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2024-11-06 15:40:353348

  “此等證物何其重要,留在世上總是個隱患,不妥當,還是徹底消失的好。”


  梁少毅當然不信他,吹起胡須冷笑,“將軍這樣,可不是商量的態度。”


  刑具下的青年居然還歪了歪頭,這動作配合著他此時的形容與周身氣勢,竟無端透出一股帶著邪氣的乖戾。


  ……隋日知和他那三句崩不出個屁的小戶外室,是怎麼生出這樣一個兒子來的!


  說是隋大夫人親生的也不為過!


  “國丈啊……”他拖長了尾音陰陽怪氣,“好處不能您一個人全佔了去,不是嗎?”


  “您看看您,吊著我,綁著我,屈打成招,完了就空口給個承諾,我便要感恩戴德的奉上自己的保命符——您瞧我像三歲小孩兒麼?”


  梁少毅氣得不輕,袖袍冷冷地一拂,“你倒同我談起條件來了!隋將軍怕是對眼下的處境認識得還不夠深刻啊。”


  不等他再威脅,隋策先就打斷,“深不深的,再厲害不過一條賤命麼?不耽誤投胎。我既有此一舉,您以為會對如今的局面全然沒防備?”


  其實他是沒有的,但不妨礙詐一詐國丈。


  梁少毅自己老奸巨猾,便以為全天下人都跟他一般心眼兒多如蓮蓬。


  聽完,竟真有幾分遲疑。


  “您要折磨隨意,要殺,也隨意。但我死以後,某些事情會不會公之於眾,可就不好說了。”


  國丈深吸了口氣,勉強平復心緒,不與他一般見識,“那麼,隋將軍意欲何為呢?”


  居然松口了?


  隋策著實意外,孤高如梁少毅竟會迫不得已低頭,纡尊降貴地要聽他一通無理取鬧後開出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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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這一刻隱約意識到,那件不知是什麼來路的證物,恐怕不簡單。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致命。


  “這得看國丈配不配合了。”


  隋策揚起臉,底氣十足,“此物一共被我分作五份收藏著,國丈先撤掉駐守在我隋西府的人馬,我便給一份於你。”


  分散風險,此法倒是合理。


  梁少毅道:“那餘下的呢?”


  “餘下的,等國丈辦完了第一件,我再告訴你如何?”


  其實是還沒想好。


  但必須得承認,故弄玄虛用來對付姓梁的當真好使,事情越復雜,他越不會起疑,隋策十句話裡七句摻著假,來回討價還價半日,終於將國丈逼得不耐煩,忍無可忍地起身離去。


  青年在背後添油加醋:“我等國丈的好消息——”


  梁少毅從刑部大牢出來時,迎頭陽光刺目,兒子梁敏之就在旁邊候著,挨近前急不可耐地問:“爹,怎麼樣?”


  他在陰暗之處待久了,難免不適應熾白的天光,皺眉睜不開眼,同長子一壁走一壁道:“他在拖延時間。”


  國丈用絹帕擦手上所沾染的牢獄腥氣,“告訴他們,程林青不必留了,滅口吧。”


  梁敏之松了口氣,一聽滅口比聽什麼都高興,“好!”


  長山衛是半月輪班一次,據上回偷天換日已過去一個多月,中途連換了兩隊人馬,一直相安無事。


  那書生早髒得看不出五官,每天苟延殘喘地躺在鋪滿幹草的破床上等著喝參湯,眾人都習以為常了。


  而今終於等到結果他的命令,殺手們簡直求之不得,趕緊利利索索地將對方抹了脖子,拉去亂葬崗深埋了事。


  “這下輕松了,少了一樁麻煩。”


  善後的長山衛拍去泥灰,扛起鏟子,朝同伴道,“不用日日跟個獄卒似的陪他蹲大牢。”


  “可不是麼,一連半月都不見天日。還不如出門殺幾個人痛快。”


  “難得有闲暇。”他盛情邀請,“喝酒去?”


  “求之不得啊!”


  與此同時,五月集裡一家尋常的農戶院落中。


  病榻上的程林青嗆了一口湯藥,表情痛苦地擰眉咳嗽起來。


  雲思渺見狀連忙放下碗,拿帕子替他擦去唇角和流到脖頸衣襟裡的藥汁。


  剛進屋的農婦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地將熬好的稀粥擱在一旁,隻當是大家閨秀和落魄書生不能為外人道的私情,在腦中想象了一出大戲,也不多打擾,向這位高門世家的小姐和善的笑了笑,輕手輕腳地退出去了。


  丫頭直待她行遠才衝雲思渺抱怨:“小姐呀,您幹嘛把一個死人撿回來,又要負擔飲食,又要準備醫藥,您月例銀子本就少,如此一來豈不更難加過。”


  雲大姑娘捧著碗,心平氣和地看著她,“救人一命嘛,人家都從地底下爬出來揪著我不放了,我若不幫他,豈不是夜夜做噩夢。”


  丫頭:“……”


  那倒也是。


  “诶——”她抬手一指,警告說,“你可不能告訴大姑奶奶哦。”


  雲思渺眯起眼威脅,“若叫她曉得了,我就把你撿到二小姐珍珠耳環私自當掉的事抖出去。”


  “啊……”


  丫頭一陣吃驚,“小姐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看不出來,她家姑娘平日裡不聲不響,心眼子竟挺多!


  **


  隋策是晚上被押進牢門內的。


  這幾日他都宿在刑房,還是頭一回見到自己的住所。


  刑部給諸位“前”大人多少留了點體面,環境算不上優良,至少幹燥不潮湿,下腳之處還是有的,連破棉被也比普通牢房裡的要整齊。


  他後背上被剜了一小塊肉,不敢躺下,隻能盤腿端坐著,饒是如此都讓隋策好受了許多,畢竟在刑訊室時坐立無能,想活動手腳都不容易。


  大牢中人睡得早,眼看頭頂小窗那唯一的光亮沉入了月色裡,眾人多沒了什麼唉聲嘆氣的興致,兀自蓋好薄被縮成大蝦打哆嗦。


  四周一片安靜,隋策才有更清晰的思路來梳理白日間套出的話。


  梁國丈著手對付他,似乎並不是因為自己挑釁得太過——他是另有所圖的,以為他手裡得到了什麼關於梁氏的把柄。


  這般推算,再回想之前的種種,隋策驀地浮起一股“原來如此”的豁然。


  記得當日公主府就曾有來歷不明的飛賊闖入。


  大概也是梁家的手筆,他們那時便有試圖神不知鬼不覺順走證物的打算,隻可惜用偷的行不通,反而打草驚蛇,之後宮中調來了一倍的巡防,這條路幾乎是堵死了。


  所以……


  分化他與商音,對隋日知,對楊氏下手,皆是為了要讓他二人和離,隻有和離之後冠以謀反的罪名,作為內閣輔臣兼刑部尚書的梁國丈,才可以明正眼熟的……抄家。


  哈,搞半天抄家才是他的目的。


  隋策忍不住扶著額頭,像自嘲又像在咬牙切齒,低低訕笑。


  “梁少毅,好一步環環相扣的棋啊。”


  可他至今都不明白,他們一家揪著自己討要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天底下有這麼冤枉的死對頭嗎?


  “重華府闖入刺客,我記得是在五六月的時候……”


  青年捏著腳邊隨手拾起的一粒石子琢磨。


  他和梁家以往又沒有結過仇,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應該就是五月之前……不會隔得太久。


  “五月。”隋策沉吟道,“那會兒剛好送了三公主去折顏部和親,和親完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了,會有什麼……”


  一個五官模糊的臉赫然在他眼前閃過。


  ——“小人是個秀才,對您崇拜已久,敬仰多年……”


  ——“有道是相逢不如偶遇,此物送給大將軍,全當做個紀念。”


  ——“對啊,這就是入場牌子。”


  而梁少毅曾說——


  一個來歷不明之人給的線索都要放在心上。


  彼時自己滿心隻顧惦記著早些抵達京城聽商音給他的答復,竟然壓根沒深想過這件事,若不是今日特地回憶,甚至快要記不起來!


  這裡頭分明大有深意,他怎麼就沒留心呢。


  作者有話說:


  還用想嗎,因為你戀愛腦啊!(。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無論男女,一遇到感情的事情腦子就不太好用了


  你看離了婚一個個的就知道開始搞反派了(並不是我要走劇情的意思


  下章一定見面!!(現在都不敢說明天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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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章


  “重華殿下, 不是卑職有意阻攔,這尚在審問當中的犯人,按律是不允許探視的。”


  刑部衙門外, 掌管提牢廳的右侍郎親自出面向四公主解釋,知道這位姑奶奶不好惹, 上峰們早聞聲避退,便把他派來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胡說八道!”


  殿下果然氣焰十足, “《大應律》你當本公主沒讀過嗎?何來的不許探視, 你們刑部幾時自成一國了, 怎麼, 是想造反嗎?”


  “哎, 公主您這可不能亂說的呀……”


  右侍郎連忙打著手勢慌裡慌張地制止, 偏她嗓子尖銳,一開腔整個六部都聽得清清楚楚。


  “是, 是……”


  他好言好語地點頭承認,“朝官犯事, 五品以上的確可以讓家中親眷入內探望,但須得遞上呈文由陛下批復首肯才行啊。”


  “笑話!”商音瞪起眼,拿氣勢壓他, “你明知父皇尚在病中,連我也無法得見天顏,叫我從何處給你弄來批復——你是有意埋汰本公主的嗎?”


  “當然不是, 當然不是。”


  他一連扣了好幾頂帽子, 頭都大了, “沒有陛下的批文, 公主也可以遞交內閣的, 如今的朝事都是由內閣與太子做主。”


  “內閣……”


  送去內閣正能名正言順地被姓梁的攔下, 當她那麼好騙。


  商音深吸一口氣,打算胡攪蠻纏:“所以,你今日是鐵了心要阻我去路了?”


  右侍郎快給她跪下了,“公主殿下,您就別讓卑職為難了……”


  商音:“你!——”


  “唉,算了算了。”隋策不在,一旁的付臨野隻得臨時充當起和事佬的角色,適時上前打圓場,“嫂子,他不過就是個傳話的,您朝他發火也沒用。咱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想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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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討厭,我很喜歡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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