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4-11-06 15:40:352651

  對方不甘示弱地立刻表態:“早知有今天,我冒著觸怒天顏,撤職發配的風險也不會接下聖旨。”


  她聞言狠狠地扭過視線,一語道破:“說得倒是義正詞嚴,你還不是想在父皇面前溜須逢迎。”


  “那你不是一樣裝乖賣好?”


  兩人言罷,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在這場交鋒裡都不佔理,索性衝對方用力剜了一眼,重哼著別開腦袋。


  商音盯著拔步床上細雕的朱金銀杏,呼吸急得連環佩也撞動起來。


  還沒等火氣消下去,腹中低調地流出一聲空鳴,隔著衣料能感覺到脾胃的叫囂。


  她不大自在地收緊五指。


  而這會兒隋策也餓了。


  沒滋沒味地喝了一夜的酒,什麼墊肚子的食物都沒吃,成親儀式又諸多繁復,從早忙到晚,隻在家中囫囵吞了點面食。


  盡管剛剛爭得面紅耳赤,但在果腹一事上,他倆難得達成共識。


  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吵,兩軍停戰補充糧草,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商音與之交換了一下眼神,開口道:“今秋,端些吃的進來。”


  廊上的陪嫁宮女輕輕應聲,不過片刻,幾個宮婢便捧著描金漆紅的託盤推門而入。


  一進屋,就看見公主與驸馬各自坐得泾渭分明,中間比隔了條楚河漢界還清晰,都認為對方是洪水猛獸,生怕越了線。


  那大宮女心中了然,見怪不怪地含笑上前。


  “殿下,驸馬爺。廚房備著的點心奴婢每樣都揀了些送來,主子瞧瞧愛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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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碗水餃,兩碗湯圓,以及兩碗蓮子羹。


  宮裡的御廚手藝自不消說,聞著味兒便已感到清香爽口。


  論實惠,自是鮮湯餃子比較頂餓,故而商音和隋策當先一人拿了一碗。


  這些水餃個頭不大,差不多是一口一個。


  她吃了沒一會兒,額心隱約遲疑地蹙起,咀嚼著總覺哪裡不對。


  “唔……這餃子,怎麼有些生。沒煮熟嗎?”


  婢女們相視抿唇。


  今秋便笑盈盈道:“‘生’就對了呀,殿下,這是子孫餃的好彩頭,寓意殿下與驸馬今後多子多孫,福壽綿長。”


  那嗓音裡的歡快可謂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


  “這什麼餃?”她險些噎住。


  這丫頭答得倒是靈巧:“子孫餃,殿下。”


  隋策:“……”


  兩人面有菜色地放下碗勺。


  東西不太吉利,連隋策都咽得頗為艱難,隻覺方才吃下去的食物有點兒膈應。


  商音皺著五官推開碗,縱觀餘下的幾道甜食,頗有預感地提起戒備,指著那碗湯圓:“圓子呢?”


  今秋笑說:“這是福祿湯圓,祝兩位主子花好月圓的。”


  商音:“甜羹?”


  “桂圓蓮子羹,意為早生貴子,魚水相諧。”


  商音:“……”


  好了,可以不用吃了,聽著就辣耳朵,沒一個能下口的。


  她心累地摁著眉梢,揮手命她撤走,“下去吧,下去。”


  作者有話說:


  商音: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隋寶兒: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負負得正,恭喜兩位嘉賓喜結良緣(。)


  【感謝】


  讀者“Sara”,“霸王別姬”,“沉甸甸的微博”,“winter”,“42499979”,“23500255”灌溉營養液


第三章


  貼著囍字的雕花房門再度從外頭掩上,商音忍不住吐出一口氣。


  心裡堵得慌,吃是吃不下了。


  還是趁早收拾著休息吧,一睡才能解千愁,夢裡什麼都有。


  她有氣無力地轉回身,恰巧與同樣嘆著氣別過臉的隋策撞了個正著。兩人四目相對,僵持半晌,紛紛感到了一絲危險,警惕地往後一退。


  商音提防地盯著他,“你想作甚麼?”


  後者不答反問:“我才想問你要作甚麼?”


  她嘴角輕動,大義凜然道:“我可警告你,本公主絕不會與你同床共枕的。”


  隋策一抬掌心,做了個求之不得的手勢,“诶——別自作多情啊,誰想和你‘同床共枕’了?莫賴我清白。”


  他孤傲地挑起長眉,“從小到大我獨處慣了,各睡各的,正合心意。”


  量他也不敢有這個想法。


  但對方拒絕得如此幹脆,商音仍覺不悅地撅了撅嘴。


  作為女人的那份自尊心隱隱不甘,但作為敵人她又對此十分抗拒。


  正矛盾兩難之際,眼風掃到旁邊,便迅速地伸手摁住兩側的被衾,神色挑釁:“近水樓臺先得月,拔步床是我的,先到先得,你自己睡地上吧。”


  說著抱起一條棉被扔過去。


  隋策伸手撈入懷中,倒不爭辯什麼,隻小聲嘀咕,“睡地上就睡地上。”


  畢竟這種事情,他似乎也沒得選。


  深秋的被褥鋪得並不厚,勉強就勻得出一條被子,餘下的怕是要肉貼涼板了。


  商音難得佔一回便宜,心情簡直是顯而易見的舒坦,愉快地坐在妝奁前對鏡卸釵環。末了等披散青絲要上床榻時,見隋策從裡頭抓了根軟枕出來,還頗戒備地打量他。


  後者迎著視線,匪夷所思地蹙眉,“幹甚麼?”


  商音懷疑道:“你別不是想趁我卸妝,偷偷去霸佔我的床吧?”


  青年聞言翻起一個白眼,徑自繞過她,落下兩個輕蔑的字:


  “幼稚。”


  哼。


  商音衝他的後背皺皺鼻子,在心頭腹誹了一句“裝模作樣”,也自顧爬上床榻。


  軟衾間鋪滿了大把的蜜棗、花生、桂圓與核桃,都是撒賬用的。


  她實在無所適從,索性稀裡糊塗地撥至角落,自己掀開大紅錦被,倦意委頓地躺下。


  燭火未滅,帳幔中浮起淡淡的百合香,入目即是鴛鴦龍鳳,成雙成對的繡紋。


  鴻德帝重視這次婚典,給重華府置辦的東西一應都是最好的。


  甫一挨到松軟厚實的褥子,商音整個人好似褪去重甲,沒來由的一陣輕松。


  唉……


  她鼻間有輕輕的嘆息。


  實在是太累了。


  商音從禮法森嚴的儀式裡摘出神魂,此時方才如夢初醒,近乎連自己也難以相信。


  她嫁人了。


  就這麼嫁了。


  幼年少女時設想過的大婚場面,幻想過的俊俏郎君一朝破滅。


  什麼安床、醮戒、迎親……隻要回憶起這連日來的種種,簡直比噩夢還叫人醍醐灌頂。


  真是怎麼也沒想到,她的驸馬居然會是隋策。


  是那個隋策。


  她最不喜歡的,隋策。


  別的公主出降是舉國同慶。


  自己出降是滿心悲鳴。


  現在怎麼辦?


  公主的婚事不能兒戲,木已成舟,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商音發愁地朝屏風處望去一眼。


  倭金描花鳥的圍屏後鋪著大紅錦被,隋策就安歇在上頭,隔了一層紗絹瞧不真切,但對方顯然不糾結,半晌未發出一點動靜,想是已經睡著。


  商音有點羨慕地側眸。


  他倒是心大,倒頭就能入眠。


  “當男人真好。”


  她嘟哝。


  *


  秋日寒夜漸長,天光久久未亮,待得卯時初刻,簾外才透出些微晨色。


  商音酣眠正熟,冷不防感到自己身側的褥墊上沉了一沉。


  她朦朧中睜開眼,就看見隋策拉開錦被,鬼鬼祟祟躺進來。


  這場面可了不得!


  “救駕”兩個字險些脫口而出。


  公主大吃了一驚,支身而起,指著他的鼻尖人贓並獲:“好啊,還說你沒那個心思,原來是打算趁我睡著渾水摸魚!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簡直色膽包天!”


  隋策劈頭蓋臉讓她扣了一頂黑帽子,差點沒撸直舌頭,“誰、誰色膽包天了?”


  “就你這德性,送我也不要!”


  怕商音再爭執,他一把揮開她的指頭,壓低嗓子,“宮裡派來的嬤嬤尚未離開,一會兒是要過來請安的,咱們倆昨晚吵成那樣,今天你不把戲做一做,是想等著她回宮向你父皇如實回稟嗎?”


  商音把他的話聽了進去,先前亮出來的爪牙說收就收,神色反倒有些懵,怔怔點頭:“哦、哦……”


  “那你快蓋好。對了,身上的灰塵給拍一拍。”


  說完甚是慌張地幫他把被子掩實,接著去扯自己的頭發,滿口問:“有沒有瞧著凌亂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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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討厭,我很喜歡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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