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抬下巴,“總之我沒輸過。”
她不服氣地轉開臉,“總之我也沒輸過。”
隋策面向她,“既然都是口說無憑,要不要咱們場上見真招?”
“好啊。”商音立即回眸應下,“我求之不得。”
“去就去。”
兩人迅速達成一致,都把對方當信口開河,走得氣勢洶洶六親不認,剛到馬球場邊,商音目光一掃,待看清了賽場上角逐的人,她忽然一頓,順手拉住還在往前的隋策。
“喂喂喂,等等!”
重華公主靈光閃現,冒出個絕妙的餿主意。
“你看那個。”她指了指場中,“那不是周逢青嗎?”
周逢青,周伯年的大孫子,比隋策年長一兩歲,在吏部方閣老手下做事。
隋策順勢投去一眼,不難發現正在人群中左支右绌,狼狽不堪的周大公子。
“是他,怎麼了?”
商音託著手臂,有條不紊地盤算:“楊秀不醒,舞弊一案就隻能僵著無法推進。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先敲山震虎。”
他挑了挑眉:“怎麼敲?”
對方神色裡劃過一絲狡黠,最後放眼在馬球場中央,笑得很和善。
“周逢青身處吏部,就算主持科舉沒他的份,多少也沾邊幫了些忙,若陳州科場真有問題,指不定他會知道什麼。”
Advertisement
言罷,響指一打,“我去探探他的口風,看他什麼反應。”
隋策隻當她是闲得想捉弄人,啼笑皆非,“你明知道景雲從小就怕你,哪是去探口風,你是去嚇唬他的吧。”
“那又如何。”她承認得大方,“就是怕我才好,越怕我才越容易套出話來——走,陪我一道去。”
商音這會兒也顧不得與他爭高下,眉宇間鋪滿興致勃勃的促狹,興奮漫在嘴邊擋都擋不住。
隋策可太熟悉她這表情了,但凡露出此般神態,下一刻準有倒霉蛋遭殃。
且說小周大人剛結束一局,毫無懸念打得非常之不忍睹,而隊友們普遍早有預料,因此專將他安排在最後面打後衛,簡而言之就是湊人頭。
但即便是湊人數,周逢青依然湊得很是勉強,盡管全程都在隊友的馬屁股後面陪跑,也覺得十分捉襟見肘,可把他給忙壞了。
正在第二場開始前的休整間隙裡,小廝僕役圍著他扇扇子遞水囊,剛喝了一口,小周大人耳邊就響起了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聲音。
“太子哥哥和五哥玩得這麼熱鬧啊。”
“我也想玩,讓我試試唄。”
周逢青當場就嗆了一大口,頓時咳得死去活來。
下人們手忙腳亂地扶著公子,左拍背右順胸,好不擔憂。
可他心中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女魔頭來了!
小周大人字景雲,是梁皇後的表侄子,由於父親死得早,為了在皇帝面前混臉熟,打從表姑授封國母,周逢青就沒少被自家爺爺拽著去宮中串門子,更被逼著當了好幾年的伴讀。
他性格本就怯弱,長得瘦瘦小小像個姑娘家,到哪兒都怕生。
進了宮廷,大人們屏退左右商議“要事”,便讓太監領他去找宮中的皇子們玩耍。
鴻德帝的皇嗣不算興旺,但也不凋敝,公主皇子十來個,年紀相差都不大,再加上一些和皇室攀親的外戚——諸如隋策等人,御花園中可謂是歡樂得緊。
周逢青就是在那裡碰上了縈繞在他童年記憶裡揮之不去的噩夢——宇文笙!
別看這位四公主足足小他五歲,但囂張蠻橫不輸少年人,態度趾高氣昂也就罷了,還放狗咬過他!
雖然事後小公主勉為其難地道了個歉,說是宮婢沒拴好,可周逢青壓根不信。
她一定是故意的。
闔宮流傳,這姑娘會吃人心肝,聽說還害死過某位妃嫔。
鴻德帝對她的惡行聽之任之,根本不往心裡去,顯然是縱容又溺愛。
因商音之故,周逢青每回入宮前都要失眠一整夜,在南書房如履薄冰地待到中舉,日日都怕看不見明天的太陽,至今想起來,仍會兩股戰戰,心有餘悸。
現下好不容易入仕為官,和宮中再無交集,萬萬沒想到會在馬球場再次遇上這個夢中女魔鬼!
馬球無分男女隻講技術,本也有不少女眷上場,太子聞言不僅無異議,反而很樂意看她大顯身手。
一炷香時間後,換好衣服盤好發髻的商音便利利索索地出現在周逢青的視線裡,她一邊活動筋骨,一邊撈起一隻球杆試試手。
小周大人眼見四公主拿杆子敲打掌心,笑容甜美地盯著自己,隻覺那球杆敲的不是她的手,而是自己的腦袋瓜!
周逢青的血都涼了。
“哐——”一聲鑼響清脆出數裡地遠。
商音與隋策幾乎是同一時間上馬,她坐上鞍子時,那股久違的亢奮濃墨重彩地卷進血液裡,頃刻間喧囂又沸騰。
她神色倨傲地朝身畔的隋策投去一眼,帶了幾分挑釁的意味,接著高昂地捏著韁繩喊了聲“駕”。
後者看得好笑,不自覺地一牽唇角,也緊隨其後地揚鞭打馬。
紛亂的馬蹄揚塵丈許,兩隊人瞬間出動,十數雙眼都盯準了中線處的那顆彩球,鋒銳的眼風堪比刀光,從四面八方匯聚在這一點之上。
“駕!”
無數騎手催馬奔騰,塵泥在場地間飛濺洄轉,乍然舉目看去,除了閃爍的銀蹄,就隻瞧見好一片兵荒馬亂。
兩邊人馬正為爭奪首次的擊球難分伯仲地彼此幹預阻攔,混亂攢動的殘影中,少女的身姿靈動又輕巧,她不知怎麼從夾縫裡找到了機會,長杆看似輕飄實則穩健地將其一擊!
太子顯拽住韁索,不禁回頭贊道:“商音好樣的!”
她卻連視線也沒偏半分,抿著唇一馬當先,甩開了身後企圖圍攻上來的大男人,走位靈活莫測,帶著彩鞠徑自衝到了對方門前,快速閃電地打出了這局第一個鼓舞士氣的球。
商音將長杆在指間耍出了把式,頓時擺出一副驕狂之態朝隋某人挑眉示意——怎麼樣?
卻不想,他對這番挑釁視若無睹,反從背後掠過。
原來剛才那顆球打到門欄杆上反彈而出,竟沒進去,他眼疾手快趕超一個逼近來救援的少年,仗著手長腳長,迅速補上了這一擊。
一幹皇子見狀可算松了口氣。
隋策這才溜著馬從球門邊慢悠悠繞過來,在她跟前故意輕飄飄地落下話:“認真點兒,別顧前不顧後的。”
說完欠扁地衝她挑著一邊眉笑,不緊不慢地打馬走了。
商音在原地裡不服氣地努努嘴,隻好愈發用力地盯著他的後背。
賽事終於開局,兩邊滿場搶球,搶得熱火朝天,周逢青舉著球杆依然兢兢業業地在末尾追著人家打醬油。
他騎術普通,不摔下來都是超常發揮了,卻不知為何,他感覺那女魔頭總有意無意地出現在自己左右。
神出鬼沒的,時不時還衝他耳邊遞來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輕笑。
小周大人汗毛束了滿臂,差點連馬镫都沒踩穩。
可這重華公主每次看似要撞他,實際上竟隻是虛晃一槍,很快又投入賽場忙活自己的去了,反倒把周逢青嚇個半死。
她居然想碰瓷!
就知道攤上宇文笙準沒好事。
商音玩了周逢青幾回,發現此人實在不經逗,哪怕不管他,他八成也能讓自個兒跌下馬去,索性就不在這邊浪費功夫了,自己一夾馬腹,打得頗為盡興。
敵方隊伍裡亦有兩位女眷。
她多年不曾摸杆,這會子熱血上頭,甫一加入戰局,滿場的氛圍都被她一人調動起來。
眼看前面二人正相持不下,她一扯韁索,喊道:“五哥讓開!”
宇文承不與她爭鋒芒,當即帶馬避讓,隻見商音借他脫身的動作從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殺入戰局,輕而易舉撈走了球,連頭也沒回就衝身後道:“隋策!”
青年的背影在前面一閃,不等她吩咐已縱馬一躍而上,擋住了左右企圖搶球的人。
末了還不耐地“嘖”道:“叫什麼,又不是沒看見。”
她一面擊球,一面竟不忘回頭衝他酸道,“怕你不靠譜。”
隋策拽著馬將兩三人阻在背後,咬著牙反駁,“小爺都說了,從、無、敗、績。”
商音一騎絕塵地衝出人群大半場,行將抵達球門處,怎料半路殺出數人圍在她身周,她正護著球四面受敵,羽林將軍的黑騎已從旁擦肩而過,朗聲開口:“還不傳來,等著過年嗎?”
球杆聞聲凝滯片瞬,繼而毫無遲疑地朝他那處揮擊。
一行人見狀,本能地去追隋策。
玄馬上的人遛狗似的,領著一溜人繞場子,不多時眾人終於將他堵到了球場邊緣,這位貌似逃竄得“狼狽”至極的年輕將軍突然猛一勒馬,原地踏了幾步回身看他們,攤著手頗為無辜:
“追我作甚麼?球又不在我這兒。”
幾人愣了愣,就在此刻,才聽到不遠處爆發出進球的歡呼。
商音剛才居然是虛張聲勢!
這兩口子是什麼奸詐狡猾的雌雄雙煞啊!
青年們既挫敗又忿忿,看著隋策的樣子,臉上滿是“看不出你這濃眉大眼的竟也騙老實人”。
隋將軍不以為恥地坦然道:“诶,不能怪我——兵不厭詐麼?”
馬球賽場上的聲勢瞬間暴漲了一倍。
剛處理完政務的鴻德帝堪堪途徑此處,和三兩眾臣於高臺上駐足觀看片刻,見灰頭土臉的一幫大小伙子裡,那個紅衣如火的少女握著球杆遊刃有餘地穿梭其間,發絲被汗水黏在唇邊也顧不得抹開,身條灑落又颯爽,像雨後灑入人世的一道光。
天子半老的面容上不由自主地浮起笑,輕捋長須感佩說:“笙兒這丫頭。”
“要說造勢,還真沒人敵得過她啊。走——”
他招呼一幫老臣,“咱們也看看去,正巧讓愛卿們瞧瞧諸位公子的球技。”
周家人聽言臉都綠了。
而其餘大臣則各自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著應下,心裡門兒清。
陛下還不就是想給人炫耀閨女。
他們家那幫傻小子哪兒打得過公主兩夫妻,隻有在場上丟人現眼的份兒。
商音簡直玩瘋了。
她要充當前鋒不說,不時還要回護太子和五哥,幫著隋策聲東擊西,就這樣她居然能抽出空闲來去嚇唬不知所措的周逢青,孫悟空都沒她這麼忙的。
重華公主飛揚的赤彤绦帶迎風劃過球場時,不經意和天邊微醺的雲霞相疊成了一道輕俏的虹。
那條絲绦的尾巴恰好從一旁的方靈均眼瞳中澹蕩而過。
年輕公子順著紅衣鼓動的方向定定望去。
球場上的公主張揚恣意,她縱馬馳騁時,目光全專注在彩鞠之上,那股認真的勁頭,仿佛將睥睨無雙和無所畏懼全數收入了星眸之中。
馬球筆直且銳不可當地落入門裡。
商音舉著球杆歡呼,某種渾然天成的秀麗綻放在她臉上,是再幹淨再純粹也沒有的笑容了。
“贏了贏了!完勝!”
她坐在馬背上一臉汗地樂著,和兩位兄長依次擊掌。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