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雪沒回頭,背身朝他擺擺手,聲音輕快:“兜風。”
坐進越野車裡,池映雪才後知後覺,池卓臨剛剛放到桌上的ipad一直亮著屏幕,在播什麼東西,他當時隻顧著要鑰匙,沒多注意。現在再回想,好像是一個花裡胡哨的界面,而且花得似曾相識,屏幕裡那個身影輪廓也莫名熟悉……
但也僅止於熟悉了,餘光有限,心思不在,能記住這些就不錯了。
“在自己書房裡還戴耳機……”池映雪咕哝著發動汽車,把辨認失敗歸結於池卓臨沒外放聲音。
二樓窗前,池卓臨看著越野車離開,又看著一輛不起眼的豐田跟在後面,這才放心。轉身坐回椅子,重新戴上藍牙耳機,拿起ipad,看著看著,不由自主陷入了“午餐到底要吃什麼”的嚴肅思考。
池映雪到況金鑫學校的時候,十一點剛過。學校不讓外來車進,他把車停好,優哉遊哉走進校園。
烈日炎炎,校園裡卻綠樹成蔭。池映雪走在林蔭裡,不時和同學們擦肩,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收獲了一路回頭率,就惦記著等下見到自己,小四金會是個什麼表情。
走過樹蔭,一片草坪廣場,到處都是穿著學士服的人,擺各種pose,各種陣型,熱火朝天拍照合影。
哦,畢業季了。
池映雪不以為意,繼續往前走,剛走一步,忽然停下。
小四金,好像也是大四。
他重新看向廣闊草坪,目光像人臉識別系統一樣,挨個掃過學士服,半晌,視線停在不遠處一座雕塑旁。
那雕塑十分抽象,反正池映雪理解不了,雕塑下,幾個學士服的大男孩兒老神在在,坐成一排,人手端著一杯茶,畫面十分佛系。
“一、二、三——”拍照者按下快門。
前一秒還端莊謙和的幾位,立刻嘻嘻哈哈笑成一團,活潑,朝氣,像這燦爛盛夏。
一個男孩兒竄到小四金背上,讓他無情掀下,然後他報仇反撲,其他人一看有熱鬧,立刻過來湊,一通打鬧,學士服全滾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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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映雪走到最近的樹底下,陽光太刺眼。
況金鑫是很久之後才發現池映雪的,那時候他們拍差不多了,也拍累了,準備一起去食堂,抬起頭,第一眼就看見了樹下的人。
他愣住,連忙讓同學先走,自己一口氣奔過去,先前的喜悅還在臉上,但眼裡又多了另一種歡喜。
“你什麼時候來的?”他臉紅撲撲的,跑得太急,有點喘氣,“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剛離開鸮沒多久,他就帶小伙伴們逛過自己學校,吃了一頓食堂,但沒想到池映雪會再來。
“不提前說就不能來了?”池映雪倚著樹幹,沒有要動的意思。
“你又鬧什麼別扭呢,”心情太好,況金鑫想什麼說什麼,“我是怕你撲個空,萬一我今天不在學校呢,再說,你都看見我了幹嗎不叫我?”
“我認為你應該也能馬上看見我。”池映雪理直氣壯。
況金鑫哭笑不得,伸手去拉他胳膊:“走啦,帶你吃糖醋小排去!”
上次,池映雪一連吃了兩份,並很認真地考慮要把食堂做這道菜的阿姨高薪挖走。
池映雪低頭,看著被況金鑫拉住的胳膊,放棄抵抗,乖乖跟著走了。
一頓飯快吃完,池映雪才說:“駕照下來了,帶你去兜風。”
況金鑫一愣,筷子停在半空:“啊?”
池映雪蹙眉,心裡堵了一下:“你這是什麼表情?”
“不是,”況金鑫知道他誤會了,“我不是不想和你兜風,但是我們班下午有聚會,吃散伙飯。”
“都散伙了還聚什麼?”再說,池映雪看一眼彼此的空盤,提醒,“你剛吃完飯。”
“下午先聚,唱歌桌遊什麼的,晚上再吃飯。”況金鑫耐心解釋流程,至於為什麼散伙還要吃散伙飯,他覺得就算解釋了,池映雪也未必明白。
食堂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嘈雜。
池映雪扔下一句“那你聚吧”,轉身就走了。
他的盤子裡還剩兩塊排骨,是一份裡最大的兩塊,他喜歡把最好的留到最後吃,況金鑫記得。
一整個下午,況金鑫都有點心不在焉,直到晚上全班一起聚餐,真正有了要離別的氣氛,他才回過神,四年點滴在心裡翻湧,生出許多不舍。
聚餐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多,男班長喝趴下了,見人就抱住哭,其他男生連忙把女生們護住,薅著男班長塞進出租車。
班長一走,聚會也就散了,大家三三兩兩聚在路邊攔車,一輛黑色奔馳g500在街對面停下來,按了一聲喇叭,拉得極長,一聽就是故意的。
“我去,這車帥啊!”身旁男同學雙眼放光,“哎?他好像在看咱們?”
車篷敞著,駕駛者單手搭方向盤上,轉頭定定看這邊,他的五官在夜色下不甚清晰,目光卻穿透幽暗,徑直而來。
況金鑫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借口還有事,特意等到把所有同學送走了,又轉身回了飯店裡面。
池映雪眯起眼,鬱結了一晚上的煩躁升到最高點。
況金鑫又出來了,手上拿著什麼東西,等到往來沒車了,才一溜小跑過了馬路,來到車門邊:“你該不是等了一晚上吧?”
“還有一下午。”池映雪向來不懂“謙虛”。
“就不能給我發個微信打個電話嗎。”
“你不是要吃那個什麼……”池映雪卡住了,想一下,“哦對,散伙飯。”
所以就一聲不吭等著了?從ktv外面等到飯店外面?
“你是不是傻。”況金鑫又生氣又心疼,把東西塞到他手裡。
一瓶橘子味汽水,剛從冷櫃裡拿出來,冰冰涼,瞬間驅散了盛夏夜的悶熱與煩躁。
池映雪拿汽水瓶貼著臉,滾來滾去,汲取涼氣:“上車。”
說兜風,就真兜風,車開起來再沒停過,一路開出六環,再然後況金鑫就不認識了,到後面都不是馬路,是土路,兩邊全是荒地。地荒,況金鑫心也慌,懷疑池映雪是真生氣了,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扔了,回不了學校。
午夜十二點半,謝天謝地,車停了。
況金鑫臉上麻麻的,風吹的,他覺得後半輩子都不會再想兜風了。
車停在一片大野地,地裡不知長的什麼草,有一種特殊的植物氣味,淡而樸素,很好聞。
池映雪把車熄火。
郊外的夜空很明,每一顆星星都看得清。
“這裡怎麼樣?”向後放倒靠背,池映雪斜斜看過來,月光灑在他臉上,映出好看的輪廓。
“空曠,遼闊……”又有些寂寥。後半句況金鑫沒說,環顧四周,他有個新發現,“這裡沒蚊子!”
夏天的野外,簡直是蚊蟲大本營,可這裡隻能聽見遠遠蟬鳴,近處靜謐安寧。
“閻王說是因為這裡的草能驅蚊。”池映雪雙手枕到頭後,看夜空。
況金鑫愣愣看他:“閻王?”
風吹過野地,草聲沙沙。
“閻王喜歡來這裡。”
況金鑫的座椅靠背被放到一樣的傾斜度,他仰躺著總有點不安,最後側過身來,面向池映雪,肩膀靠著椅背。
池映雪還在看天:“以前我經常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這裡。”
況金鑫疑惑:“閻王做的事情,你不是都能知道嗎?”按理說不該覺得突然。
“是我想知道就能知道,但大部分時間裡,我對他的事情都沒什麼興趣。”
“……”
“不過這件事,我倒一直挺好奇。”
“什麼?”
“他為什麼喜歡來這裡。”
況金鑫沉默一下,問:“你喜歡這裡嗎?”
“不喜歡。”池映雪答得極快,語氣篤定。
他的鼻梁和下顎,連成好看的側臉線條,不管是無理取鬧還是任性耍賴,都好看。
“你沒說實話。”況金鑫毫不留情戳破。
池映雪轉過頭來,眉眼挑起。
況金鑫也挑眉,故意的,迎著他的視線:“我要是剛拿駕照,一定先去自己最喜歡的地方。”
四目相對,空氣突然安靜了,連蟬鳴都好像消失了。
池映雪欺身過來,徹底放平靠背,壓住他,親了上去。他將人牢牢困在身底,吻得卻極小心,像在一點點試探不會被拒絕的尺度。
況金鑫被親得有點亂,恍惚間想起池映雪第一次親他的時候,那幾乎都不能算一個吻,更像單方面給自己的東西蓋章,還要亮給競爭者看。
微微刺痛。
況金鑫一下子回神,咬了他嘴唇的家伙又貼上來,輕輕舔被咬過的地方。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忽然,那人又停了,撐起上半身,居高臨下打量他,帶著一絲疑惑和不安:“今天怎麼這麼乖?”
況金鑫不說話,隻看著他,眼睛很亮。
樸素的植物氣味彌漫在夜風裡,月色似乎都染上了。
這是藏在池映雪心底的一塊地方。
這是他第一次打開那裡的大門,和他說,請進。
這一刻,況金鑫想,如果池映雪也願意到他的心裡看看,他就一直乖下去。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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