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不怎麼像兔子,還娘們唧唧。
一旁,親衛隊隊長大氣不敢喘:“衛哥,這些都要銷毀嗎?”
衛時翻完,點出一張,竟然是意外夾在資料裡,巫瑾的千禧年出生證明。上面一個紅紅的小腳丫子印子,也不知道是誰想起來給他印的。
軟軟的、小隻的、乖巧的腳印,怎麼看怎麼戳心坎兒。
就這小腳印,比那個木槿花也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衛時面無表情把這張收走,漠然揣進作戰服胸口口袋裡:“其他都送研究室。”
於是親衛隊隊長一鍋端了資料。
衛時向倉庫出口走去的間隙,終端突然“滴”了一聲。
小隊長:衛哥,跟著情緒鎖電流,人找到了。不是邵瑜……
小隊長:是魏衍。
衛時臉色陡變。
探測儀上一共隻有兩個點,魏衍在倉庫,邵瑜就絕不可能在,也就是兩道監控都是偽造。
小隊長急促匯報:魏衍說,是邵瑜約他今晚來這裡。他要替阿法索導師向邵瑜討個公道……
衛時以猛然轉身,打開終端發訊,聲音喑啞粗粝,目光像燃刀淬火:“回撤,浮空城。”
懸浮車如流光衝出,巫瑾通訊一片忙音。
毛冬青掐斷線路,聲音罕見慌亂:“衛哥,小巫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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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看到他出來。”
“房間裡有少量血跡。”
咔擦一聲。
通訊對面,終端耳麥被盛怒中的衛時捏碎。
第156章 綁架
電流嘈雜凌亂, 星船在強烈震蕩下著陸。
“大人!”、“海關全面封禁,所有蔚藍深空通路都在監控內”、“魏衍抓住了, 測謊儀結果出來, 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赴約是為了找邵瑜報仇……”、“半小時內出港船隻有46艘,目前還、還不能定位巫先生在哪……”
浮空基地。
軍用懸浮車出現, 毛冬青表情凝肅如霜,帶著衛時向住宅區跑去。警戒線早已拉開,所有基地監控被重新提取分析。
周楠和兩位軍醫正站在巫瑾消失的房間內,低聲討論。氣氛沉悶壓抑。
腳步聲急促傳來。
周楠回頭,心跳猛的一緊:“衛哥——”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衛時。
男人脊背筆直, 面孔寒意凝結,眼白血絲蔓延如鮮紅雷電觸怒。
“你先冷靜, ”周楠艱難吐字。
衛時:“說。”
周楠:“血液檢測出來了, 是小巫的。從組織提取物看,傷口在左側撓動脈附近,刀傷。”
房間陡然寂靜。
左手動脈割傷。毛冬青眼皮一跳,衛時拳頭緊握, 指尖因抑制巨力劃破掌心。周楠不敢再看衛時的表情,他急忙開口:“兇器是果盤上的水果刀,但刀柄隻有小巫自己的指紋。”
“醫療箱裡的速效愈合噴劑少了一罐,箱口有戴手套陌生指印, 小巫終的端被卸下來扔在窗外——”
邵瑜在挾持巫瑾之後,顯而易見切斷了他與外界一切聯絡。
先是偽造監控調虎離山, 得手後逃跑果斷。
周楠深吸一口氣:“現場有打鬥痕跡。據推測,邵瑜先屏蔽了房間內的信號,然後砸碎玻璃跳了進來,把巫瑾劫持,開門上車逃走。”
頂著衛時不似人類的寒涼目光,周楠仿佛喘不過氣:“打鬥中,巫瑾拿起水果刀防衛,被邵瑜扭轉刀刃劃傷左手動脈——”
氣壓沉悶讓人毛骨悚然。
沒人敢在這時出聲。
毛冬青直直看向衛時。作為基地護衛統帥,他需要為巫瑾失蹤負全責。但在領罪之前,他必須先找到巫瑾。
他知道沒有人比衛時更憤怒。
出乎所有人意料,衛時低聲沙啞開口:“他的終端在哪。”
立刻有親衛把草叢撿回的終端遞給衛時,黑色終端夾在透明物證袋裡。
周楠面帶不忍,勸解:“邵瑜不會對小巫動手,他要的是完整的‘劍鞘’。邵瑜離開時扔下包括終端在內所有重物,隻帶走愈傷藥物——”
這位心理醫師一頓。
邵瑜不得不帶走愈傷藥物,代表巫瑾的創口比想象中更深。
然而緊接著,所有人愕然看向衛時。男人蠻橫從物證袋中取出終端,被喚醒的虛擬屏幕上,六十幾個未接通訊觸目驚心。
衛時恍若未見,手速疾如虛影,拆開終端一側。
那裡有一痕直徑3毫米的芯片插槽。
附著芯片無影無蹤。
毛冬青直直看了幾秒,脫口而出:“這是——追蹤芯片插槽?”
一個月前,衛時出事之後,趁著巫瑾還在浮空城,技術組特地在巫瑾終端切割出了暗槽,附著能夠短程追蹤預警、監測體徵的特制芯片。3毫米直徑,預存能源太少,隻能用於100公裡內定位。
周楠一愣:“芯片在哪?等等,難道是小巫自己——”
浮空城II型芯片研發不久,邵瑜並不知道。
巫瑾閱讀過詳細芯片使用說明。
推理中最重要的一環是巫瑾手腕的刀傷。邵瑜對人體結構了如指掌,繳械巫瑾時幾乎不可能誤傷少年手腕動脈。
所有論點在一瞬間推翻。
衛時看向水果刀上標出熒光的指紋,伸手虛握。
比巫瑾更寬闊的指紋虛虛扣合。衛時精準模擬出了兩小時前巫瑾的動作。
拇指按住刀柄,食指於底端固住,在左手手腕利落橫劃。
眼睛眨都不眨。
周楠肩膀一抖。
他站在提取血跡的位置,猛然抬頭。所有線索最終綴連——
兩小時前。
首先是房間內信號被封鎖,巫瑾比想象中更快意識到危險臨近,由於衛時在幾千星裡之外的藍星,整個浮空基地沒人是邵瑜對手。
終端毫無疑問會被邵瑜收繳。
在邵瑜下手劫持之前,巫瑾幾乎預判了自己的全部待遇,分析推理和任何一場逃殺比賽中同樣精準。
巫瑾於電光石火之間自救。
沒有大聲呼喊,沒有試圖在S級危險分子手下逃生。他沒有半分猶豫割開手腕,把追蹤芯片塞了進去。體表律動最激烈的腕動脈脈搏瞬間遮掩了微不可查的芯片信號波。
孤注一擲。
沒有人知道他用什麼方法瞞住邵瑜。
衛時抬眼,漆黑眸色內無機質湧竄:“去追蹤芯片。”
門口遲遲趕來的宋研究員一個激靈:“芯片一直沒有波動,邵瑜應該屏蔽了小巫附近所有信號。”
“但他不可能一直屏蔽下去。”
衛時緩慢點頭:“繼續找。”
屋內眾人湧出,毛冬青叩住胸膛向衛時欠身。作為基地主管他罪在失職,但他必須回到中控室繼續執行戒嚴。
身後。
血腥味彌漫的房間內,一聲沉悶巨響,牆體微震。
周楠回頭。
衛時一拳砸在牆上,低頭看不清表情。
“走吧。”周楠催促毛冬青:“給衛哥點時間。”
“比起邵瑜,他更不能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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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瑾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星海中睜眼。
落地窗幹淨、明亮,像是要融入漆黑的以太風中。遙遠的恆星光璀璨耀眼,星辰散落如蒼莽之中瑩瑩塵埃。
有人在身後彈琴。
每分鍾66拍,含蓄的行板自三角琴箱流瀉而出,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琴鍵擊錘動弦,窗外碎石帶被星船防護罩撞裂,逸散於宇宙蒼穹。
巫瑾猛然清醒。
左腕創口接近愈合,疼痛被酥麻取代。單看窗外防護罩,這艘星船體量至少在9萬噸以上,近乎於曾經橫行無忌的航母。
這是一艘長途星船。
巫瑾了解的航線不多,航行最遠隻去過浮空城和恐龍培育基地,長途——
記憶中粗淺背記的星圖上,自浮空城起始,最遠的航線甚至可以抵達帝國首都。
琴聲緩停。
巫瑾強烈抑制自己,不去檢查左腕傷口內的芯片,大腦因為藥物遲緩轉動。
“碎石帶,”詠嘆調式的聲線自耳畔響起:“每一塊碎石都像恆星,生於星塵匯聚,死後又散為浮塵。不過,碎石的死去隻是死去,恆星卻會以璀璨爆炸為生命終點。”
“恆星生而高貴。”
“碎石不過是低賤的粉塵,殘骸,碎片。”
一枝純黑玫瑰遞到巫瑾身前。
邵瑜溫柔開口:“我找回了我的恆星。”
巫瑾抬頭。
邵瑜穿著深色帝國長袍,戾氣消散。他單膝跪在巫瑾的躺椅前,琴聲完美無可挑剔,禮儀精準優雅,就像是最標準的貴族。
還沒等巫瑾反應過來,左手就被抬起,隻剩下猙獰一道的傷疤被冰涼的舌尖舔過——
巫瑾猛然掙扎,胃中翻騰。
邵瑜低頭,少年臉色蒼白,被注射了鎮定藥物之後安詳柔美,像是孱弱精致的藝術品。巫瑾的發絲柔軟卷曲,臉頰輪廓是一種活潑可愛的柔光弧線。眼睛圓溜溜發亮。
每一寸都讓他血液沸騰。
可惜了。邵瑜指尖摩挲傷疤:“小瑾,你果然不記得我。”
“你甚至為了拒絕我,用割腕要挾我。”邵瑜的呼吸突然灼熱,深刻俊朗的五官呈現一種妖異的潮紅:“還是說,你知道我會心疼。”
邵瑜心跳急促,將臉頰貼上傷口:“小瑾放心,我會替你糾正錯誤。”
巫瑾毛骨悚然,終於忍不住反駁:“邵……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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