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指如刀,在半空輕輕往下切。
意圖不言而喻。
梁皇後緊盯著國丈的臉,“什麼時機最合適?”
也就是這之後不久,一個傳言不脛而走,很快便在南山圍場四散開來。
據說重華公主耐不住脾性,竟提前備了車馬朝迎仙山莊去了。
不僅如此,她還把驸馬帶著,擅自動用了羽林衛,兩個人一塊兒不成體統地逾越先行,簡直堪比私奔!
眾所周知,隨駕出行皆是按身份列順序,誰在前誰在後禮部那兒都有一套詳細章程,除了皇帝自己,便是皇後也不敢輕舉妄動。
圍場中人乍然聽到這個要聞,不明內情的自然是搖頭嘆氣,隻道重華公主又仗著有鴻德帝撐腰橫行無度,她不光自己不講規矩,此次竟拉上了隋將軍,真是近墨者黑!
而知曉內情的人無一不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宇文笙有動作了。
**
前往行宮的路上大多是向下的緩坡,馬車不敢走得太急,慢騰騰地一搖三晃,顛簸出了新高度。
商音小心翼翼地借車簾微蕩的縫隙往外看看情況,很快就收回眼風,去問隋策:“你說咱們這麼做,那老匹夫能上當麼?”
後者氣定神闲地抱著雙臂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聞言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不知道,試試看吧。”
他輕笑,“反正你不也沒別的辦法嗎?”
她輕輕喪氣:“那倒是。”
Advertisement
商音料到宇文姝怕自己再使絆子,從皇子效那兒就算得知此事,也不會立刻採取行動,而是去找皇後告她的黑狀。
消息一旦傳入梁皇後的耳中,就等同於是給梁國丈遞了信。
梁少毅必定會意識到此前她的一系列表演都是在做戲,鴻德帝恐怕並不知情。
而在這當下,他們擅離圍場,很難不會叫人聯想到是去找皇帝稟命案情,同時還透出另一層更深的含意——證人恢復了神志。
梁國丈既那麼想要楊秀的命,說明此人對他極其重要,沒道理這個時候不下手。
隋策:“隻要他一動手——行刺也好,下毒、暗殺也好,羽林衛盯得死死的,順藤摸瓜他絕對跑不了。”
商音遲疑地點頭。
事到如今也沒別的人可信了,自己底下養的那些侍衛根本帶不進南山來。
她深吸了口氣平復心緒,轉眸望向一旁的軟榻。
車座上錦被軟枕裹著一團空氣,楊秀並不在裡面。
按照隋策的安排,他現在仍被留在圍場的公主營帳之中,身邊僅有雲瑾一人照料。
商音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我們用得著兩人一塊兒走嗎?把楊秀獨自丟在那裡,我總有些不踏實。”
“沒什麼不踏實的。”隋策並不慌張,“我們若不一起走,梁少毅肯定懷疑車內有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怎麼上鉤?”
商音反問:“可他若是猜到楊秀不在車上呢?”
“那更好。”青年好整以暇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態,“這樣一來他對圍場的戒心會放低許多,我在雲姑姑帳外安插了眼線,梁國丈無論朝哪邊動手結果都是一樣。”
隋策唇角淺揚,“而今,我隻怕他鼠首兩端,狠不下心。他要是不動殺機,咱倆麻煩可就大了。”
“怕什麼。”重華公主眉間從容地拍著胸脯,向他打包票,“有我在呢,本公主保得下你。”
他幹笑兩聲,“那可真是謝謝殿下了。”
此時的南山圍場內。
重華府周遭因四公主的移駕顯得冷清不少,老宮女抱著一籃子晾曬好的衣物仍舊步伐款款地掀簾入帳。
睡在榻上的書生還是老樣子,偶爾會迷迷糊糊地喊渴。
她放下雜物,去桌邊倒了杯水喂給他。
門前不時走過一列按部就班的巡邏衛,天色不陰不陽恰到好處,適合犯困,也適合打個小盹兒。
若不是樹蔭後一閃而過的寒光,這一幕可稱得上是歲月靜好了。
宮女住的營帳隻巴掌大小,彼時四面八方卻不知埋伏多少勢力暗中注視著其間的一舉一動。
一壺熱茶剛剛泡好,梁皇後幾度端起又放下,實在無心飲食。
她父親倒是一言不發地坐在旁邊,閉目攪著兩手的拇指,不知是在沉思還是在入定。
忽然,門外有人進來。
弟弟梁敏之飛快看了他二人一眼,“重華公主並驸馬已出了南山,正在去往行宮的官道上。”
梁皇後當即道:“要派人去追嗎?”
隻要離開了圍場,死傷都在外面,他們也能擇得幹淨。
“不用追。”
梁國丈雙目未睜,話音卻是先出口,“人沒在車上,還在帳子裡呢。”
梁皇後愕然:“他們沒把人帶走?”
聽聞宇文笙鬧的這一出事端,他立時就明白玩的是聲東擊西的把戲。
若平日隻一個四公主也便罷了,大可不必過於緊張,然而現下分明連隋策也攪和在裡頭。
羽林軍的勢力多年來握在鴻德帝掌心之內,是梁家極難滲透的一處壁壘。
梁少毅不得不提防。
他攪動的手指一停,終於抬起眼皮,眸色沉沉地不知注視著何方,“這會兒那宮女的營帳旁邊八成已有禁衛設伏,就等著我們跳坑。”
“羽林衛是驸馬的手下啊……”
梁敏之“啊”了一聲,不自覺地回頭看了看背後,憂心是否沿途都被人跟著,“那人,咱們還殺嗎?”
梁國丈提起這個,便重重地垂首嘆息,額間深皺的皮肉糾結成山川,最終冷靜肅殺地吐出字來:
“殺。”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年輕人耍出來的伎倆,但對方關系重大,一旦東窗事發梁家一樣會完蛋。
這一局進退都是兩難,無非是深淵與泥潭的區別。
深淵轉瞬粉身碎骨,泥潭好歹還有片刻喘息。
得了他命令的暗衛們正潛藏在高處的樹枝間,以茂密的枝葉遮擋身形。平日裡他們作為同行的下人伺候主子穿衣洗漱,此刻紛紛端起小弩,箭頭對準帳內榻上之人。
此一擊隻求精準,萬萬不能傷了旁邊照料的女官,那畢竟是御前的宮婢。
故而刺客們屏息凝神,從縫隙中靜靜窺視,待得雲瑾離開床榻的剎那,指腹便扣上了機簧。
**
“你覺得……”
商音隨著車身搖晃起伏,問他道,“梁國丈是會對我們這邊出手,還是對圍場那邊?”
青年掀起了一點視線,耷拉的眼睑睫毛細長如扇,落下一片虛影。
他略略思忖,才回答:“圍場那邊吧。”
“梁老頭兒為人冷靜得多,行刺公主這種事,他還是做不……”
話未說完,馬車倏忽一個急剎,慣性使然地朝前衝了衝,很快又落了回來。
但聽外頭的羽林衛一片抽刀之聲,劈著嗓子喊:“有刺客!”
“保護公主!”
“保護將軍!”
隋策:“……”
商音朝車門處投去一眼,隨後又收回目光,探究且詢問地瞥向他,兩人無言以對地相視片晌。
“……你不是說他做不出來嗎?”
後者真沒料到剛出口的話就被打了臉,自己也很震驚,抿了下唇掩飾尷尬:“我……怎麼知道這老頭兒突然腦子裡進了水。”
他一本正經地揣測:“可能是人到老年,容易心浮氣躁。”
心浮氣躁的梁國丈剛撥開蓋碗喝了一口,便聽見梁敏之匆匆來報。
他面上頃刻變了顏色,茶碗一扔,濺出水來,“什麼?四公主的馬車遇刺?”
梁少毅站起身,“是誰幹的?”
底下人勾著腦袋說不知,“派去的人一路留意著公主和驸馬的動靜,怎料從半道突然衝出一伙蒙面刺客,二話不說直衝馬車後廂砍去。”
跟在宇文笙車後的都不是最厲害的殺手,精銳全在圍場,沒有他的命令誰幹擅作主張?
可這節骨眼上,還有何人會對重華公主圖謀不軌?
她莫非另有仇家?
梁國丈擰著眉心稍作沉吟,眼目倏地一凜,暗道“壞了”。
周伯年!
作者有話說:
下面就是我最喜愛的戰損環節了!!
蕪湖!
好久沒寫戰損了,綠寶兒,我來了!!!(狂喜)
——
此處理一理人物關系:
【皇子隊列】
太子:宇文顯
五皇子、沛王:宇文承
六皇子:宇文效
【公主隊列】
長公主:宇文泠
三公主:宇文姝
四公主:宇文笙
【外戚隊列】
周伯年一家:皇後母親的娘家
梁少毅一家:皇後的娘家
周伯年是梁少毅的大舅子。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