇門之隔,外面是吵鬧的人聲,裡面,兩人安靜無聲地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和氣息,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起伏的情緒終於平息。
聞宴祁松開那個懷抱,垂眼看向蘇晚青。
她也瘦了很多,眼睛好像又大了,瞳色卻沒原來那麼亮,原本頰側還有屈指就能捏起來的肉,現在整張臉不過巴掌大小了。
看著她發紅的眼角,聞宴祁抬手,再次拂去她睫毛上的水光,“沒事了,別哭了。”
蘇晚青抬眼,“你也沒事了嗎?”
“嗯。”聞宴祁目光沉沉,嗓音卻透著清明,“老太太自己說過,生老病死,每個人都要經歷的。”
蘇晚青又想起那個傍晚,奶奶拉著她的手說沒有遺憾了,她希望是真的沒有遺憾,“奶奶給我留的信,說了什麼?”
聞宴祁拉著她走到床邊坐下,擰開床頭的臺燈,他啞聲開口,“我不知道。”
“那是她專門留給你的。”頓了幾秒,他又說,“讓翟緒幫她寫的。”
蘇晚青心裡又湧現出密密匝匝的悲傷,“我現在能看嗎?”
“明天再看。”聞宴祁把枕頭墊在她腰後,“不早了,你睡覺,明天天亮去送她,別腫著眼睛。”
熱門推薦
我是太子的侍妾,我紅杏出牆了。我和 刺殺太子的殺手小哥哥好上了。
“每月工資多少?身體有沒有缺陷?外面有沒有女人?”某女居高臨下的看著某總裁,一臉嚴肅。沈大少唇角輕揚,“有沒有缺陷,有沒有女人你不是最清楚嗎,至於工資……”“我養你!現在去領證!”某總裁還未說完,就被某個迫不及待的女人打斷了!直接拖走,目標,民政局
我得了癌症,拿到複檢書的那天我還了裴昭自由,然後徹底 在他的世界消失。但我的確有做變態的天賦,家裏佈滿了我 的眼睛。
隻有綠茶,最懂綠茶。 七夕那天,我發現有人坐了我男朋友的副駕。 而且,存心讓我發現。 因為她把座椅調得更靠前了。 我一上車,膝蓋就頂在了儲物箱上面。 我是很小隻的那種女孩,160米的身高,體重隻有80斤。 那麼,調座椅的人,必然比我更小隻。 我的心瞬間墜入了冰窖—— 一般調別人的副駕座椅都是實在坐不下,很少有人會把寬敞的座椅調得擁擠! 這,分明是一種無聲的示威! 高手過招,點到即止。 我知道了她的存在,她成功地毀掉了我的七夕。
元宵節前一日,府裡來了位姑娘,說她才是寧平侯府的六姑娘。而我真正的身 份是華陽公主的女兒。
從小就按照成為宴欽未婚妻標準培養的我,被兩家父母安排著,從一所私立貴族學校,轉學到宴欽所在的高中。 全校都知道宴欽的性格,桀驁、冷淡,從不喜歡被人安排好一切。 我的到來,更像是一種對他現有高中生活的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