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檸橙思忖後委婉講,“有些事,行的人上就行了,我就不參與了。”
“你坐我旁邊就好。”林尋舟再次邀約。
他的陪是最單純的動詞。
陪著的陪。
大理石臺面冰冷,林尋舟取了條浴巾,折了三折,給她墊著坐。
晏檸橙端著果盤負責看,長腿在虛空百無聊賴的晃。
有些菜已經備好了,閘蟹被去腮、從中劈成兩瓣,橙黃的蟹膏滿溢,林大少爺處理起食材來像模像樣。
看來重逢在茶樓各自簡述自己時,他在廚藝方面有謙遜不少。
袖子隨意的挽到手臂中段,正抓著肥嘟嘟的雞爪修剪指甲。
“咔呲、咔呲。”
林尋舟下剪精準,晏檸橙頭一次認真的數,原來雞隻有四個腳趾。
牙籤從基圍蝦第二個骨節貫穿,微微上挑揚起,抽出完整的一條蝦線,至此今天所有的葷菜都準備完畢。
“啊。”晏檸橙趁著他洗手的空檔擬聲詞召喚他喂水果。
又想起夢境中都膽戰心驚的情節,那個多年前被校園霸凌的“情書”誤會。
那時候年紀小,人又在局中,開不了口,隻能沉默以對。
現在關系已經烘到這了,就差一點點,他們的距離就是嵌入彼此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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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張嘴就能消除芥蒂的話,晏檸橙願意。
連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開口對林尋舟坦白這件事,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非常容易。
洗菜池裡放了水,林尋舟把蔬菜擺進去,倒果蔬清潔劑浸泡,背倚著廚臺看向欲言又止的晏檸橙,率先開嗓,“怎麼了?”
“2010年那封被貼在布告牌裡的情書。”晏檸橙笑容全斂,明豔漂亮的臉上帶著肅殺的認真,“是我寫的。”
林尋舟挑眉,“我知道,也都懂,都過去了,桃桃不需要特地給我解釋。”
“不。”晏檸橙急切,“你還是不能懂。”
那封情書上所有的字跡都是我的,隻是情書不是寫給你的。
林尋舟神色自若地望向她,凌厲冷峻的五官在這套布景裡柔化太多,就好像是春日裡適時而來的微風,把覆在心底的許久的積灰吹開。
“那封情書不是寫給你的。”晏檸橙把話說完整。
林尋舟頷首,唇線微弧,“可我有牽你的手,你有掙脫開來。”
晏檸橙詫異於自己從這話裡聽出幾分釋然後的平靜。
她還想再為自己解釋什麼,可林尋舟已然回身開始繼續處理食材,晏檸橙不好叨擾他切菜做飯,從善如流的沉默。
林尋舟的刀工看起來非常好,右手食指按壓著刀背,左手抵著藕,起落幹脆利索。
藕片內裡拉絲,整隻都切好後斜著攤開,厚薄勻稱。
林尋舟在晏檸橙的震驚眼神裡拿起手機,發了條語音,“食材我都處理好了,然後呢?”
“所有食材都要下油鍋炸,先把油燒熱……螃蟹兩邊需要裹生粉防止蟹膏散掉。”溫婉的女聲從林尋舟手機裡外方出來。
晏檸橙冷靜問,“你是現找了位廚師,遠程指導你做菜?”
“桃桃也可以這樣理解。”林尋舟肯定道,“不過這位廚師是我奶奶,你如果親口跟她說是你吃,她會很開心。”
“唉?”晏檸橙茫然發出疑問詞,轉瞬想明白邏輯。
林尋舟今年周歲27,老人家看到晚婚孫子立業成家,是會開心的。
“我太爺爺是宮廷的御廚,太奶奶是江南酒樓老板的長女,繼承了家裡衣缽。”林尋舟講起自己的家事,“之前不是講過,我祖籍帝都嗎?”
晏檸橙點頭。
“我奶奶是爺爺家的養女,亂世裡不講究結婚在不在同個戶口本,確切說就沒這個東西存在,總之我奶奶繼承了我太爺爺和太奶奶的全部技藝。後來舉家南下到港城,我爺爺在路口西邊練攤創業,我奶奶在東邊擺攤賣小面,總有一個人生意勉強夠全家戶口,就這樣一點點有了今天。”
舊年歲裡的愛情動人心魄,晏檸橙聽得津津有味。
林尋舟嘗了嘗樹莓,確認不酸後才連著投喂起藍眼睛大號布偶貓咪,“我是現學現賣,不過是沾了你的光,我奶奶之前是不肯教我做飯的。”
“君子遠庖廚?”晏檸橙勉強能接受老一輩人的想法,雖然遠庖廚是不忍殺生的意思,可曲解的多了,錯用也不在意。
林尋舟笑了,搖頭否定,“那倒不是,我家沒這些講究,我奶奶擺攤賣面時,我爺爺回去也是要負責洗碗的,我家裡沒有什麼性別該做什麼事情的概念。是我奶奶說我肯定沒有大片時間仔細鑽研學習廚藝,祖輩留下來的手藝可以失傳,但絕不能被毀掉,總之就是嫌棄我不精,所以幹脆不教。”
晏檸橙粲然一笑,“那現在?”
“我奶奶很喜歡你。”林尋舟邊把油菜葉片掰開保證每片都清洗到,邊講。
晏檸橙捕捉到語氣裡的關鍵詞,“有見過奶奶嗎?”
中學時林尋舟的家長會總是母親在來開,她印象裡是沒有的。
“你見過的。”林尋舟斬釘截鐵,“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應該有順手擋了一輛倒下坡路的輪椅,阻止了輪椅繼續下滑,還推著輪椅上的老人去了她要去的地方。”
晏檸橙驀地想起,是有這樣一回事的。
那是個斜陡坡,她原本在上坡途中,忽見一輛輪椅從坡上倒下來,姿態非常詭異,輪椅上坐著的奶奶正在瘋狂拍打企圖阻止下滑。
晏檸橙出於本能去幫忙抵擋,衝力太大,她隻得用膝蓋去一起頂。
老人解釋自己的菲佣鬧肚子去衛生間,坡上剛才有車急剎,她躲避不及所以滑了下來,問晏檸橙要手機號碼,還想請她共進午餐。
很小的事情,是人在目睹都可能會出手幫忙,何況那個慈祥的老人讓晏檸橙想到自己的奶奶,她婉拒了老人的邀約。
場面驚險,又著長褲,晏檸橙是回家換衣服時才發現,膝蓋磕出了大片紫紅的淤色的,她沒有告訴母親,卻在隔天被注意到,被母親拉著問詢了半天,“是不是在學校裡受了欺負。”
是哪一年呢?
晏檸橙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後來奶奶看到了我的高中畢業照,指著你的名字說見過你,心地很善良,長得也漂亮。”林尋舟黑眸晦澀,幽幽誇贊。
其實他改掉了細節,又省略了末句。
奶奶是在舞臺劇那年的錄像裡看到晏檸橙的,誇了又誇,贊不絕口,接了句俗套至極的調侃,“你以後如果能娶到這樣的女孩子,我這輩子就放心了,以後下去了也好跟你爺爺有個交代。”
“你當我不想追嗎?”少年林尋舟第一次袒露心意,在春酲酒意未時、把他帶大的奶奶面前。
半圓月高懸,奶奶揉著耳廓,像是在確認林尋舟到底說了些什麼,年紀漸長,聽力和視力都在衰退。
林尋舟又震聲重復了一次。
奶奶順手抄起織到半截的圍巾砸向他,命令道,“那你還不快追?黃花菜回頭都涼了,你是準備孤家寡人去人家女孩子婚禮現場苦笑隨份子,然後感念如果當時嗎?”
“我追了。”林尋舟撿起圍巾,拍了拍灰放回奶奶桌案前,“人家沒答應我。”
在被晏檸橙甩開手後,他有給晏檸橙寫過一封情書,為了和眾多的情書有個區分,特地選了黑色信封,用金色墨水書寫。
林尋舟看著晏檸橙捻起,然後鎖著眉塞進桌洞,忐忑不安的度過一天。
卻又在放學後的垃圾桶邊看到了被壓在垃圾裡的信封邊角。
那天林尋舟點燃了人生裡第一根煙,晏檸橙有頭也不回的路過他,少年時代的林尋舟倨傲不馴,無往不利。
他能解開所有題,拿到全科目的滿分,被人人誇贊,唯獨得不到心上人的青睞。
也以為會就此打住、放下,實際根本做不到。
奶奶若有所思的提點,“那就是你自己做的還不夠好,要多努力,怎麼不先追到別人有對象,半途而廢,算什麼英雄?”
林尋舟做到了。
在十年後。
一切都還來得及。
32、吃十八隻桃
林尋舟在油炸之前把晏檸橙抱回了身後中島臺的高腳椅上,蘸了幹粉的筷子入油鍋,湧起細密的泡沫,才開始把食材挨個過油。
螃蟹被炸得酥脆金黃,基圍蝦為了食用方便開過背,略微卷曲成半球狀,獨棟沒有隔壁小孩,身後的晏檸橙反正是饞哭了。
林尋舟另起隻爐灶燒水燙青菜,水開的間隙裡撕了包碟辣椒孜然幹蘸料,夾了顆蝦,連頭帶殼去掉,又吹了吹才舉著蘸料碟回身,溫潤講,“桃桃可以先幫我嘗嘗嗎?”
晏檸橙欣然點頭,小口咬掉半截。
蝦是她看著林尋舟親手撈的,還親眼目睹了死亡過程,新鮮度不必說,炸得也剛剛好。
“熟了。”晏檸橙含混不清地回話。
她的美貌與廚藝都肖母,晏媽媽忙,很少進廚房,偶有幾次想展示一下母愛,都拿結局證明了,不擅長的事情不要為難自己。
媽媽下廚時最常做的就是皺著眉,轉過身夾一塊,問晏檸橙。
“你嘗嘗,熟了嗎?沒熟吐出來。”
“鹹淡怎麼樣?淡了我加點兒鹽……鹹了就等下多就飯吧。”
林尋舟勾唇,“我知道熟了。”
“鹹淡正好。”這題晏檸橙會搶答。
林尋舟溢出聲輕笑,饒有趣味地戲謔,“桃桃平時講話是有模板嗎?套進去,然後給到回答?”
晏檸橙細嚼慢咽,吞下去才緩緩回,“就算是吧。”
土豆片被送進油鍋,漏勺兜著低起落。
噼裡啪啦的油炸聲和油煙機的抽吸聲裡,林尋舟背對著晏檸橙,黑眸深邃如幽深寒潭,清冽嗓音遞到耳側,“桃桃還這樣等過誰做好飯?”
“我媽?”晏檸橙一時不察,掰弄著手指誠懇的報出人名,“還有窈窈和徐扣弦,應謹言是等她做好甜品,有時候餓了,烘焙的邊角料就先拿來墊下。”
專業的廚師不用別人在側嘗,晏檸橙的社交圈又很小,能在對方家裡等飯的必然親密無間,一隻手就扒拉的過來。
林尋舟輕描淡寫地追問,“還有呢?”
晏檸橙恍然大悟,長睫顫動,俏皮拉拖著尾音,甜糯地念,“還有老公?”
“嗯。”林尋舟滿意應,“桃桃吃米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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