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程說:“謝謝老師。”
一年半,碩士提前畢業必須修滿的學年時間。
量子分析不難做,更不難畢業,從前他沒有打算提前畢業,是因為留在這裡還有別的事要做。
林水程從書包裡拿出一串鑰匙——他找徐夢夢借的量子實驗室的鑰匙,他拿去3D復刻了一把。
現在全聯盟範圍內的量子計算機都沒辦法用了,這把鑰匙也沒了用武之地。
他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晚上傅落銀發消息說有任務要忙,要他別等他回家,林水程看了一眼消息後,沒有回復,而是又去了一趟林等的醫院。
林等的狀況一如平常。
護士過來紀錄數據,林水程等了一會兒後,叫住她:“您好,請問主治醫師燕紫醫生在嗎?”
護士說:“啊……燕醫生今天好像門診坐班,我幫您看看……”
護士話音剛落,林水程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幹淨的聲音:“诶,嫂子你過來了?”
蘇瑜穿著一身白大褂,手裡揣個小本子過來了。
林水程見到他在這裡,也有點訝異。
蘇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媽喊我過來實習的,我以前修了個雙學位是醫學院的,剛好也是腦神經系,最近剛好也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我媽就把我揪過來了,現在隻是查房看看數據跟著學習一下。嫂子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林水程說:“我想問問轉院的事,等等現在的情況適合再次轉院嗎?”
蘇瑜愣了:“等等在這裡不好嗎?嫂子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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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程說:“離我住的地方還是有點遠。我想把等等轉到星大附屬醫院那裡去,也方便過來照顧看望他。”
“啊……星大附院啊,那裡條件挺好的,也確實近。”蘇瑜理解了,他撓了撓頭,“不過暫時可能沒辦法快速轉院啊,因為目前每天給等等做靶向神經刺激治療的機器隻有我們這邊才有,療程要持續下去,中途斷了很可惜。”
林水程說:“等等他……”
蘇瑜意會他想問什麼事情,告訴他:“等等的狀況我以前問過我媽,她的意思大概是,目前是不一定能保證有用,但是也不會惡化到哪裡去,因為等等還年輕,當初車禍也沒有造成其他重要部位的大損傷,細胞活性和腦神經活動條件都比一般病人要好,試試不一定能有效果,但是不試就一定沒有效果了。轉到其他醫院,也隻能維持基本生命體徵,等於說是拖時間。”
林水程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謝謝你。”
林等的治療費用是每年兩百萬聯盟幣,這筆錢,林水程以前是靠著林望留下來的微薄遺產和撫恤金、貸款度過的,後來大二過後跟項目組,自己也接一接私活,比如化工方向的,給服裝面料、企業採購原料的負責人做顧問,藥物中間體合成、幫測序公司分析數據之類的也來錢快。
那時候一天二十四小時,他的作息時間總是反復顛倒,有空的時候抓緊睡覺,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賺錢。
偶爾林水程會覺得,人生是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所限定好的。
上天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安了一堵又一堵透明的牆,他站在牆的另一邊,遠遠望著另一個世界。起初那道牆分隔了他們那個南方小鎮裡破敗的家,和一個從小就聰明的孩子該有的光明前途,因為沒有人脈和方向,林水程不被允許跳級;林望的升遷一次又一次落空;去舊歐洲分部訪問學習的調研考試,他比第二名高出足足五十分,最終卻因為承擔不了往返費用而放棄。後來那堵牆擋陰陽之間,他在牆的這一邊,去看另一邊的——殯儀館刺眼的燈光,墓園門口的大雨和黑色汽車,還有日日夜夜出現在他夢裡的、他實際上並未見過的碼頭。
像是他隻該如此,隻配如此。
但他又是這樣清楚地知道,他腦海裡有另一個身影,是在寒夜空星下和父親在雪中踽踽而行的小男孩。
他從那一天長大,他在那一天拆穿了大人們的謊言,他從那一天起,想要反抗。
他一次又一次撞向那透明的牆,頭破血流,如果他停下腳步,那牆依然完好如初,一絲帶血的裂隙都不會留下。
林水程算了算自己的錢。
大四的時候,林水程還清了銀行貸款,給林等存下了六百多萬的治療資金,自己還剩了一些小錢。他和傅落銀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他按照傅落銀買的那個地段小區的租金價格這算了一下,他過來住了兩個月,加起來四萬八千。
再扣除那些他穿過的、剪掉吊牌的衣服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日用費用,還清後,他尚有餘力過得很好。量子分析系暫時停課了,他可以趁這段時間再接一點私人項目,在星大安頓好,提前準備他的碩士畢業論文。
過他原本可以有的,正常平淡的一生。
他在這邊想事,蘇瑜見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嫂子一會兒我請你吃飯唄?我媽這個醫院食堂飯菜還挺好吃的。還有再下周就是我媽生日了,嫂子你要不要來捧個場?你放心不會有太多別人,基本就是我們認識的人在一堆,負二不知道有沒有跟你提,請柬還在做,回頭讓負二給你。”
林水程怔了一下,輕輕問:“是什麼時候?”
蘇瑜說:“下周二。”
林水程低聲說:“可能趕不上,不過我盡量來。”
蘇瑜笑眯眯的:“好的嘞!走,嫂子,我先帶你去吃這邊食堂的椰子雞!”
蘇瑜吃食堂吃得很歡快,椰子雞上桌後,他吃了一半,才想起來拍照給傅落銀發送一份。
【圖片1:三院的椰子雞】
傅落銀秒回:【三院那個垃圾食堂也就你吃得香了。】
蘇瑜壓根兒不信:【明明就很好吃,嫂子都吃得很香!】
他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低頭吃飯的林水程,偷拍了一張高糊照片,給傅落銀發送過去。
【圖片2:吃椰子雞的嫂子】
傅落銀:“?他怎麼跟你在一塊兒?”
蘇瑜說:“嫂子來醫院看等等,我剛好被我媽抓過來實習,就碰上了。”
“他臉皮薄又講禮貌,說不定是覺得難吃沒好意思講。你可別用三院的食堂荼毒他了,出門記得給他買倆包子。”傅落銀說,“你這是虐待我對象,我記住你了蘇瑜。”
“靠!你是狗吧負二!吃醋就直說!”蘇瑜憤恨地發了無數個感嘆號表達他的抗議,不過傅落銀沒理他了。
他今天整理了資料要撈人,打算跟禾木雅面談一次,暫時停止或者修改再下發這次學術界整改的條令。B4受阻,他非要鐵了心重啟這個計劃。
周衡過來給他送衣服和證件,傅落銀看見他遞過來的一件備用常服,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這衣服好久沒見過了,之前放哪兒來著?”
周衡說:“是小林先生上次穿出去的那一次。”
傅落銀說:“哦,易水那一次?”
周衡想了想:“好像不是,是之前有一次您也把錢包放小林先生那兒了,我幫您幹洗了放在七處裡的。”
傅落銀半天沒想起來這回事,伸手一摸,發現衣服裡還有個錢包。
這下子他想起來了。
林水程上回衝他嘟囔過:“我又不是你,手機跟錢包一樣多。”
原來林水程是因為兩次穿他衣服,兩次都摸到了不同的錢包,才會說這句話。
傅落銀拿出裡面那個錢包看了看,神情卻微微凝固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錢包裡的那張照片。
夏燃的照片。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想了起來,林水程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傅落銀點開一看,發現是非常簡短的一句話。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和你談談分開的事。”
第52章 復燃03
“傅總……傅總?”
周衡見到傅落銀接到短信後突然沒吭聲了,像是怔住了。
周衡眼看著接他去禾木雅那邊的預備司機打來電話,於是小聲催了催:“……傅總?司機到了。”
“等一下,我一會兒再下去,行李你先弄過去。我打個電話。”傅落銀說。
他直接撥通了林水程的號碼。
林水程還在三院食堂。
他其實沒怎麼吃東西,吃了幾口之後就放下了,這條短信編輯好後發送出去,手機就一直握在手裡。
來電顯示的數字仿佛已經形成了某種圖像記憶,林水程看了一眼之後,輕輕吐出一口氣,隨後去按接聽。
他的手指有一點輕微的顫抖,點了兩下才摁準確那個綠色的按鈕。
傅落銀低沉的聲音在電話裡響了起來。
他的聲音非常有辨識度,也是大眾所謂的“低音炮”,連對面的蘇瑜都聽出來了。他知道林水程恐怕正在跟傅落銀打電話,心裡默默吐槽了一下傅落銀不要臉,查崗跟喝水一樣;不等林水程自己起身離開,他自己先站了起來,拿著餐盤笑嘻嘻地對林水程說:“嫂子我再去打一盤飯,剛剛沒太吃飽。”
林水程對他輕輕頷首。
這個時間接近午休時間,在職工食堂就餐的人不多,他們附近也沒有其他人,天光從幹淨透亮的窗戶裡照進來,清冷又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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