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皺眉:“不需要軍隊?”
溫柳年搖頭:“頂多三人入陣破解,多則生亂。”
段白月道:“我也去,何時出發?”
溫柳年先偷眼看了眼楚淵,方才小心翼翼回答:明早,日出之前。
這世間陣法雖說千變萬化,破陣之理卻都一
樣,隻消找出陣門將其搗毀便可。
直到回了住處,楚淵方才道:“一切小心。”
“自然。”段白月笑笑,“別擔心。”
楚淵把下巴抵在他肩頭,悶悶道:“我不想讓你去。”
段白月道:“等這場大戰結束後,你再將我養在宮中也不遲。好歹也是立下過戰功的,到那時我要日日用燕窩漱口,再躺在孔雀毛的毯子上看角兒演才子佳人翻牆私會。”
楚淵哭笑不得,伸手將他抱緊:“不準說話。”
段白月問:“為何?”
楚淵道:“吵。”
段白月:“……”
過了陣子,楚淵又問:“你在想什麼?”
段白月道:“你嫌我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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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淵:“……”
段白月嘆氣:“被嫌棄了。”
楚淵冷靜道:“嗯。”
段白月道:“哄一下我。”
楚淵道:“做夢。”
段白月道:“那我親你。”
楚淵道:“四喜!”
段白月:“……”
四喜公公樂呵呵探頭:“皇上?”
第144章 破陣 什麼都沒有你重要
段白月將人一推,順勢壓在了牆邊。
四喜又悄無聲息退了回去,悄摸掩上了門。
段白月與他額頭相抵,手臂將人禁錮在懷中,也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的眼睛。
楚淵捏住他的下巴:“要做什麼?”
段白月低聲道:“欺君犯上。”
楚淵湊上前親了他一下:“我是說真的,若有危險便及時撤回來,破不了陣就想別的辦法,什麼都沒有你重要,明白嗎?”
段白月道:“我懂。”
楚淵環住他的腰。
段白月趁機問:“那若我和葉谷主掉進河裡,你先救誰?”
楚淵答:“小瑾,你會水,他不會。”
段白月想了片刻,又補充:“若我那時恰好被惡霸打折了胳膊腿呢?”
楚淵覺得自己並不是很想同此人說話。
段白月握住他的手,繼續盤問:“你不會拋下我吧?”
楚淵道:“那也說不準,畢竟大家都不熟。”
段白月哭笑不得:“不準跟著學這些。”
楚淵踢踢他,貧嘴幾句,倒覺得心裡暢快了些。
另一頭的船艙中,趙越問道:“這破陣圖,當真靠譜?”
溫柳年道:“七成。”
趙越:“……”
溫柳年道:“還有三成,我寫幾張紙給你,若是遇見什麼怪事,按次序打開看便是。”
趙越點頭:“好。”
“我還能坑你不成。”溫柳年裁開幾張宣紙,“況且還有西南王一道同行。”那可是皇上的命根子。
趙越看著他寫錦囊,幾筆之後或許覺得哪裡沒寫好,於是塗了個墨疙瘩,又重新寫,寫幾筆,又幹脆將紙撕了,重新寫。
趙大當家心情頗為復雜。
但不管怎麼樣,段白月與趙越兩人依舊按照原計劃出了海。臨行之前溫柳年將那面月落鏡遞過來,道:“若是遇到暴風雨,而陣法又未破,務必要盡早撤回,以免出事。”
“好。”趙越接過銅鏡,揣入懷中。
楚淵道:“一路小心。”
段白月點頭,轉身上了小船。
目送兩人離去,溫柳年道:“定然是能在五日內回來的。”
楚淵拍拍他的肩膀:“辛苦愛卿了。”
溫柳年趕忙道:“微臣隻是紙上談兵,西南王深入敵營,才是當真辛苦。”
周圍一圈官兵耳朵嗡嗡響,心說溫大人雖說是讀書人,嗓門還挺大。
船上,段白月覺得鼻子有些痒痒。
趙越丟給他一壺水。
“多謝。”段白月道接到手中,喝了一口後表情一僵。
趙越及時解釋:“是小柳子特意泡的崂白水,雖說味道怪異,卻能提神醒腦。”
段白月將水囊遞給他,道:“有溫大人這般關心大當家,真是令人……羨慕。”
趙越笑笑,仰頭又面不改色灌下半瓶。
段白月回味了一下嘴裡的破草席子味,對他隻剩滿心崇拜。
八卦陣周圍暗流湧動,還未靠近,便能感受到其中壓抑。兩人不敢放松警惕,駕船緩緩駛入其中,一直在凝神留意周圍的狀況。
按照溫柳年繪出的圖,剛入陣時都頗為順利,在拐過七八個水灣之後,面前卻出現了一道濃厚水霧凝結的屏障,看不清對面是什麼。
段白月看了眼溫柳年繪出來的地圖,此處卻該暢通無阻才是。
趙越道:“臨行前,小柳子還曾給過幾個錦囊,可在遇到異常時打開。”
段白月看他從懷中掏出一摞紙,側面起碼有兩指的厚度,又寫又畫,內容豐富。
西南王覺得,這或許是他此生見過最良心詳實的錦囊。
趙越打開一張紙。
段白月問:“溫大人怎麼寫?”
趙越道:放炮。”
段白月:“……”
船艙裡果然有一盤鞭炮,紅豔豔的。段白月點著後朝著那濃霧拋去,驚天動地的噼裡啪啦聲中,霧氣被炸開了一瞬間,雖說極快就落入了水中,但卻足以讓兩人看清霧氣後的大片海面。
“沒什麼異常。”段白月道,“走吧。”
船隻緩緩駛進去,四周一切如常,再走一陣子,卻又是一道濃霧。
趙越隨手扔了另一串鞭炮進去,依舊和前一次一樣。靠著這個方法,兩人連闖過了八道迷霧牆,到了第九道,紙上卻寫著碩大幾個字——若看到這張,凡事務必小心。
段白月與趙越對視一眼,拿出最後一串鞭炮。這回濃霧後卻不是水面,而是斑駁凸起的礁石群。
“看著邪門。”段白月道,“船隻進去不知會發生什麼,大當家留在此處吧,我先去看看。”
趙越點頭:“王爺一切小心,若有危險,以信號彈傳遞信息。”
段白月縱身躍起,幾步踏過水面,穩穩落在了石頭上。趙越將船隻固定在島礁邊緣,目送他進島。四周很是安靜,除了濃重到散不開的霧氣之外,其餘看似都很平常。
海風帶著海腥味撲面而來,在臉上留下一層湿氣。礁石上生有不少海菜,踩上去滑滑膩膩。前頭一段路倒還好,到了島礁中間,海菜越來越少,腳下卻越來越費力,像是有漿糊黏著一般。
段白月皺眉,蹲下看了一眼那礁石,就見上頭極為光滑,甚至還在微微反光。段白月抽出匕首,想將那粘膩之物挑起來一塊,沒料到竟從上面揭下了一整張軟膜。
還沒看清是什麼,那軟膜卻已經驟然卷在一起,若非段白月反應快,險些被打到手上。與此同時,隔壁礁石上也有了動靜,再接著是不遠處,更遠處,沒過多久,幾乎整片石陣中的軟膜都立了起來,在天光下悠悠閃著光。
段白月從懷中取出一瓶藥粉,倒了些在其中一隻上,就見那怪物嘶嘶蜷縮著化作一攤粘稠的漿糊,聞之有一股惡臭。
氣味散開後,其餘軟膜像是受到刺激,愈發焦躁不安起來。耳後傳來呼嘯聲,段白月反手抽出玄冥寒鐵,當空一劍將其劈成了兩半。
無數軟膜凌空飛來,甩出散發著異味的粘稠滑液,段白月斬碎一批,又有新的從海底湧上,像是永遠都不會結束一般。
一滴粘液濺在裸露的手背上,帶來一陣灼熱的痛感。心知此物定然有毒,段白月並未戀戰,而是轉身折返船中。
“如何?”趙越問。
段白月將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又道:“在海裡不知還有多少,殺不完,船隻怕是進不去,我一人闖過去便好。”
“一人?”趙越皺眉,“前路兇險,王爺此舉怕是不妥。”
“若有異常,我自然會回來。”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獨自一人折返礁石陣中。
趙越猶豫片刻,又拿出那摞紙條,就見其中一張上寫著“倘王爺要獨自去找陣門,務必跟著他”。再往下,又是一張,“若是鞭炮已經用完,船也不必要了,破陣之後,皇上會派人來接你們”。
趙越笑笑,丟下船隻,獨自闖了進去找段白月。
“大當家?”見著他之後,段白月先是一愣,旋即便反應過來,“溫大人在錦囊中說的?”
趙越點頭:“他說破陣之後,皇上會派船隻來接我們。”
段白月也未再多說。兩人都是絕世高手,想要闖過這片礁石群自然輕而易舉,偶有幾隻怪物撲來貼在了段白月手上,都被撕成了兩半扔回海中。
趙越擔憂:“看著泛藍光,會不會有毒?”
“西南府的人不怕毒。”段白月擦擦手,看著前方不遠處一片連綿矮丘,“這裡便是陣門?”
趙越道:“若小柳子的圖沒錯,搗毀了那片山丘,此陣便會自行破解。”
“那就不會錯了。”段白月抽出玄冥寒鐵,“走吧,你我合力,應當不至於太難辦到。”
雖說矮丘與這片礁石之間尚且有些距離,不過兩人縱身一躍,都是不出片刻便穩穩落在了地上。趙越四下看看,餘光無意中掃見幾十個銀色光點,於是心裡一驚,還未來得及說話,段白月卻已經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將人拖離了原地。
無數鐵矛自地下飛出,在空中交織成網。趙越拔刀掃開一片暗器,與段白月一人一邊衝向陣門。
海浪滔天,一個接一個打到岸邊,水花短暫蒙住了雙眼,段白月隻覺胳膊上傳來一陣刺痛,而後便是又一個浪花,被海水侵蝕過的傷口像是有數百隻螞蟻在啃咬,鮮血頃刻就染紅了白色衣袖。
楚淵站在瞭望塔上,遠遠看著那處海域先是黑雲滾滾霧氣沉沉,後又隱約傳來咆哮聲,如同有海底的巨獸被喚醒,不多時,連楚軍的戰船也開始搖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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