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鬱白含一直在床上躺到下午。
他渾身酸痛無力,像是用力過猛。果然如陸煥所說,沒能出門——甚至都沒能出他們套間的房門。
陸煥就靠在床上陪著他。
一點多的時候,陸煥手機響了,大概是某個合作商的拜年電話。他和鬱白含說了聲,便拿起手機去了露臺。
對面估摸著是從拜年一直談到了合作,聊了十來分鍾,陸煥還沒回來。
鬱白含中午水喝多了,這會兒想上廁所。
他看陸煥背對著房間,便自己支楞起來準備去洗手間。
身體一動就仿若散了架。
鬱白含撐著床,腳剛沾地想往前走兩步,膝蓋忽而一軟,緊接著頭一重就往前栽去。噗通!
發出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陸煥。
陸煥忙打了個招呼掛掉電話,幾步走進來。他將鬱白含一把撈起,摟在懷裡。正要開口,忽然又對上鬱白含泛紅的臉頰和湿潤的眼睛。
鬱白含伸手扒在陸煥肩上,“我要去衛生間。”
一隻手摸上他的額頭。
陸煥眉心蹙起來,“你是不是發熱了?”
鬱白含: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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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煥呼出一口氣,先漲紅著臉扶人去上了廁所,又將越來越紅的鬱白含抱回床上。
他站在床邊,打電話聯系了當地的醫療團隊。
但當地的醫療團隊基本都是為爬山摔傷的遊客處理一些外傷,或是一些常見的小疾病。
像鬱白含這種情況,還得請專業的。
陸煥掛了電話,擰眉看像床裡蔫得起不來的人。他又俯身探了下鬱白含的額頭,輕聲說,“十次八次?”
“……”
鬱白含不願承認,“說不定是著涼了。”
陸煥看了眼屋內二十四度的暖氣。
默了會兒,他朝鬱白含看去。兩人目光相接,陸煥開口,“你說……”
鬱白含讀懂,小聲道,“會不會不太好?”
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流動小攤兒都放假了。
陸煥斟酌,“如果開雙倍工資。”
鬱白含心虛,“那你試試。”
“……嗯。”
陸煥就拿起手機,打通了鍾秉棲的電話。
第72章 成年世界
電話接通後, 陸煥就去了露臺外。
還順手將門關上了。
鬱白含往外望了一眼,大概是需要描述他的情況,陸煥背對著屋內, 隻能瞧見對方一邊打電話, 一邊不易察覺地紅了脖根。
隔了幾分鍾,陸煥掛掉電話回屋。
鬱白含探頭, “怎麼說?”
陸煥在床側坐下,“他下午過來。”
鬱白含感嘆,“雙倍工資就是了不起。”
陸煥扭頭看了他一眼,“節假日的雙倍, 是平時的六倍。”
鬱白含驚了:……原來是這個雙倍!
他暗搓搓試探, “那六倍大概是什麼數?”
“大概能買兩三臺你那種電腦。”
“……!!!”
那不就是五六萬?
鬱白含猛地吸了口氣:
他哪是黃金蘿卜, 他怕不是銷金蘿卜!
…
在等待鍾秉棲的這段時間裡, 鬱白含爬不起來,哪兒也不能去,隻能窩在床裡。
他不自覺地擺弄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愛不釋手地捏了會兒,又朝陸煥招招手, “我們拍一張,紀念一下~”
“嗯。”陸煥就靠過來,握住他的手。
鬱白含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然後發了條朋友圈。
【有耳】:[圖片]
嘿嘿嘿!
他發完過了會兒,就看朋友圈裡的常駐人口紛紛出現。
【齊玦】:?
【聞婁】:?
【何越】:?
【有耳】:???
鬱白含:他發了什麼怪東西嗎?
他滑出朋友圈。下一刻,好友列表就閃出兩個紅點, 齊玦飛速地給他發了消息。
【齊玦】:你和陸哥結婚這麼久了, 你突然發一對戒指是啥意思?[頭好痒哦不會是要長腦子了]
“……”
鬱白含:靠!!!
他猛然回神:差點忘了, 在別人眼裡他和陸煥早就愛得天塌地陷, 六親不認,還搞壞了一張大水床!
他盯著對話框陷入沉默。
陸煥坐到他身側,“怎麼了。”
鬱白含朝他看了一眼,隨即將手裡的鍋朝人輕輕一推,“現在,怎麼說?”
陸煥低眼,“……”
頓了三五秒,他接過手機打字:紀念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
消息回過去,齊玦很快發來。
【齊玦】:原來如此……
【齊玦】:所以戒指是擺拍![叼玫瑰]
陸煥:……
鬱白含:……
陸煥沒理齊玦,又拿自己手機在鬱白含朋友圈下點了個贊,原話回復——
【陸煥】:紀念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
評論區瞬間上演問號消失術,大波玫瑰襲來。
鬱白含,“……”厲害。
分享戒指的心情得到了滿足,他美滋滋地將手機丟到一邊。
陸煥也放下手機,“你還在發熱,再睡會兒。”
鬱白含正好昏沉沉的,他便閉眼,“噢。”
·
下午四點,鍾秉棲來了。
他一路風塵僕僕,到門口時殺氣騰騰。
鬱白含窩在床上,望著他的面色心驚膽戰,“這是來送我一程的嗎?”
陸煥伸手拍了拍他昏脹的腦袋。
房間裡還殘餘著凌亂的痕跡。
滿地散落的玫瑰花瓣,拆開的瓶子、紙盒,擱在沙發上的鹿角發箍。
任誰一看都知道有多放肆。
鍾秉棲走過來,掛著一張冤種臉,朝兩人深深看了一眼。
陸煥抿了下唇,“新年快樂。”
鬱白含心虛招呼,“開業大吉。”
鍾秉棲又閉眼呼出一口氣,嘴唇翕動。鬱白含隱隱辨出他的口型:六倍工資,六倍工資……
鬱白含,“……”
隨即鍾秉棲放平心態,坐下開始給人問診。
看了幾分鍾後,鬱白含僥幸,“發低燒,應該是水土不服吧?”
鍾秉棲唇邊滑落一絲輕笑,“呵……”
鬱白含適時地閉上了嘴。
給人看完後,鍾秉棲又拿出提前備好的藥,和陸煥叮囑了幾句,“躺幾天,問題不大。”
陸煥松了口氣。
鬱白含雙眼微睜:這問題還不大!?
在他失神間,陸煥已經讓人在隔壁給鍾秉棲開了套房間,又將人送了出去。
待房門一關,陸煥走回鬱白含身旁。他望著人失魂落魄的臉,“怎麼了。”
鬱白含,“隻能躺著,那今晚的瑟瑟……”
陸煥臉熱地開口,“等你……”
鬱白含恨聲,“不就隻剩一種姿勢了!”
“……”陸煥的唇又閉上,他將人塞回被子裡躺好,拿出鍾秉棲的藥,“我看看吃多少。”
…
有了陸煥和鍾秉棲的共同監督,鬱白含到底還是沒能造作起來。
他在這裡住了三天。
鍾秉棲每天拿著六倍工資,負責把自家僱主的蘿卜養好。
三天後,鬱白含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們準備打道回府。
這次陸煥沒有阻止鬱白含幫忙收行李。
鬱白含把兩人上次在玻璃棧道上拍的照片拿過去給陸煥展示,“拍得好嗎?”
陸煥低頭看了一眼。
照片上,他兩人站在棧道盡頭,背後是一片廣袤的雲山,往下是不見底的深谷。
他將鬱白含緊擁在懷中。身高差下,幾乎是從上方壓著人親下來,強勢又洶湧。他臉上滿是由愛而生的欲色,而鬱白含細長的睫毛輕輕垂著,半張側臉明淨又惑人。
陸煥臉上一燒,伸手將照片裝進了行李箱。
鬱白含看他臉上又紅了,就湊過去說,“你的員工們都看到了。”
面前這張俊臉頓時燒得更紅。
頓了頓,陸煥開口,“讓他們看就是了。”
鬱白含:……喔~很放得開嘛,陸學長。
再接再厲,就要這樣。
他滿意地轉過頭去收拾別的行李。
鬱白含按照自己心裡重要程度的排名,依次收了:鹿角發箍、瓶子、紙盒……
他伸手拿起瓶身時,卻發現裡面已經沒剩多少了。他一下轉頭,舉起瓶子朝陸煥晃了晃,“還說沒有十次八次!是不是趁白含睡著了,偷偷做了?”
“……”陸煥朝他看來,“沒有這種事。”
像是看不得鬱白含在光天化日下將瓶子大剌剌舉在空中,陸煥幾步走過去,將所剩無幾的瓶子扔了,“是一次用太多。”
鬱白含:?
陸煥嘴唇幹澀,看了他一眼,“你太……怕你疼。”
鬱白含臉上跟著轟地一熱。
他覷向陸煥的神色,忽然又湊過去,小聲問,“那你舒服嗎?”
陸煥呼吸一下重了,半晌“嗯”了一聲。
鬱白含就心跳怦怦地拉近他,熱氣全都撲了上去,好奇道,“描述一下。”
陸煥倏地盯來。
他伸手捏住鬱白含的耳垂,眸光有點兇,“別鬧了。”
鬱白含抿著淡色的唇朝他望去。
片刻,陸煥喉結一動。隨即妥協地俯身往人頰側一親,胸口起伏著低聲說,“很……”最後幾個字微不可聞,卻清晰落入鬱白含耳中。
鬱白含聽得渾身發熱。
頓了幾秒,他將手裡的鹿角發箍往陸煥頭頂一戴,表揚道,“小麋陸的回答,白含很滿意。”
陸煥一身規整禁欲的襯衣西裝褲,冷峻如高嶺之花的面上盡是一片暈染的潮紅,此刻他頭頂還多出了一對鹿角,正低眼朝人看來。
鬱白含給人戴完後,就仰頭欣賞著。
他目光順著陸煥俊美的臉落向那突起的喉結,思緒飄忽:如果是系上帶小鈴鐺的紅絲帶,會不會更像麋鹿……
正想著,一隻大掌便捏著他兩頰將他臉抬起。
陸煥平復著湧動的情緒,啞聲道,“關上小電影,該出門了。”
鬱白含遺憾地將眼睛一眨,關片,“噢。”
等出了套房門,陸煥已恢復了往常那副穩重高冷的模樣。
兩人帶著鍾秉棲一路下了酒店。
路上,鬱白含朝人散發友好,“鍾哥,這幾天住得怎麼樣?”
鍾秉棲禮貌溫和,“看了看大自然,心情好多了。”
鬱白含欣慰,“是嗎?”
“嗯,感受到了生命的渺小。好像也沒有什麼不能釋懷的了。”
“……”
餘光裡,鬱白含似瞥見陸煥和自己一起微微垂了垂頭。
下到酒店大堂。
負責接待的經理已安排好接送,將他們送上觀光車。接著他們又乘纜車下了觀陽山,坐專車去到機場。
最後,在飛機的轟鳴聲中。
載著滿滿的回憶和鍾醫務人員透徹的人生感悟,向著回C城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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