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靜默地走了片刻,木檀少見地先開了口:「娘娘,方才在鳳翎宮,娘娘是否說得有些多了?」
我笑道:「我說錯什麼了?」
木檀搖頭:「奴婢隻是覺得,娘娘本不必將自己的父母說得那般不堪,就讓皇後覺得娘娘是因薛嫦潔害死娘娘的雙親而恨她,不更是理所當然嗎?」
我笑道:「你的父母待你很好吧?」
木檀長睫顫了顫,微微點頭:「奴婢的爹娘都是貧賤之人,但待奴婢卻是極好的。災荒之年,我娘會在寒冬臘月光腳下河給我摸魚,我爹會跑幾十裡去獵灰狐白釉,那肉腥臊,可我爹卻連臟腑都吃得下去,他看著我和我娘吃肉,就笑得心滿意足。」
我邊走邊笑:「真好。」
木檀頓了頓:「奴婢知道娘娘的爹娘,必定也是極疼娘娘的。」
我笑道:「我跟皇後娘娘說的都是實話,我的確是我爹娘撿回去的,他們待我的確不好,我也的確沒理會他們的死活。若不是薛嫦潔帶我入宮,我爹就是打算把我賣到青樓的。」
木檀怔住,我卻並未停下腳步,她就隻好緊走兩步又跟上來。
木檀遲疑半晌,似乎不忍開口,但卻終究開口:「那娘娘也可以跟皇後娘娘說是因為父母之仇才要殺薛嫦潔,又何必自揭傷口……」
她有些慌亂地低頭,「是竹心讓我站在門外的,奴婢知道娘娘說的未必全是實話,娘娘必定是騙皇後娘娘的。」
我笑道:「皇後連皇上和薛嫦潔去光華寺未曾分開都知道,你覺得她查個薛府婢女的生平能有多難?我方才所言,並無一字虛假。」
木檀慌亂地躲閃著眼神不肯看我,我一笑:「竹心是皇後心腹,我將你支開,她卻讓你留在剛好能聽見我和皇後對話的門外。」
木檀怔了怔,眸中的慌亂更甚:「皇後是什麼意思?」
我安撫地沖她一笑:「不過是敲打你規矩些,也讓你知道我也並未全心地待你罷了,你是聽到哪裡才被帶出鳳翎宮的?」
「就是,薛嫦潔的孩子,可能不是皇上的。」木檀惶恐地看我,「真的嗎?娘娘,這怎麼可能?」
Advertisement
我蹙眉想了想:「或許是真的,或許是假的,在明日之前這孩子是誰的隻有薛嫦潔清楚,明日慈寧宮佛堂,我這邊再如何出事,你也不要靠近,若薛嫦潔舍得下她腹中胎兒,那皇後說的多半便是真的,若她遠遠地躲著我護著胎兒,那便多半是假的。」
木檀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似恐懼似陌生地看我,她顫聲:「娘娘,你,當真舍得?」
我笑著去接墨櫻:「舍得。」
8.深情-無所寄
高城從高墻懸瓦的盡頭急步地走來,木檀立刻緊繃蜷縮。
我輕笑,難怪木檀怕成這樣,高城這般急步我們瞧見過的,大半年前,他就是這樣急步地邁過蜷縮顫抖的我,急切地想要將薛嫦潔揉進懷中寬慰。
那是高城的柔情和薛嫦潔的得意,是我和木檀驚懼月餘的夢魘。
高城此刻是有些怒色的,但那怒色越發像他對薛嫦潔,帶著偏愛的心疼,帶著寵溺縱容,他一眼便讓我知道自己今非昔比。
但我嬌柔和暖的笑意暖不熱自己微微發寒的指尖,高城抱我的姿勢也一如他抱薛嫦潔。
他用金雀呢裘將我攏住,微帶怒意的語聲有些鼻音,那是薛嫦潔最著迷的聲音:「不是讓你在椒房殿等朕嗎?怎麼不聽話?」
我順著他捏住我後脖頸的手往他懷中靠,也帶著鼻音咕噥:「皇上總也不來,必是去春華宮了,臣妾自然要來跟皇後娘娘告狀的。」
我讓自己的尾音如同一把小鉤子,勾著高城的力道用額頭去蹭他的肩頭,好似受了什麼大委屈,正在嗚咽落淚。薛嫦潔這般情狀時,高城幾乎是心疼到窒息的模樣。
高城眸中立刻燃出幾縷融冰的火,他捏住我後頸的手似乎極想用力地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裡,但他沒有用力,他用另一隻手覆上我的小腹,潮濕而溫熱。
我從未料到高城會如此在意這個孩子。
我不明白高城為什麼會愛他,但我知道高城不是裝的,他從來不屑於偽裝,他的溫柔寵溺,他的卑劣狠毒,他都不偽裝。
高城對這個孩子的在意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包括薛嫦潔。
我漸漸地明白了薛嫦潔為何會那般炫耀高城是她一個人的。
高城如現在這般滿眼是我,又因不想弄疼我極力地克制時眉眼間會顯露出些委屈,他這般委屈到近乎有些撒嬌地看著我時,我的腦中竟會出現一瞬間的空白。
高城在我眸中看見那一絲混雜著委屈和無助的心疼之後癡迷一般地吻我的鎖骨、我的脖頸、我的眼睛、我的彼岸花。
自那次之後,高城時常會給我看他的委屈,這幾日他更是學會了用現在這種微啞的語聲配合,那是他一夜春宵十分盡興之後剛剛睡醒的聲音:「朕是從御書房直接去找你的,」但他沒有繼續引逗我,隻微微蹙眉,「皇後與幼潔不睦,你不要總往裡頭攪。」
高城是喜歡我有些小任性的,我用指尖撥弄他的雲紋盤扣:「臣妾也跟皇上的薛淑妃不合,滿宮嬪妃都跟皇上的薛淑妃不合,所以臣妾沒有錯,錯的是薛淑妃。宮中誰討厭薛淑妃,臣妾就跟誰聊天。」
高城有些氣,但更多的是無奈,他單手捧住我的臉頰,摩挲著輕哄:「別胡鬧,你什麼都不明白,就隻顧任性,再不懂事些朕要生氣了。」
一如他哄薛嫦潔。
但我比薛嫦潔懂事,懂事得多。
我讓長睫撲扇兩下,扁嘴發出個鼻音,那是個帶著小鉤子的小委屈。
高城下意識一般地將我的脖頸摟向他,我知道他極想抱緊我,但他不能摟我的腰,我以為他放手,但他彎腰將我攔膝抱起,我有些急:「皇上,你會摔到我,放我下來。」
高城輕笑著親了親我的頸彎:「不會。」
他太高大,我害怕這樣懸在半空,隻好摟住他的脖頸。他將我抱上鳳輦,小心翼翼地將我放下,輕柔地將我攬在懷中吩咐起駕,他始終都沒有看見離我一步之遙的木檀,他似乎看不見木檀跟我一樣大的肚子。
難怪薛嫦潔三個月前急惱之下說他是個瞎子。
高城不是瞎子,他的眼睛其實很好看,若秋水、若寒潭,柔情刀鋒,悉數盡攬。
聽說他幼年性情溫潤得一如他那雙秋水眸,想來必定是謠傳。
高城將我抱坐在懷中,卻將下巴抵在我的額角,彼岸花的花蕊被他壓皺了,但我略動一動,他便多抱緊我一點,所以我隻好不動。
高城不肯讓我動,但他自己卻一直在動,他的右手拇指輕覆在我的左眉眼處,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拇指邊緣輕滑過我的睫毛。
我握住他的手,但沒有像薛嫦潔一樣嬌嗔表達不滿,高城並不喜歡被人打斷,我看著他跟薛嫦潔起膩看得太多了。
因為我的乖巧,下鳳輦時,他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的左眼。
我唇角勾出笑意,馬球場的事、所有的事,都是因為他印在我左眼上的這個親吻,隻是為了跟薛嫦潔賭氣。
高城以為彼岸花綻放是因為他的親吻,看我的眼神越發如癡如醉。
但椒房殿中的鵝梨帳中香剛剛燃起,高城便起身離開了。
右相趙卓死了。
高城剛走,我尚未收拾好自己,木檀就急匆匆地進來了:「娘娘,武威侯進京了。」
我略有些尷尬地從軟榻上坐起身,木檀自有孕後就對皇上和我的各種動靜視若無睹,這本無妨,問題是她莫名地覺得我可以像她一樣將伺候皇上當成擦桌子掃院子的活計,木檀覺得這活計做完了就該立刻抽離。
木檀熟門熟路地將茶端給我時,我略有些尷尬,便輕咳了兩聲。
半夏抿嘴偷笑,將木檀拉在軟榻邊坐下:「你如今也太不像了,你瞧瞧娘娘的臉頰比今日的晚霞如何?」
我瞪半夏一眼,幸虧她打岔,否則我便得自己找臺階下了。
木檀仍焦急地看我:「娘娘,右相忽然病逝,武威侯剛剛好此時進京,這必定不是湊巧吧?皇後今日一字未提右相,你說她真不知道武威侯進京嗎?」
我笑著搖頭,木檀的確不適合為妃,她是柔善有餘、機敏不足的性子,半夏都比她通透許多。
半夏道:「怎麼可能?皇後若是一字不提,說明右相之死是她設計好的,否則她怎會要娘娘明日在慈寧宮佛堂陷害薛嫦潔?」
木檀一臉驚怔,顯見地沒懂。
我一笑:「皇後讓太醫用山參鹿茸將右相的一口氣吊了大半個月,就是要等武威侯進京,她知道武威侯進京的時辰,她會讓右相剛好在這個時辰斷氣。」
木檀更驚:「可那是她的祖父,她謀殺她的祖父?!相爺待她自幼嬌寵,她對相爺也是親近……」
我淡淡地笑:「感情深厚的祖父比不上自己來日的尊位重要,更何況右相原本就要離世了,皇後隻是拖著讓他死晚些,給她留足時辰應對皇上罷了。」
「應對皇上?皇上會做什麼?」木檀有些不安,「為何皇上一聽見右相過世就匆匆地離開了?他明明還沒有……」
我生怕她一句話出口又是引出我滿面潮紅的虎狼之詞,忙忙地打斷:「趙氏一文一武把控朝政,皇上早想奪權了,如今右相一死,皇上自然會趁火打劫。武威侯進京,就是要替皇後的兄長、刑部尚書趙砥討一個皇上始終未曾松口的異姓王爵位。」
木檀大驚:「異姓王?武威侯來討?那,那豈不是逼宮嗎?」
「所以需要給武威侯找一個開這個獅子大口的契機,一個明面上不那麼像逼宮的說辭,右相之死就是最好的契機和說辭。
武威侯粗莽之人,死了大哥心中悲痛,口不擇言便也該體諒了。若我所料不錯,右相府今晚必會有人對趙砥下手。」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