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有很多話想說。”
那人簡直像這件事不是自己幹的一樣發言,尾音放緩:“……是吧,小詞。”
第三章
小詞。
這個昵稱甚至透出一種故意且過分並十分膈應人的親昵。
“……”
雲詞的臉直接黑了。
他來不及想為什麼這麼大一個學校,都能讓他倆碰上。
以及為什麼,碰上的時候會是這種傻逼場面。
是他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麼。
也不是,是這學校招生招了一名虞姓學生,這學校早不幹淨了。
街燈光線一直在不斷變換,忽地,所有的燈忽然暗下來,再亮起時開始閃爍。像閃爍的星。
周文宇碰了下李言的肩:“這場面好熟悉……”
李言點點頭:“那可太熟悉了。”
周文宇說著,記憶被拉扯回高中。
他回想起一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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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時間有點久遠了,大概是高二某個傍晚,自習課的時候。
他們高中自習課管得不嚴,膽子大的會偷偷溜出去,一般都會溜去球場或者小賣部。
他不屬於膽大的那波,那天純屬巧合,接了個任務,幫教導主任轉交一份東西,剛好經過球場,他去之前,認為這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跑腿任務罷了。
直到他靠近球場,看到球場上擠滿了人。
烏泱泱幾十號人,分別站在兩邊,一邊各十幾個人。
兩撥人中間空著條道。
空著的那條道上,正好劃了道白色的分界線。
……
他隱約聽見兩撥人各自發言:
“比什麼?”有人問。
“投籃是吧,”這是雲詞的聲音,“輸的這周都別讓我在球場碰見。”
接著是另一個聲音,很陌生,說話的那個人被其他人簇擁著站在最前面,整個人身形都被頭頂落日餘暉吞沒籠罩,聲音戲謔:“那要是我贏了。”
“罰你和我球場天天見,怎麼樣。”
……
畫面逐漸重疊在一起。
在氣氛焦灼之時。
攝像打破平靜,隻用了鏗鏘有力的兩個字:“表舅——?”
雲詞:“……”
在邊上觀戰的李言:“……”
雲詞所有差點湧到嘴邊的髒話自行消退,他轉眼去看攝像。
攝像:“你們到底什麼關系,我都有點亂了,你不是他表舅嗎。”攝像說著,指指剛才那位採訪對象,“那這個人又是誰,你們認識?”
雲詞:“算認識。”
在某些特定情境下,人的精神狀態有時候會出現一定程度上的扭曲。他說話時,居然開始正對攝像機,繼續說:
“採訪啊,行。”
“這個人。”
雲詞說到這微頓,指指對面:“麻煩給他一個鏡頭,先切過去一下。”
攝像照做,鏡頭切到另一個人臉上。
沒等他感慨這兩個人的臉居然能抗住這種高清大特寫,就聽雲詞淡淡然的聲音響起:“虞尋,討是尋非的尋。”
“簡單給大家介紹一下——他目前單身,誠招對象。”
“……”
雲詞說話依舊一副真假難辨的樣子,坑了回去:“大家見到他直接要手機號就行。”
“……”
聞言。
又是片刻寂靜。
倒是周文宇小聲問:“這麼確定他單身?”
李言也小聲回他:“以他倆高中時候對對方的那種關注程度,有對象的話絕對瞞不住。大到虞尋考試考幾分,小到虞尋又去小賣部買了什麼東西,我兄弟都盡在掌握。”
周文宇:“……”
燈光閃爍了下。
隨後,虞尋拎著水瓶走近。
他走到雲詞身邊,察覺出面前這人有想退後,跟他拉開距離的意圖,一隻手抬起,強行搭在雲詞肩上,像是很熟絡似地說:“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我的情感狀態。”
兩個人站在一起後,有略微的身高差距。
他的手搭的力道不重,但整隻手卻緊繃著,帶著幾分壓迫感。
虞尋略微低頭,嘴角輕扯,那雙眼生得輕佻,說話時總有種戲謔感:“其實不用這麼偷偷關注我。”
……
雲詞在他靠近的瞬間,整個人從頭到腳僵住了。
四周空氣都有片刻凝滯。
他緩緩闔上眼,然後再睜開:“誰他媽關注你。”
“誰?”虞尋若無其事說,“某個姓雲的吧。”
雲詞冷聲:“某個姓虞的別想太多。”
“是嗎。”
虞尋語調懶懶的:“那某人怎麼知道我單身。”
雲詞:“像你這種人找不到對象——不是很正常麼。”
虞尋“嘖”了一聲:“關注我就關注我,不用刻意找借口。”
雲詞懶得說了:“你退學吧。”
……
鏡頭在他倆之間不斷來回切換。
三言兩語間,焦灼的氣氛不斷升級著。
饒是再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這兩人似乎不對付。
哪怕挨在一起,看起來也像是在強忍著不給對方一拳一樣,雲詞甚至已經沉著臉抬起了手。
攝像師忍不住給了兩人一個同框大特寫。
就在這時,李言和周文宇衝進畫面,他倆一人按住一個,在戰役打響之前強行把兩個人分開,李言高喊:“冷靜點,千萬要冷靜啊,都是老同學——”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李言拽著雲詞,“理智。”
“我很理智。”
雲詞說,“……放開。”
李言將信將疑:“你說這話我怎麼那麼不信。”
雲詞:“打架扣學分,影響我期末績點。”
言下之意是,這個人還不太配。
虞尋倒是沒被架著,周文宇沒撐過兩秒就認慫撒了手,於是這人站在一旁,跟看戲的一樣。甚至還有闲工夫替雲詞作補充:“你太不了解我們。我跟他就算要打,也不會挑這種公開場合。”
“看到對面那個體育館沒有,”虞尋隨手指了指,“我們會在裡面挑一個沒有人的隔間,帶點武器,刀啊棍子什麼的,關起門互毆。”
李言勸架的手微微一頓:“真的嗎?”
他和雲詞認識那麼多年,也算同吃同寫作業的交情,完全沒聽說過。
理智上覺得不太可能,但虞尋說話的方式又很像那麼一回事。
李言扭頭,黃頭發在路燈下發光,透露出曾經的叛逆往事:“兄弟,以前在西高的時候,你是班長,不讓我打架,我本來還在道上混得小有起色……結果你背著我,私底下是這麼打架的?”
雲詞:“……你信他?”
他們什麼時候這樣過。
還刀,棍子,這麼打得提前叫救護車吧。
李言:“那你抬什麼手啊,搞得大家怪緊張的!”
雲詞這回是真想揍人了:“我不抬手怎麼把他的手甩開。”
“……”
-
晚上十點半,寢室到點熄燈。
雲詞寢室五個人都到齊了,開學報道、收拾東西忙碌一天,大家都勞累不堪,熄燈後甚至沒時間互相嘮嘮嗑,潮男本來想搞個“宿舍夜談”,但話題剛起了個頭,也很快變成了呼嚕聲。
雲詞睡不著,躺在床上刷手機。
主要是一閉上眼,傍晚的畫面就跟按了播放鍵似的,不斷在腦子裡循環播放。
最後散場,還是李言把他拖走的。
他在幾次循環播放的畫面裡,試圖回想自己被拖走的時候是什麼姿勢,想確認自己應該沒有失態,應該還算瀟灑離場。還有那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學生會,視頻會不會傳出去。
但回想半天,他確認自己的姿態可能不是那麼瀟灑。視頻也大概率可能會被發出去。
他在心底“操”了一聲。
想到這點,更睡不著了。
他躺在床上,翻聯系人列表,找到李言,手指落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學校規章制度發我一份,尤其關於退學部分的。]
他微信頭像是一片白,平時發消息的時候看著像沒頭像一樣,和背景融為一體,效果也算獨特。這是他當年申請微信號的時候隨便傳的圖片,之後一直懶得改,用著用著就習慣了。
至於微信名字就更簡單了,用的姓名縮寫yc。
李言夜貓子,回得很快:[……你要研究怎麼讓虞尋退學?]
李言:[太歹毒了吧]
李言:[你學法律就是為了變成法外狂徒?]
雲詞:[有沒有可能想退學的是我。]
李言:[……]
雲詞床位靠陽臺,陽臺留了一道縫隙。
夜間微弱的蟬鳴從縫隙鑽進來。
李言:[表舅,不至於,真不至於。還有我覺得偌大的一個學校,你倆能碰到一次已經屬於奇跡,撐死了也就隻能碰這麼一面,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雲詞掃過這兩行字,手機忽地震動起來。
被他忽略了一整天的那個名字叫“老爸”的聊天框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彈出來。
“老爸”邀請您進行語音通話。
他看了眼,然後撐著手翻身下床,躲陽臺接電話。
電話接通。
雲詞“喂”了一聲,對面立刻說:“還知道接電話,我以為你去大學報個到,把人都報沒了。”
“事多,有點忙。”雲詞說著,火速把白天沒看的消息從下往上滑了一遍。
全是文檔。
分別是入學注意事項,學期規劃,績點要求,法學系大拿老師簡介和八大法概要,甚至還有他剛才想問李言要的學校規章制度表。
總之很是他爸的做事風格。
雲詞又說:“老嚴,今天開學,你晚上不備課嗎。”
他爸嚴躍,江湖人稱老嚴,高中教導主任。任職學校就是他之前讀的西城高中,簡稱西高。
嚴躍:“課早備完了,發給你的文檔都看了沒有。”
雲詞:“看了,第一時間就看了。”
嚴躍語氣嚴肅:“這位同學,你是不是以為我這邊不顯示你接收文件的時間?”
“……”雲詞後背倚著牆,承認,“剛看的。”
嚴躍:“仔細研讀,有什麼不懂的問我,績點要求滿績點,不高吧。”
雲詞品了下這個“不高”的意思,發覺他和老嚴對這兩個字的理解截然不同。
他一副“隨便吧”的語氣:“你要這麼定義,也行。”
“你們明天開始軍訓,傍晚六點半結束,晚飯你出來吃,我約了幾個你們學校法學系老師和輔導員,你見一見。”
嚴躍說完,強調,“別遲到。”
雲詞從嚴躍比他還了解南大教學安排開始就沒忍住走神,耳邊的蟬鳴聲越發清晰,樹影一晃一晃的,好像在搖頭。
“聽見沒有。”老嚴又說。
最後把雲詞拉回來的,是兩個字。
“小詞。”
嚴躍喊他。
這句小詞,又喚醒了他對於傍晚的記憶。
雲詞想起一段跟這個昵稱有關的過往。
那是高中時候的某個假期。
他臥室書桌靠窗,但他離那張書桌八百米遠,拎著模擬卷和一隻黑色水筆坐在床邊寫題。書桌讓給了另一個人,那人穿著高中校服,下顎削瘦,眼睑低垂。
高中時候的虞尋五官還沒長得那麼過分,但也呈現出明顯的走向趨勢——尤其眼睛。
屋外,他爸在廚房喊:“小詞,你問問虞尋晚上想吃什麼,今天我下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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