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三秒過後。
不舔狗的膏藥一號納悶出聲:“那個啥……你們倆怎麼不反駁?”
顏路清:“……?”
這不是在關心他們嗎?為什麼要反駁?
不等人說什麼,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瞪得像銅鈴:“不是, 難道被我說中了?還真是去打啵的???”
顏路清:“………”
她正要說話,卻聽到顧詞在後方發出一聲輕嗤。他走到顏路清身邊, 語聲淡淡地回:“裴澤, 你不如去寫小說吧, 我當你第一個讀者。”
這就是反駁了。
而且顏路清顧詞兩人都如此面無表情, 完全沒有一點被戳中心事的樣子。
眾人這才像是重新被激活,暫停鍵換成了播放鍵, 圍著膏藥一號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腦洞開得也太大了點吧,給我都嚇得一愣一愣的……”
而不知道是不是雙胞胎真的心有靈犀,夏雨天夏雪天在聽到顧詞反駁後和眾人的反應不同,在七嘴八舌的混亂中插嘴抱怨:“啊呀, 好可惜啊我還以為真的啵了呢!!!”
顏路清:“…………”我都聽到了謝謝。
最後還是搜救隊的人員出來指揮。
“好了好了!有話別聚在這兒說,你們剛出來的這倆上這輛車,去醫院先做個檢查, 車上詳細跟我們說說怎麼掉下去的,其餘人該去哪去哪,想跟著一起的自己找車, 都散了散了……”
管理人員很嚴厲,大黑小黑說自己是家裡來隨行的也不讓跟著一起上車,兩個快一米九的大男人垂頭喪氣地站在一邊,人見人衰,花見花敗。
顏路清前幾個小時還在觀察兩人的泡泡,發現兄弟倆不是一般的愧疚,便給兩人找了點事幹:“這隻邊牧叫‘狼’,你倆帶它去找個寵物醫院,有什麼傷都給它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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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狼託付給了他倆,她轉頭和顧詞一前一後坐上了開往醫院的車。
-
兩人坐的車是普通面包車型,搜救隊人員坐另外的車離開了,最後一排加第一排的副駕駛一共坐著四個景區工作人員。
顏路清和顧詞是並排坐在第二排的位子,但座位彼此獨立,他們中間隔著一段距離。
上了車,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因為莫名其妙的低情緒,顏路清此時此刻正處於一種還沒太緩過神來的狀態,安靜下來的時候腦子就很空。好在車輛安靜駛出沒多久,便有一個工作人員向他們詢問細節的聲音不斷回蕩在車內——
“聽你們同學說,你們是今年的應屆大學生,約著一塊兒來蝶葉山爬山秋遊。當時你們一隊的人準備去買東西,你們倆突然掉隊了,才導致後面的失足滾下山坡。”
那個工作人員是坐在前排回頭對兩人說話。他長得黑,牙又白,黑燈瞎火的隻看到閃亮的大白牙,很像是小品裡說的“牙成精了自己飄在半空中”。
大白牙問:“所以,顏路清,顧詞,你們是為什麼突然不和他們一塊走?”
顏路清覺得顧詞大概不會回答這種問答題,多半嫌棄無聊,正想包攬回答的時候,顧詞卻出乎顏路清預料地開了口。
“因為我之前有東西放在她那,她要拿給我。”
“什麼東西需要避開人那麼遠給?”
“東西是秘密,所以才不能讓同學們看到。”顧詞頓了頓,微微側過頭,看起來很誠懇地說,“所以抱歉,也不能告訴您。”
顏路清:“……”
其實就是她給他拿藥和眼鏡,他有必要說的這麼神秘麼?
“……好,”大白牙清了清嗓子,“那你們怎麼掉下去的?”
顏路清這次搶答道,“因為我沒注意腳下,踩空了,他想拉住我但沒拉動,然後我們就一起掉了下去。”
“嗯,踩空的位置我們後來有找到,因為你們這次事故,那裡之後會加固。”大白牙說完,繼續問:“那麼落下去之後,那你們兩個在山底下就呆在剛才那個樹洞裡,怎麼休息?”
顧詞:“睡在我帶的睡袋裡。”
大白牙遲疑:“……一起睡的?”
顏路清莫名覺得車內氣氛變得奇怪了,她自己也有點不自在,頓時提高了一點聲音強調:“他帶的本來就是雙人碼。”
大白牙:“咳,好,那你們吃的什麼?”
顧詞:“吃我身邊這位女同學背包裡帶的食物。”
大白牙愣了一下:“所以……她帶吃的,你帶睡的?”
顧詞笑了一下:“嗯,總結得對。”
大白牙:“……”怎麼還整上分工合作了呢,你們這真不是故意的???
蝶葉山是個發展多年的知名景區,也算當地旅遊招牌之一,各項設施都很完善,急救中心距離山區並不算遠,車輛很快便駛入了最近的醫院。
顏路清先下了車,在一個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醫院。顧詞原本落後她幾米,卻突然被車上問問題的那個大白牙給拉住。
顧詞看著拉住他胳膊的男人,沒什麼情緒地說:“有什麼事。”
大白牙一愣。
顧詞在車上時看起來很好說話,那時他臉上掛著笑,那種笑容看起來很有禮貌,再加上他生得太好看,會給人一種這個人很好親近的錯覺。
可現在當這種笑容收斂,被那雙漆黑的眼盯著的時候,竟然會讓人心底一寒。
隨後他又回過神:不過是個剛高中畢業的毛頭小子,寒個屁。
“……那個,小伙子啊,”大白牙先是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後衝著他搖搖頭,然後做了一個健身男人經常秀肌肉的動作,那過於誇張的肌肉明擺著赤果果的炫耀,“你看,要是像我這樣的,拉個小姑娘能拉不動?”
他苦口婆心:“所以,要我說,你以後可得多鍛煉啊!”
“………”
-
給他們做檢查的是個戴著口罩的中年女醫生,眼睛上笑紋多,看起來脾氣很好。
顏路清正在跟醫生說著兩人具體是怎麼傷到的,都傷到了哪兒,身邊突然傳來了一股低氣壓。
她回過頭便看到了顧詞面無表情的臉,醫院裡的大白燈一照,那張精致的臉就跟那種雜志上的冷面模特似的。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她腦海裡浮現出幾個字:公主心情不好。
車上不還笑著答題呢嗎?這是怎麼了。
顏路清正疑惑,顧詞留下一句“去趟洗手間,先給她看”就出了門,沒過幾秒,車上的那個大白牙恰好進了診室。
顏路清身上有不少小傷,但基本都不需要塗藥包扎,畢竟穿著長袖長褲還是能阻隔部分剐蹭的,所以她的外傷檢查很快結束。
恰好大白牙手上拿了幾張紙,看樣子是跟醫生確認籤署幾份文件,顏路清就坐在一邊等。
大白牙邊看著醫生籤字邊跟她聊天:“這倆孩子也是命大,從山坡滾下去那麼老遠也沒什麼大事兒——我剛才還在跟那男同學說呢,他就是勁兒小了,以後得多多鍛煉。你說要是他力氣再大點,像我這樣,最初是不是連掉都不能掉下去?害……”
“……”
顏路清雖然從得救開始到現在一直都處於較為迷茫的狀態,並且不懂自己這種狀態為何而生。
可是現在,她很明確地知道,她是真的很不開心。
“這位叔叔。”顏路清出聲打斷了還要繼續侃侃而談的大白牙。
室內的目光頓時聚集在她身上。
“您又不知道我們當時是什麼情況,幹嘛這樣說?”顏路清明明坐在凳子上,卻說出了站在凳子上的氣勢,“拉住我又不是光看力氣,土坡多滑您不知道嗎?而且滾下山坡的時候他一邊帶著我一邊還得躲障礙物——”
顏路清換了口氣,字正腔圓地說完,“我那男同學要是真力氣小我們早死了也說不定,您不要說的這麼輕松好嗎?”
“……”
她知道大概這個人也沒有惡意,大概是性格直,隨口一說。
但她就是好氣。
顧詞拉住她那時的樣子她都記得,她想松手他反握住她手的時候她也記得,還有他一路抱著她的腦袋,最後撞到樹後背受傷……為什麼到了外人的口裡,就成了能夠隨意調侃的“這小男生力氣不夠大”?
大白牙被懟得啞口無言,最後還是女醫生笑著打破沉默。
“人姑娘說的太對了,你就是頭腦太簡單,那男生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小姑娘身上會傷這麼少?”
大白牙拿著籤好的文件尷尬地走了,他推開門,顏路清恰好跟門外正要進來的顧詞對上視線。
他聽到了嗎?
聽到了多少?
不過就算都聽到了,顏路清也不覺得尷尬。
她坐在椅子上對顧詞招手:“诶,顧詞你過來。”
剛才那人傻得他懟都懶得懟,顏路清卻那麼認真地說了一大串。
顧詞依言走到她身邊。
顏路清說:“你再低一下頭。”
顧詞依言低頭。
然後少女刻意放輕的聲音順利地傳入他的左耳——
“你千萬不要聽他瞎說,你要是敢練成他那樣的肌肉猛男,你將會失去我這個珍貴的朋友。”
……
圍觀了少年少女咬耳朵的女醫生很有耐心,等顧詞直起身後,才走到兩人身邊,開始正式檢查。
過程中,不斷地發出感慨。
比如當她發現顧詞的後背竟然既消了毒,又敷了藥,最後還用繃帶纏上了的時候——
“可以啊,你們倆這互相給對方急救的手法真不錯。”女醫生感慨,“消毒和包扎工具這麼齊全,完全沒感染,就是木刺扎的傷口有點兒深,按時換藥也得養一段時間。”
顏路清正想幫忙問問會不會留疤,顧詞卻突然彎了彎唇,說:“確實不錯,因為我們有個哆啦A夢,口袋裡什麼都有。”
“……?”
當女醫生發現兩人身上都有脫臼又復位的地方,又再次感慨:“這手法很到位啊,一般不來醫院復位是有挺大幾率留點小毛病的,但你倆這個很棒,很完美。”
顏路清想起顧詞那時候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樣的反應,以及自己給自己復位的驚人之舉,便也開口說:“正常,因為我們還有個鐵臂阿童木嘛。”
“???”
女醫生笑臉一僵:是她理解不了現在孩子們的梗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最後她小心翼翼地總結:“沒想到你倆這麼大了,還挺愛看動畫片啊……有童心,真有童心,哈哈。”
第19章 沒逃 顏路清簡直爽飛(有部分遊戲內容……
顧詞換完藥, 他們坐車回到酒店。
眾人都在酒店大堂等他們,見到二人的身影便一下子圍了上來。
大家似乎很想找兩人說話,但最後都隻是簡單詢問了一下傷勢, 以及兩人到底是怎麼掉下去的——畢竟都知道他們現在最需要休息,其餘的細節沒有多問。
回到套房, 顏路清眼睛已經困得睜不開了,但進房間之前, 她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叫住顧詞。
“喂,你別忘記醫生說的後背不能沾水。”
她知道顧詞是個很愛幹淨的人, 雖然從來沒說過什麼,但這一天一夜的樹洞生活給公主詞弄的大概也挺難受。
就算嘲諷了彼此哆啦A夢和鐵臂阿童木, 但顏路清自認是個大度的人, 該提醒的也得做到位。
顧詞看了她一眼, 微微側過身, 那眼神像是有話要說。
但顏路清不等他回話,就堵死了一切自己可能被內涵的道路:“好了早點睡, 晚安。”然後一下子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之後, 離開人形屏蔽儀顧詞,瑪卡巴卡在顏路清腦內冒了個頭,她一邊快速洗了個熱水澡一邊和它隨便說了幾句,它就去待機了。
顏路清洗完澡幾乎是把自己砸進了軟綿綿的大床上。
她躺著撈過自己手機, 準備在睡前刷會兒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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