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後,衛傅並未當即去將軍府衙門,而是讓手下先在城裡打聽了一下當地的一些事情。
經過一番了解後,衛傅才知此地為何無接待到任官員的辦事衙門。
以前他隻從邸報與卷宗上了解,知曉吉林和黑龍江地廣人稀,所以一直未設府州縣,而是採用將軍統管制度。
諸如黑龍江一地,最上面就是黑龍江將軍,全稱鎮守黑龍江等處地方將軍。其下是幾個副都統,分別管著一片地方。
諸如龍江城,其實是齊齊哈爾副都統管轄範圍,但由於將軍衙門設在此處,自然以將軍衙門為主。
可以這麼說,將軍就是這偌大地方的天。
平時各處有事,都是各地副都統管著,副都統管不了的,報到將軍府。規矩都是人家定的,自然也不會像關內那樣府州縣齊備,各種事宜都有相應的辦事章程。
了解到後,衛傅於次日登了將軍府。
誰知得到的卻是烏哈蘇將軍不在的消息。
問去哪兒,說是出去巡防,具體去了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回來,將軍衙門的人也不知道。
之前和鄂畢河見面時,鄂畢河隱晦暗示說烏哈蘇此人不好相與,衛傅就有不好的預感,此時終於印證上了。
不是不在,而是不想見。
“他為何不想見你?”福兒不禁問道。
衛傅想了想,道:“應該是跟錢糧人有關?”
黑城一地一直混亂,朝廷不是不想管,而是每次都無疾而終。著令黑龍江將軍建立驛道和驛站,每每都是推諉,或是錢糧不夠,或是人不夠。
關鍵黑龍江西臨蒙古,朝廷還指著這裡轄制外蒙幾個汗部,管了西邊,北邊自然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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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再多的,衛傅就不知了,還得到實地了解才能知曉。
所以朝廷派了個衛傅來經略此地,可光經略不給人和物,這差事還怎麼幹?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烏哈蘇避而不見,衛傅等著到任,再耽誤些日子,江面被封,他若想在限期內到達任上,怕是不能了。
衛傅又登了一次將軍府,得來的還是不知將軍什麼時候回來,不過卻有人給了他調令黑城附近數十個屯部的手令。
至此,他明白人家是真打不算見他的,遂也不打算再等了,當即啟程離開了龍江城。
與此同時,將軍府中。
一個總管模樣的人正在和一個紅面短須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說話。
“將軍,您對他避而不見,此時若傳到了京中——”
“誰傳到京中?本將軍巡防呼倫貝爾,這是整個將軍府都知道事,是他來得不巧,又等不得,若能等個半個月,說不定就能見到本將軍了。”烏哈蘇道。
總管苦笑,卻又說不得什麼。
“摘了本將軍的桃子,還想找本將軍要錢糧人?最近土謝圖汗又有異動了,朝廷又不是不知道,尋不了本將軍的差池。對了,你不是把調動附近屯部的手令給他了?”烏哈蘇挑眉道。
“給是給了,可您也知道,那地方……”
“那就行了,不用多管。”
第90章
“……這裡其實也有很多漢民,但都是流放至此的人,其後代在此地繁衍生息,多數都與當地部族之人交融。也有部分人固執己見,恪守漢人血脈,隻願在漢人中婚配聯姻,所以漢民和邊民之間矛盾很大。
“而邊民中有一部分是從黑江上遊遷徙過來的,有一部分是從呼蘭河遷徙而來,也有一部分是從精奇裡江而來,以及本土的東索倫族、達斡爾族等,這還隻是黑江以南。
“黑江以北被當地人稱之為江東,這個地方的屯莊更多,每個屯莊都是不同族姓,有些是族長制,有些施行姓長和鄉長制,看似此地仍在朝廷管轄範圍,實則鞭長莫及,幾乎是名存實亡,有時朝廷對邊民的威懾,還不如那些姓長鄉長。”
說到這裡,老爺子頓了頓,問衛傅:“你之前處在那個位置,應該聽說過‘貢貂賞烏綾制’?”
衛傅穿著全身的毛皮衣裳,頭上也戴著厚厚皮帽子,隻一張臉露在外頭,點了點頭。
所謂的貢貂賞烏綾制,其實就是朝廷為了籠絡這些盤踞在極北邊疆之地一些族群的一項政策。
凡是大燕之下的邊民,朝廷都對他們進行過編戶。
以戶為記,每年每戶需納一張貂皮為貢。當然朝廷也不是白要的,會賞賜納貢的邊民一些布匹錦緞之類,顧稱之為貢貂賞烏綾制。烏綾指的就是綢緞布匹,也是當地沒有的東西。
“由於那些姓長鄉長擔負催繳朝廷貢品之責,期間不免區別對待,從中盤剝,又有朝廷派官盤踞當地,與之沆瀣一氣,所以當地許多部族對朝廷都是積怨已久。
“再加上自古以來此地便民風彪悍,經常會發生一個屯莊抗貢不繳,或是擊殺朝廷官兵,直接搬到黑江對岸的江東居住……近些年從北面翻山而來的羅剎人也越來越多,或劫掠或驚擾這些邊民,這些都是當地混亂的根源。”
衛傅揉了揉被凍紅的鼻子。
“爺,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以前老頭子走鏢那會兒……”
老爺子還是一身棉花袄子,也就外面加了層羊皮袄,似乎絲毫不受寒冷侵襲,把煙鍋在車轅上磕了磕。
“當年我走鏢那會兒,可沒有這條路。如果我沒料錯,這條路應該是近些年修的,應該花了不少代價,普通人可修不起這樣的路,應該是朝廷修的,難道是為了運送貢品方便,才修了這條路?”
衛傅在腦子裡搜尋了下記憶,並沒有看過修這條的路的卷宗或是邸報。
也就是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從嫩江下船到黑城之間,要經過一片茂密的山林。
世間的路,本就是人走多了就有路,但這條路儼然不是走出來的,路夯得很實,比正常的官道要窄一點,夠一輛半車通行。
這個一輛半指的是他們所帶的馬車,若是稍微大點用來裝貨的貨車,剛好夠一輛車的寬窄。
可之前朝廷命烏哈蘇建立相應的驛道和驛站,他每每都是推諉,那這條路到底是誰修出來的?
隻有一地將軍或副都統,才有如此大的能量,那為何烏哈蘇幹了活卻不上報?
衛傅心裡留了個疑,暫時不表。
車廂裡,福兒道:“爺,還要多久才到啊?你不說快到了?”
孫女這急性子!
老爺子:“我是說快到了,但不是現在。”
其實也不怨福兒會急,畢竟在路上走了兩個多月,又是坐船又是換車,換誰久了也會生急。
他們五月底從京城回到建京,期間在建京也就停留了大半個月,再度上路趕赴黑城,如今已進入九月,江面都開始結冰了。幸虧他們時間趕得緊,也從水路換成了旱路,不然還要擔心被凍在江面上。
走了這麼久,終於快要到了,今天下午之前,應該就能到了。
“都警醒點,別看天冷,其實這才哪兒到哪兒,指不定就衝出一群馬匪。”老爺子提醒道。
說是馬匪,其實也就是被當地屯莊驅逐出來的人組成,這些人除了打獵,還靠劫掠為生。人數不多,一幫馬匪也就十幾二十幾人,但架不住數量多。
由於這些人善於戰鬥,又窮兇極惡,從開始走旱路,老爺子就一路警醒眾人,也因此劉長山等人都還穿著他們的軍服。
軍服裡面套著厚厚的毛皮衣裳,以至於顯得臃腫而笨拙。
別看劉長山這些人生在遼邊長在遼邊,應該熟悉當地氣候了,可越往北走越冷,冷得他們都有些受不了。
倒是衛琦這個傻小子,跟老爺子一樣,就是一件棉花袄加羊皮袄,一點都不怕冷的模樣。
“守財奴,要不你下車來騎會兒馬,就不覺得冷了。”衛琦騎著馬跟在車旁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守財奴沒理他,守財奴的兒子出來了。
大郎跟爹一樣,如今被裹成了胖毛球,擱在外人眼裡,就看到一團東西滾到了門邊,扶著車門框子脆脆地喊了一聲‘叔’。
“大郎,叔帶你騎馬?”
“騎馬!”毛球興奮道。
車裡伸出一隻手,把毛球撈了進去。
“騎什麼馬?走路都摔跤,你還騎馬?”
懵懂不知的毛球,嘴裡叨著‘馬’。
“等長大了騎。”
“大了。”
“對,長大了騎,現在不騎,大郎還小。”
“不小,大!”
這對話這場景,讓騎馬護在車四周的漢子們,都不禁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就在距離此地不遠的一處林子裡,聚集了二十多個穿著各色毛皮袄子的漢子。
他們腰裡別著刀和箭筒,後背上背著弓箭,有點禿了半邊頭,有的臉上一條蜈蚣疤,有的少了一隻眼睛,反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們穿著官兵的衣裳。老大,難道我真要去打劫這群官兵?”
為首‘老大’,正是少了眼睛的那個彪形大漢。
“早就聽總管府裡有傳出消息說,黑城要來個安撫使大人。安撫誰呢?安撫老子們?他們人不多,也就這麼二十幾個,其中還有婦孺。朝廷的官兵一個個都是軟腳蛋,咱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他們?”
獨眼大漢掃視手下,訓話道:“要是打下這勞什子安撫使,咱們的名頭可就更大了,到時候讓黑城的那些老爺們,好好給我們上貢。讓那些參客、皮貨商給我們交過路錢!”
“上貢!交過路錢!”
“既然大家伙兒主意已定,那就好好幹一場,這一場幹罷,今年整個冬天咱們都不用出來了,好好待在家裡吃肉喝酒過冬。”
言必,這些人便紛紛上馬往車隊的方向馳去。
他們自詡人多勢眾,武力雄厚,根本不用做埋伏什麼的。而這邊,幾十匹馬跑起來的動靜,離得老遠就能聽見響動。
衛傅還在往前望,老爺子磕了磕煙鍋裡的灰,又用布擦了擦,順手塞到後腰別了起來。
“我就說了吧,有馬匪!都別愣著了,去把車上的藤牌取下來,護在周圍。山子,別用刀,把那幾杆鳥銃子拿下來。”
他們此行一共帶了三輛馬車,一輛車坐著福兒一家人,一輛車用來放補給,還有一輛車則是為了帶那些沉重的盾牌。
一開始所有人都不解,盾這東西在打仗時確實有用,但他們是急行趕路,帶如此沉重的盾牌未免拖累行程,但老爺子堅持讓帶。
還有那幾杆鳥銃,都是從建京兵部要來的,當初衛傅就是為了要這些東西,連著跑了好幾日,還受了不少氣。
這一切說起來慢,其實就發生在頃刻之間。
很快那批馬匪就到了,人還未至,箭矢先到。
一陣箭雨過來,陣勢極大,頗有些嚇人。
幸虧有盾,這盾還是長盾,幾塊拼湊起來,往陣前一擋,把過來的箭雨擋得嚴嚴實實。
偶有一兩根流矢飛進來,也都被一眾軍漢打落了。
“放槍!”
鳥銃總共隻有幾杆,還使用繁瑣復雜,隻有劉長山和衛琦,被老爺子盯著練了幾日,用得還算順手。
因為保養得當,鳥銃和彈藥並未受潮,於是槍起聲響,驚到了對面剛隨著箭雨衝過來的馬匪。
也是馬跑得不如箭矢快,有滯後性。
等人隨馬跑過來才發現,面對的不是損失慘重的車隊,而是幾塊大藤牌組成的盾牆。
趁馬匪還在愣神之間,從盾牆裡伸出幾個小黑眼,還沒等馬匪反應過來,就聽到熟悉的槍聲和慘叫。
“是羅剎鬼的鳥槍。”
“他們怎麼會有羅剎鬼的鳥槍?!”
一眾馬匪驚慌失措,下意識就想跑,迎來的卻是一陣箭雨。
由於距離較近,可謂是箭箭入肉。
馬匪們隻跑了數騎,其他都滯留在原地,而馬匹受到槍聲的驚擾,以及箭雨的損傷,狂躁地揚蹄嘶鳴,亂踩亂踏。
一向自傲騎術過人的馬匪們,第一次在連番驚慌失措之下,飽受了馬蹄的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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