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白含斟酌了一下措辭,採訪道,“明天去司家,你打算用什麼樣的精神面貌登門拜訪?”
這話一開口就像要作妖。
陸煥似笑非笑,“有話直說。”
鬱白含羞澀垂眼,“我們明天,能不能表演得恩愛一點?”
最好讓司家覺得陸煥把他狠狠寵上天。
這樣他就算倒血霉引起了司延停的懷疑,也不會立馬被抓去換腦子。
陸煥饒有興趣,“喔,具體要怎麼恩愛?”
鬱白含發出了恬不知恥的聲音,“不如演你被我蠱得五迷三道,神魂顛倒。”
“……”
露臺上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陸煥視線垂下,落在手中的茶杯裡。半盞茶水沉著一團光暈,映在他眼底,晦暗不清。
鬱白含開始反思: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其實沒那麼著迷也行。
他正要改口,就看陸煥那張殷紅的薄唇勾了勾,襯著背後影影綽綽的庭院,危險而惑人。
“好,那就演我被你蠱得五迷三道,神魂顛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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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霖是過來詢問明天“回門禮”的。
他剛走到露臺外,就被這句話炸了一耳朵!他震撼了幾秒又有些了然:喔,逢場作戲呢。
樊霖幾步上了露臺,走到陸煥面前請示道,“先生,明天去拜訪司家,備什麼禮比較好?”
陸煥這會兒又看起了書,淡淡道,“你看著挑。”
態度很是隨意,仿佛沒把司家放在心上。樊霖偷偷打量了鬱白含一眼:
也不知司家的小少爺聽了會作何感想。
鬱白含皺了皺眉,轉頭向陸煥建議,“挑臨期的吧,剩下的我們自己留著。”
樊霖,“………”
陸煥側了他一眼,鬱白含補充,“也別太貴。”
超過這臺電腦的錢就是血虧。
露臺上驀地落下一聲低笑。
陸煥抬手示意滿臉呆愣的樊霖下去,“最便宜也是六位數的。”
鬱白含唇一抿:媽的,還是虧了。
隻能以後想辦法從黑心資本家手裡撈回來了。
·
明天就要“回門”,鬱白含晚上睡得很早。
第二天清早又被管家佣人挖起來稍微打理了一下發型、換上比較正式的衣服。
雖然名義上是“家庭聚餐”,但上流社會之間的拜訪都需要符合規範禮儀。
鬱白含坐進車裡時還在打哈欠。
私家車駛出陸宅,平穩地上路。鬱白含在車上犯困,沒怎麼說話;陸煥今天也有些沉默,靠坐在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路無言。
直到車窗外的街景逐漸變得僻靜,鬱白含才從心底生出的警覺中維持出一絲清醒。
估計快到了,嗅到狗味兒了。
遠遠地能看見司宅外高聳的鐵柵欄,鬱白含轉頭同陸煥介紹,“看見了嗎,那邊就是狗舍。”
陸煥轉頭看了他一眼。
鬱白含改口,“不好意思,我是想說寒舍。”
心裡想著狗味兒,不小心說溜嘴了。
陸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前方樊霖相當不淡定地開著車,強迫自己眼神不要往後飄。
司家的老宅越來越近,陸煥的車很快停在司家老宅門口。
鬱白含透過車窗往外看。
一排排锃亮的鐵柵欄如根根長矛直立在偌大的宅院外,成片的園林環抱四周。司家老宅如一尊龐然大物靜靜佇立在正前方。
司家的管事已經候在了門外。
樊霖將車門拉開,陸煥率先長腿一邁下了車。
鬱白含正要跟著出車門,一隻修長的手忽然伸過來,握住了他的胳膊。
他抬眼:?
這是在幹嘛呢?
陸煥站在車門外,俯下身來輕笑了一聲,提醒他道,“忘了?我不是要被你蠱得五迷三道,神魂顛倒……”
他說完摟著鬱白含的腰身,長臂一收將人帶下了車。
作者有話要說:
鬱白含羞澀:冤種老攻還怪主動的,愛了。
要進敵人大本營了,演技飚起來!
*李時針的狗(諧音梗)不是蟲,避人名 OvO
第9章 再演億波
宅院門口的空氣微妙地一靜。
鬱白含在對上司家人的瞬間,就已經飛快地調整好了表情。
好險,差點沒收住看狗的眼神。
陸煥也在戲裡,他摟著鬱白含在地上站穩,又關切地問了句,“坐車累不累?是親自走進去,還是想我抱你進去?”
鬱白含,“………”
坐邁巴赫都能累,真有你的。
他垂了垂眼,輕輕搖頭。
面前的管事司遠一臉難以置信,直到被樊霖出聲提醒了一句,才僵硬地轉過身在前面領路,“……幾位請。”
從院門到老宅還有一截路。
鬱白含被陸煥摟在懷裡往前走,陸煥懷抱寬厚,胳膊緊實。他都要被摟酥了,又硬生生支稜住。
“司白含”的人設多少有點耽誤他瑟瑟!
鬱白含走出兩步,又湊到陸煥耳邊,“陸煥。”
熱氣撲上去,按在他腰上的手力道頓時重了一點,陸煥似乎偏開了點頭,“什麼?”
鬱白含悄聲,“先說我今天不能太浪,你不要覺得失落。”
雖然你要狠狠寵我,但我得端著。
“………”
一聲“呵”在即將出口前轉化為寵溺的低笑。
陸煥柔聲,“不會,我就愛你是塊榆木。”
鬱白含垂頭,“……嗯呢。”
那你不就很棒棒咯。
前面領路的司遠隱隱聽見後面傳來的一句“愛你”,面上一搐,回頭看了一眼:就看陸煥依舊親昵地將人摟著,兩人似乎在咬耳朵。
這個司家人盡皆知的“廢物”,竟然真的入了陸煥的眼。
…
幾人很快到了老宅門口。
司家老宅從外面看是傳統合院式建築,裡面則是現代化裝潢。
古式的石牆密不見光,踏入玄關的一瞬撲面而來的陰冷。鬱白含瞥了眼陸煥,正看見檐下的陰影墜入後者眼底,顯出幾分冷戾。
他眨了下眼,下一刻就和陸煥視線對上。
深濃的眉眼潋著柔光,仿佛剛剛那瞬隻是錯覺。陸煥溫聲,“小心腳下,別在家門口摔得四仰八叉。”
“……”真是好會說話。
鬱白含就羞怯地抓住了他的後腰,緩緩耙入自己四牙指甲,“嗯。”
穿過玄關就是客廳。
前面的司遠已經停了下來,“大少爺,三少爺,陸先生他們到了。”
視線一敞,整間客廳便映入眼中。
整套家具都採用的是名貴木料,古樸又厚重。地磚光可鑑人,在燈光下映出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影。
鬱白含看過去。
一個是上次見過的司巍,還是那副散漫的樣子,放下二郎腿悠悠起身。
另一個身形颀長,偏瘦削的臉上戴了副銀絲眼鏡,更顯得斯文敗類,人模狗樣。
顯然就是司延停。
兩人視線驀地對上,對面目光深似幽潭,靜靜地落在鬱白含身上。
鬱白含又默默垂下眼。
許願失敗,這瘋批沒瞎。
樊霖將回門禮遞給了一旁的佣人,雙方客套地打了個招呼。鬱白含環視一圈,卻沒有看見司家其他人。
他暗忖:都鋃鐺入獄了?
顯然陸煥也意識到這裡人不齊。
他眉峰微挑,再開口時語氣寵溺,“怎麼沒見其他人?白含太想你們了,晚上一直賴在我懷裡想得睡不著覺。”
鬱白含,“………”
他赧然地往陸煥懷裡一埋,怕髒話從心靈的窗戶裡流露出來。
司巍和司延停有好幾秒沒接上話。
幾秒後,司巍率先一笑解釋道,“二姐遠嫁,身體又不太好,今天就不回來了。”
喔…司家二小姐。
鬱白含在心裡過了圈劇情:是個比司延停還有意思的人物,看來短時間還見不到。
陸煥微微一笑,語調輕慢,“不礙事。老爺子和老夫人呢?”
“家父家母在佛堂誦經。”司巍雙手插在兜裡,扯扯嘴角,“多有怠慢,陸先生別介意。”
鬱白含:還挺自覺的。
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起早貪黑地誦經呢。
按在他腰上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頓,隨即聽陸煥溫聲緩緩,“怎麼會,理應由我們晚輩前去拜訪。”
司延停就接過話,“這個時間應該也結束了,我帶陸先生和弟弟過去吧。”
結束得相當隨意,像是就在等陸煥這句話。
·
沿著中庭一側的長廊往後面的佛堂走。
鬱白含左邊是司延停,右邊是陸煥。兩人在他一左一右聊著天,內容語調聽上去平常而溫和。
他在中間兢兢業業地管理著自己的微表情。
在司家人面前,既要表現出陸煥對他的寵愛著迷,又不能太熱烈地給予回應。最好是半推半就,隨波逐流……在曲意逢迎中透出對司家的“忠心”。
還是陸煥的戲份輕松,把他往死裡寵就對了!
鬱白含正揣摩著自己的人設,突然聽司延停開口,“弟弟今天都沒說幾句話,不是說想我們了嗎?”
“……”鬱白含抿唇,“嗯,想的。”
司延停就抬手朝他肩頭按來,“還算是沒忘了……”
鬱白含渾身寒毛一立:草,莫挨我!
那隻手正要搭在他肩上,圈在他身後的手忽然松開,先一步摟住了他的肩頭。
陸煥擋開了司延停伸來的手,將鬱白含拉過去了一點,朝面色不明的司延停笑笑,“抱歉,我的佔有欲比較強。”
司延停的手在空中一頓,隨即收回來,似不在意般抵了下眼鏡,“陸先生太敏感了,我好歹是小含的哥哥。”
陸煥露出偏執的一笑,“我愛起來都六親不認的。”
“………”
鬱白含:陸煥,人設穩了。
確實是被自己蠱得五迷三道,這都快魔怔了。
司延停沒再說話,隻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低頭不語的鬱白含。
跨過一道小庭院,前面就是佛堂。
庭院環境清幽,燃著嫋嫋細香。佛堂一側是茶室,司老爺子和老夫人正坐在裡面喝茶。
透過兩扇古色古香的紅漆木門看進去,像是封建的高門大戶。
司延停將他們帶進去,和座上的兩人道,“父親,母親,陸先生和…小含到了。”
和大多數商戰豪門小說裡的描述一樣。老爺子司雲獻面容嚴肅,兩鬢斑白,眼底透著精光;老夫人袁縈垂著眼角,颧骨高聳,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
“人到了?”司雲獻掃過鬱白含和陸煥,視線在陸煥身上多停留了幾秒,“先敬個茶吧。”
鬱白含:……
這離譜小說裡“回門”還混搭了敬茶?
茶具早在一旁備好。
司延停沒有走,在一旁不聲不響地看著。
鬱白含微微吸了口氣,端了茶正要上前,袁縈忽然朝著面前的水泥地抬了抬下巴,“規矩全忘了?跪下。”
“………”?
封建餘孽給爺爬。
鬱白含正想要不就不裝了,直接他媽乓乓兩拳!一拳一個。
旁邊陸煥突然淡淡開口,“他就不跪了。”
座上,兩道犀利的目光投向陸煥。
陸煥伸手搭在鬱白含背後,像是撐腰,語調中透著股不容拒絕的味道,“我昨晚累著他膝蓋了,跪不了。”
“……”
本就安靜的茶室更加安靜。
座上傳來克制的呼吸聲,一旁司延停的視線透過鏡片若有似無地打量。
鬱白含的理智被陸煥這騷借口猛地拉回來!他低頭輕聲,茶言茶語,“沒事,就疼那麼一下。”
陸煥接過他遞來的話頭,“你從小嬌養,哪吃過這種苦?”
“行了!”座上的司雲獻皺了皺眉,壓著煩躁開口,“就站著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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