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還是平時的語調。
明明就連平仄都和平時沒有不同。
但是一切都變了。
雲詞喉結動了下:“我爸找過你了。”
虞尋聽起來輕描淡寫地說:“找我聊了會兒。”
雲詞:“他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 ”虞尋說,“就是讓我想清楚。”
過了片刻,他又說:“他說得對。我跟你太年輕, 不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麼,這樣在一起太累了。”
雲詞試圖堵住他的話:“我不怕。”
他聲音變得很啞,很艱難地才發出聲音:“跟你在一起, 我不覺得累。”
“……”
能不能。不分手。
但這句話,雲詞遲遲發不聲音了。
隔著網絡, 看不見對面的人,他無從得知虞尋此刻的神情和狀態, 隻能憑借聲音去猜測。
虞尋嘆了一聲, 有些疲倦地說:“是我覺得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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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詞設想過很多種情況。
嚴躍再怎麼反對, 再怎麼要求他回到“正軌”, 他都無所謂, 他可以不聽嚴躍的話,也可以慢慢做嚴躍的思想工作。
他唯獨沒想過,虞尋要是不想繼續該怎麼辦。
嚴躍有句話說得沒錯,這條路很難走。
如果虞尋不想走了,他沒有任何立場非要拉著他和自己一起走。
雲詞像是沒聽見一樣,忽然說:“你不是說下學期一起搬出去住。”
“我找了房子,離學校幾百米。”
“下學期就可以搬。”
他開始胡亂地,沒頭緒地說話:“等明年一起過年的時候,還能放煙花。”
“……”
這些都是曾經,他和虞尋約定過要一起做的事。
虞尋打斷他:“我說我累了。”
……
虞尋上午從西高教學樓出去之後,沒有走遠。現在正在網吧門口。
黑網吧還是高中時候的樣子,除了學校,這裡是他待過最久的地方。
網吧外面亂糟糟地堆著雜貨箱,他倚著牆,背對著山一樣的雜貨堆,推開窗,打開了一道窗戶縫。
但還是覺得窒息。
他咬著牙,無聲地喘息。
腦海裡嚴躍那句“求你別毀了他”不斷盤旋,他靠著這句話強行把所有情緒壓下去。
再出聲的時候,聲音重新帶上偽裝,他裝作隨意地說:“……你爸要是整天這麼來找我,也挺煩的。”
他說完這句之後,對面,雲詞沒了聲音。
虞尋每多說一個字,心髒就被人掐緊一分:“我們分手吧。”
原來痛到極致,是會麻木的。
說完後,他想。
電話對面的這個人,明明是他放在心裡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人。
-
黑網吧裡,這個點沒什麼人。
他打完電話後,推開門走進去,從口袋裡摸出一張五塊錢,對老板說:“兩個小時。”
網吧老板:“物價漲了,現在五塊錢隻能上一小時了。”老板叼著煙抬起頭,看見一張熟悉且過分漂亮的臉。
雖然漂亮這個詞用在男生身上不太合適。
少年比之前長得更加硬挺,身板寬闊不少,隻是眼神很黯,強烈情緒籠罩著他。
“不過看在你是老顧客,”網吧老板說,“給你個優惠。老位置,五號機。”
五號機,在最角落。
他以前的位置。
虞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進來,可能是實在需要一個地方緩一下。
他開了機,對著屏幕看了會兒。
實在不知道幹什麼,也沒有任何玩遊戲的心思。
他低下頭,去看手機。
他消失兩天,找他的人很多。
高平陽:[家裡有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跟老師說。]
羅四方:[太離譜了我們寢室又被扣分了]
羅四方:[而且那麼大的暴雨,大爺居然穿著雨衣逮人]
學姐:[魚吃吃最近學會握手啦,它真的好聰明。不過它最喜歡的玩具,還是當初你們送它來的時候的那個。]
甚至還有話劇社學長:[公主,公主在嗎,我們真的缺一位公主。]
[……]
流子發的消息最多。
日常吐槽,罵髒話,不想上班,不想上課,並同時無差別攻擊任何人。
虞尋本來想直接劃過,隻是他目光觸及到中間某一條,又停留住了。
流子發的一堆消息裡,夾雜了一張照片。
是他和雲詞的合照。
隨手抓拍的,在篝火旁。海邊的火光映照在所有人臉上,不知道聊到了什麼,所有人都在笑。海邊風大,每個人都被吹得很凌亂。
雲詞坐在他身邊,扛住了胡亂吹過來的風,碎發遮住冷清的眉眼,兩人的視線都落在對方身上,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彼此一樣。
那天生日。
他喜歡的人,他的朋友,所有人都在。
許生日願望的時候,還以為這一天會是永遠。
虞尋對著這張照片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屏幕到時間,自動熄了屏。
網吧老板拿著桶泡面過來,又搞了一波老顧客免費贈泡面活動:“你們怎麼最近一個個的都回來看望我,還分成兩撥,下次幹脆跟你那個老同學一塊兒來算了。”
網吧老板追憶往昔:“看你倆打比賽還挺有意思,我這網吧,很久沒有像你們那屆那時候那麼熱鬧過了。”
“……”
虞尋搭在鼠標上的手,骨節泛著白。
半晌,他說:“不會一起來了。”
網吧裡雜音太多,網吧老板一時間沒聽清:“什麼?”
虞尋視線投向五號機對面。
當初雲詞出現過的位置。
在這家黑網吧裡,他們單挑過,也帶著兩個班佔滿整家網吧比拼過。
“我跟他,”虞尋強撐著的所有情緒終於斷開,“不會再一起來了。”
-
虞尋回學校前,一直在等楊威出現。
這人其實沒什麼膽子。寫舉報信之後,也隻敢自己躲起來,不敢直接見他。
他給楊威打了好幾通電話,到傍晚,楊威終於接了:“來向姑父認錯?”
虞尋沒什麼表情:“嗯,找你認個錯。”
楊威以為他是真老實了,加上他現在身上沒什麼錢,急需找人弄點錢:“行,你身上有多少錢?帶點錢過來。”
他躺在床上,心情不錯:“指不定我一高興,就放過你那個小男朋友。”
“老師這個職業多好啊,我下次就不寫信了,寫信麻煩,我直接去他們學校,我讓他們全學校都知道他爸是怎麼教學生的。”
“……”
“所以你在哪兒,”虞尋聲音很平靜,“我來送錢。”
楊威報了一串地址。
在他家附近,一家最便宜的旅店。
虞尋:“我過半小時就到。”
事實證明,楊威第二次看輕這個虞瑩帶在身邊的拖油瓶了。他根本不了解虞尋的性格,也不知道這個人瘋起來能不要命。
虞尋沒有帶著錢過來,他進門後,照著楊威的臉狠狠砸了一拳。
然後揪著這人的衣領,又是一拳。
一下,又一下。
幾乎是往死裡打。
楊威:“操!你敢打我?”
他說話的時候吐出一口血沫,慌亂地隨手拿起什麼東西,往他身上扎,“我要報警,我要去他們學校……我……”
楊威話沒能說完,又被虞尋一拳砸得沒聲了。
虞尋感覺自己手下的根本不是一個人,隻是一團皮和肉組成的東西,他把楊威打下去之後,又毫不留情地拽著他的衣領把他又拎了起來:“你報警吧,報警把我抓起來,但警察抓我之前,你先死。”
他的手掐在楊威喉嚨上,五指不斷收緊:“雖然我這條命換你的有點虧了。”
虞尋眼睛深深地看著他,“但無所謂,我不怕死,就看你怕不怕了。”
那一刻,楊威毫不懷疑,他是真的做得出這事。
一個中考結束就敢把虞瑩從他身邊帶走的人,一個高中就能讓他這兩年都在外面避難,遲遲不敢回來的人。
虞尋沒有任何別的辦法,他隻能賭楊威會認慫,以後就算還想幹什麼惡心事,也隻能針對他:“還有,他不是我男朋友了。”
他像是很無所謂:“我跟他現在沒有任何關系。”
“你就算去學校鬧,也沒什麼用。”
“你和虞瑩一樣,”楊威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他到底對那個男生是什麼想法了,能說分手就分手,他被掐得整張臉發紫,艱難地說,“你們姓虞的都是瘋子,都是神經病。”
虞尋居然笑了下:“對,我是瘋子。”
他低下頭,逼近他說:“所以別惹瘋子,懂麼。”
從旅店出去,虞尋在附近的街道逗留了會兒。
他拐進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貨架上,擺了一排雜貨,他從裡面挑了一盒煙。
高中的時候,流子試圖抽煙,被他摁住:“操,你掐我煙幹什麼?!”
那會兒兩人還在燒烤攤上。
虞尋掐完煙,說:“傻逼麼,抽這玩意兒。”
流子叛逆期,覺得抽這玩意兒帥,被虞尋這麼一罵,逼沒裝成,對抽煙的興趣也散了。而且這玩意兒說實話,抽著還有點衝。
虞尋離開便利店,隨便找了個地方,麻木地看著路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半晌,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點上,遞到嘴邊。
……
他把第一口煙咽了下去。
強烈的煙草味瘋狂鑽進四肢百骸。
他抽完一根,又接了一根,然後等煙草味散去。
在等待的間隙,微信彈出新消息。
是他的置頂。
白色頭像。
[什麼時候回宿舍。]
這幾個字,虞尋看了好幾遍。
他最後沒回,去私聊了高平陽:[老師,我打算換寢室。]
高平陽收到消息的時候,敏銳地覺得這句話哪兒不對,這兩個人從開學的時候就鬧著要換寢,照理來說他該習慣了。
過了會兒,他反應過來,哪兒都不太對。
之前都是雲詞鬧著要換。
這是虞尋第一次說換寢。
他用的詞不是“想”,是“打算”。
“怎麼了,”高平陽按照和虞尋約定好的時間,準時進導員辦公室,“你倆關系最近不是不錯麼,雲詞還幫你請假來著,怎麼好端端的又要換寢室,你倆這關系可真是比天氣變得都——”
高平陽開玩笑的語氣,在見到虞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虞尋額頭上不知道哪兒來的傷,整個人被某種難言的情緒緊緊裹住,他站在那裡,明明站得筆直,高平陽卻有種錯覺,他好像快站不住了。
虞尋又說了一遍:“我打算換寢室。”
“今天晚上就換走。”
“換不走的話,我休學。”
高平陽有些手足無措,他聽出虞尋不是這話在開玩笑:“我知道你打算換寢……你……你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虞尋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另一個人在說話:“沒什麼事,就是想換。”
高平陽還想再說點什麼。
虞尋已經支撐不住了。
他說不出再多一個字,喉結很艱難地動了下,透出幾分哀求:“我想換走,老師。”
同樣的辦公室。
開學初,他們寢室用變壓器,被喊過來通報批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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