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張嘴,還沒說什麼,宋飛從他身後走出來,「沈哥,她說她是來道歉的。」
「是嗎?」
我點點頭。
他嗤笑一聲,「林清梔,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虛偽又惡心。」
縱使告訴自己應該不在意,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心痛了一下。
「我……我沒有做錯什麼……沈舒白,我隻是迫於你的權勢,並不是……並不是真的承認自己做錯,如果向你低頭可以讓你放過我,那……我……我願意……」
「對不起。」
沈舒白臉上訝然一閃而過,「你的結巴好多了。」
他露出熟悉的,和盛南尋一樣的諷刺,「果然是被慣壞了。」
深吸一口氣,我拿下手中的攝像,剛準備開口,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請問,南尋在這兒嗎?」
我一轉身,猛然對上一張似是而非的面容。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隻是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些過往記憶,那些噩夢一樣充斥著血色的記憶,在這一刻忽然都變得無比清晰。
我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不斷向後挪著,「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求求你,放過我吧,不要過來!」
男人眼中射出一道精光,轉而帶著無措後退,仿若老實巴交的臉上掛著滿滿的委屈,雙手不停揉搓著衣角,「我,我啥也沒說,我沒碰她,我就是來找人的……」
「林清梔,你又鬧什麼?!」沈舒白不耐煩說著。
而我隻是不停後退,尖叫,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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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惡魔的面容,此刻就在我眼前。
後來,我好像昏了過去,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是人潮洶湧,大家都圍著我,盛南尋梨花帶雨靠在沈舒白懷裡抱怨。
再次醒來,爸爸一臉疲憊靠在床前,安靜的病房隻有儀器滴答。
「爸爸……」我啞著嗓子,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我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10
那個男人,就是當年作案的人之一。
我沒想到他竟然是盛南尋的父親。
爸爸神色復雜,安撫似地拍拍我的頭,我一把攥住他的手急切道:「爸爸,你信我,我真的想起來了,真的是他。」
「爸爸信你。」他像是哄小孩一般,「爸爸一直都信你。」
我心底生出一股不安,沒有再揪著這件事不放,而是乖巧點頭閉上眼,裝作還有些困的樣子。
良久,爸爸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我飛速起身找出手機,才從保鏢發來的視頻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天暈倒後,是沈舒白送我來醫院的,他走後盛南尋的父親湊到她耳邊說了什麼,盛南尋臉色越來越蒼白,隨即眼淚大滴大滴落下,接著就捂著臉跑走了。
下午時分,她發了一個視頻,對於蹲她生日直播的粉絲說了抱歉,然後就是對我倒臟水。
從入校開始,我嫉妒她,指使人霸凌她,甚至在沈舒白已經和她在一起的情況下還要破壞他們的幸福,在她生日這天故意假裝暈倒,博取關注。
她將我的暈倒全部說成了博眼球的行為。
而沈舒白,沒有出來為我辯解一句。
我的個人賬號充斥著大量的辱罵,被冠以綠茶心機女的名號,還有播主去學校採訪同學對我的印象,他們含糊其詞,要不說不清楚,要不說惹不起。
這下,更是連爸爸都被我連累遭殃。
雪上加霜的是,警方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盛南尋的父親就是當年的匪徒。
尋找證據的過程是漫長而艱難的,由於我過往長期不穩定的記憶力以及緊繃的精神狀態,再加上與盛南尋之間的糾葛,他們很難相信我的一面之詞。
生活好像忽然之間陷入了停滯。
爸爸不允許我出門,他說自己可以解決這一切問題。
我獨自一人回到家裡,除了練習說話,就是不斷回想著當初在家的一切。
我不甘心。
倘若最終讓他再次逃開,我怎麼能甘心?
心神一動,我想到一個極為瘋狂大膽的計謀。
我拿出手機,給那幾個保鏢打電話。
「你們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11
大雨傾盆。
又一個雷鳴之夜,我記得,小時候那次也是這樣的天氣。
我因為害怕蜷縮在家裡。
爸爸出門了,最近的生意讓他忙得焦頭爛額,我獨自一人坐在家中,手中捏著電話,上面有一條短信,「他們出門了。」
深吸一口氣,我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將自己蜷縮在毛毯中,忽然,燈滅了。
別墅內所有燈光消失,黑暗無邊無際,我拼命捏著毛毯讓自己不要叫出聲來,摸索著走下沙發,拿起手機發現信號全無。
家裡的所有電器設備都失去了功效,與此同時,門開了。
我轉頭,看到兩個人影站在門口。
「嘖,這麼多年了,小丫頭記性還真是好。」
「你們……要做什麼……」我強忍著恐懼後退一步,門口的人踏進來,一道閃電劃過,是夢魘中的兩張臉。
「你爸爸還挺有本事嘛。」盛南尋的父親意味深長,眼神像毒蛇一樣釘在我身上,「我們調查過了,你家現在很是風光啊,看來你和你爸還得感謝我們,要不是當初的我們,也不會激發出你們家這股潛力吧。」
「跟她啰唆什麼。」另一人不耐煩打斷他,「拿了值錢的東西就趕緊走,免得夜長夢多。」
「怕什麼。」他橫一眼,「憑我們的手段,她不會記得任何事的,這麼多年我可學了不少花樣,反正今天都踩過點了,這別墅連個保鏢都沒有,電都被斷了,隻要她不記得,還不是跟以前一樣。」
盛南尋的父親眼神中有些興奮,「想當初我不過是隨便學的一點心理學,沒想到就派上用場了,真不錯啊……」
「你為什麼還要來?為什麼不肯放過我?」我崩潰大吼著,他笑笑,「誰叫你們家,總是在同一個地方栽跟頭呢?」
還不夠,我在心中吶喊,遠遠不夠,口頭的承認可以更改,我要他們再沒有一絲翻身的可能。
手中顫抖著不肯按下袖子裡的報警器,而是選擇繼續套話。
於是我定定神,繼續問:「你是為了盛南尋來找我出氣的嗎?」
「當然不是。」他的眼神仿佛貓逗耗子般戲謔,「你不是都認出來了嗎?當年在你家……」
他猛然住口,接著聳肩笑笑,「沒想到,你都長這麼大了……」
他眼神逐漸汙穢,放肆而流連地落在我身上,我轉身往房間裡跑去,他沖上來一把揪住我的頭發,一巴掌扇在我臉上,我慘叫一聲倒地,他舔舔嘴唇,對著同伙,「去找值錢的,這娘們讓我先玩。」
同伙點點頭,他獰笑一聲,「為了讓你想起來,我可是特意找來了當年的同伴,你不知道我籌謀這一天用了多久,你這麼好玩的工具,可真是讓我念念不忘。」
「放心,我會比當年更疼愛你的。」
就在他的大嘴落在我臉頰邊時,大門轟然一聲倒塌,亮起無數燈光,「不許動!」
「警察!」
那隻隔了經年的靴子。
終於落地了。
12
我又一次住進醫院,配合著警方抓獲積年案件要犯的警情發布。
我完完整整將自己和盛南尋家的糾葛寫下,包括那一次莫名其妙背鍋的霸凌,雖然我至今沒有找到證據,但我相信,隨著盛南尋的倒臺,證據會自己走出來的。
我還貼心附上了當初在洗手間的錄音,那一份攥在手裡沒來得及給沈舒白的錄音,順便還有當初我去找老師主持公道,卻被諷刺的錄音。
尤其是那句受害者有罪論,被我刻意清晰放大,讓她想逃避都不行。
憑什麼她覺得,我長相不如盛南尋,就一定不會被欺負呢?
這種言論,早八百年就該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由於之前的造勢,我沉寂已久的澄清瞬間頂上熱搜。
盛南尋名聲掃地,沈舒白第一時間就來到了醫院,但我沒有見他。
他隻是不停換著號碼瘋狂給我發消息,「小梔子,對不起。」
「小梔子,我們見一面好不好?」
「小梔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小梔子,我鬼迷心竅,是我蠢,對不起,給我一個向你道歉的機會好嗎?」
我默默看著,卻並不回應。
最好的懲罰,是漠然。
再見到盛南尋那天,是我出院的時候,她披頭散發沖過來,「撲通」一聲跪在我腳下。
「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她瘋狂磕頭,眼神閃爍,完美無瑕的臉上掛著楚楚可憐的淚。
「我知道父親做錯了事,我不敢奢求你原諒,但我隻有他一個親人了……」
「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再也不敢跟你做對了。」
她的頭磕得「砰砰」響,遠處隱約還有閃光燈。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思妄想道德綁架我,可惜,我不吃這一套。
「盛南尋,你不用做出這種姿態。」我平靜看著他,「你爸爸就是個罪犯,不折不扣,該被拉去槍斃的罪犯。你的一切生活不是我造成的,是他。」
「你也沒有搶走我的什麼東西,因為能被搶走的,原本就不屬於我。」
「你不值得我原諒你,你面甜心苦,恃靚行兇,卻從不向受害者道歉,其實本質上,你跟那個罪犯爸爸沒有什麼區別,你甚至連最基本的道德都沒有,不去譴責做錯事的人,反到來綁架我這個受害者,你真讓我惡心。」
「就算現在有直播也好,有人拍也好,我都想告訴你,我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你活著的每一天,都要接受來自我的打壓,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不會讓你好過,我會保證每一個接近你的人,都知道你的豐功偉績和你的家庭。」
「既然你不以父親為恥,那我希望,你永遠以他為榮。」
盛南尋漂亮的大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隻是耍了點小手段而已,你也沒有受到傷害不是嗎?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因為你不配過得好。」我不退不避迎上她的眼神,「你可以用餘生一輩子去想,自己做錯了什麼。」
「但那都與我無關。」
13
我轉身的剎那,盛南尋面目猙獰,大喝一聲,「你去死吧!」
我回頭,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將我抱在懷中,熟悉的香味傳來,周圍人發出陣陣驚呼。
沈舒白啞著嗓子,「小梔子,我說好要一直保護你。」
「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濃烈的刺鼻氣味傳來,我面無表情推開他跑到安全的地方,看著他踉蹌倒地,身邊的血水漸漸蔓延開……
那雙往日裡明亮的眼,此刻一片灰暗,我才發現他瘦了很多,堪稱形銷骨立。
可那跟我有有什麼關系呢?
沈舒白毀容了,不僅如此,他全身大面積被燙傷,那個天之驕子,現在變成了一個纏著繃帶的怪人。
盛南尋被收監後發現,她懷孕了。
孩子是沈舒白的。
我聽聞後更覺惡心。
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才這麼無所顧忌,在監獄裡享受著沈家父母的奔走,還要獅子大開口要錢。
曾經那些如何網暴我的網友,現在就是如何網暴著沈舒白。
曾經汙蔑我的同學也出來道歉了,我後來知道,爸爸這段時間除了生意的事,就在忙著幫我找出證據澄清。
包括曾經的慘案,他也在想辦法。
隻是我劍走偏鋒,讓保鏢們去刻意接近他們,引導他們知道如今我們父女勢單力孤,家裡還有大筆錢財,又對他們曾經的「豐功偉績」心生向往,從而勾起他們內心蠢蠢欲動的惡念。
功成名就卻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
我想,沒有人能抵擋再一次成功後被奉為神的感覺。
爸爸問我要不要去看沈舒白,我搖搖頭,沈家父母也求過我,我拒絕了。
我與他之間種種,說不好是年少時的悸動還是一時蒙昧,但無論如何,傷害始終存在,我無法原諒。
可也沒有辦法再落井下石。
隻是依稀還會想到曾經那個眉目清澈的少年,對著我豪情萬丈拍胸脯,「有我在,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到底都是過去了。
思及此,心裡那根仇恨的弦,忽然就斷了。
重回學校,我才知道宋飛退學了。
這個傻逼在盛南尋出事後,居然還鬧著她是無辜的,想找關系為她脫罪,被父母強硬拉著出國了。
我也沒閑著,打聽到他在國外還跳著腳要回來陪盛南尋後,我默默將他助紂為虐的「豐功偉績」,包括盛南尋的事情一並發給他們學校的朋友。
很快,他也感受到了我當初的感受。
回到學校,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是躲閃的,老師已經換了,據說原先的停職調查,吊銷教師資格證,從貴族學校出去被封殺的老師,這輩子的前途也就到這兒了。
我如期參加了演講比賽。
沒有賣慘,沒有回憶過去,沒有展望未來。
我隻是普普通通地描述了當自己克服心魔,重新開始流利說話過程。
「那一隻懸掛在心中很久的靴子落地那刻,我聽到了心臟呼吸的聲音。」
「那是曾經美好而平淡的生活,在吸引我過去。」
「我與過去完整重合成現在的我,以後,再一起慢慢走向未來。」
「謝謝大家,最後允許我以全新的我做自我介紹,我是曾經的『小結巴』,我也是現在的林清梔。」
未來啊……
總算到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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